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宋歆瑜告訴權震東,邵宗玹為了救她被車撞了,權震東神色一緊,立即提出要陪她去醫院,宋歆瑜也正有此意,雖然她不知道邵宗玹的父母為何這樣抵觸她,可她覺得自己至少應該親自向他道一聲謝。

還有,她記得他昏迷之前,似乎說了什麽話,可她那時候腦子裏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想問一問,他到底想說什麽。

兩人買了鮮花去醫院,可得到的回答是邵宗玹已經連夜被他父母轉回家鄉的醫院治療,也沒有留下具體的聯絡方式。

宋歆瑜的手機和包包都已經找回來了,她想到給他打電話,可不管她打多少遍,都是冰冷而機械的聲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他們最後又去那個會展中心,直接就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說是接到總部的通知,如果宋小姐來找他們邵總的話,必須攔著。

整整在外麵跑了一天,宋歆瑜最終還是沒有能見到邵宗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傷勢如何,嚴不嚴重?

權震東一直陪著她,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模樣,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說著:“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宋歆瑜勉強笑笑,抓著權震東問,“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身邊除了沈冰冰竟然一個知心的朋友也沒有,又傻,完全猜不到別人心裏的想法。”

權震東心疼的摟緊她,“你才不傻,是他們不了解你的好。”

宋歆瑜直搖頭,心道:好,她其實早就不知道好是什麽定義了,她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反複無常的神經病,大概也隻有權震東才會這樣寵著她。

之後,權震東還是帶她去了那片山莊,住了整整一個星期,漫山的風景,她看得心醉,心情開朗了,人也跟著豐潤起來,精氣神很好。

臨回家的前一晚,兩人躺在三樓的平台數星星。

宋歆瑜伸手指向遙遠的天際,那裏一顆顆明亮的星星不停眨著眼睛。

“聽說,我的父母感情很好。”

她的聲音太過平靜,平靜的讓權震東忍不住擔心的看著她,可就連她的神色,也很平靜,仿佛隻是在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他卻覺得揪心。

“三歲那一年,我的父母死於一場車禍,我那時候還太小,小到根本不能理解死是什麽意思,隻是發現爸爸媽媽不會動,也不說話,更不會抱我,我就哭,隻會哭,不停的哭,爺爺也哭,他就抱著我一起哭,我明明什麽都不懂,卻會伸著肥嘟嘟的小手替他擦眼淚,爺爺就不哭了。”

“以後漫長的日子裏,都是爺爺照顧我,他告訴我,我的父母感情很好,他還告訴我,我的母親隻喜歡百合花,我的父親隻愛我的母親。我一天一天長大,爺爺指著鏡子裏的我,對我說,我的歆瑜長得可真像你的媽媽,他還

說,我會和我的媽媽一樣幸福。”

“我向往爺爺口中美好的愛情,我父母的愛情,我渴望快些長大,找到一個愛我的人,就像爸爸對媽媽那樣。”

宋歆瑜努力張開自己的手掌,再用力收緊,“遇到李昌皓,我以為終於抓到了幸福,”她又慢慢鬆開手。

“可原來,幸福長著腳,它自己會跑。”

話音落下,宋歆瑜翻身從靠榻上起來,迅速下樓。餘下的故事,她不說,權震東也知道,宋歆瑜愛上了李昌皓,而李昌皓和蔣倩背叛了她。

於是,宋歆瑜成了現在的宋歆瑜。

權震東隻是不明白,再深再重的傷也終有痊愈的一日,這麽多年了,宋歆瑜為什麽還是固執的把自己困在那一段並不愉快的往事裏。對所有人都有很深的戒備,不信任仿佛在她心裏生了根。

所以,除了沈冰冰,她沒有朋友,她誰都不相信。

權震東覺得應該慶幸,至少對自己,她在試著慢慢接受,甚至願意相信他。

宋歆瑜和權震東回到景城的家裏,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邵宗玹。

他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們麵前,除了麵色蒼白些,並沒有任何不妥,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宋歆瑜,卻又狀似無奈的擰眉。

“宋歆瑜,我從家裏逃出來了。”

從沒有一刻,宋歆瑜見到他是這麽的開心,她甚至還在擔心他會不會傷得很嚴重,現在他好端端的站在麵前,她終於放心了。

“邵宗玹,你又耍貧嘴,還有,謝謝你。”

邵宗玹笑著展開雙臂,“那就給我一個擁抱吧。”

宋歆瑜笑著睨他,說他沒個正經的,可到底沒有拒絕他。

邵宗玹緊緊抱著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如果他冒死的相救,終於可以換來她對自己的親近,哪怕是出於愧疚,他也心甘情願。

所以,他從家裏逃了出來,真的是逃。

而權震東,他站在門口看著相擁的兩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當兩人分開,他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向邵宗玹伸出手,“邵先生,多謝你救了歆瑜。”

邵宗玹也笑,握住他的手。

宋歆瑜要留他在家裏吃飯,邵宗玹拒絕了,說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就先不打擾了,他過來隻是報個平安,讓他們安心。

宋歆瑜又說要送送他,邵宗玹還是搖頭,他告辭離開,走出權家小樓的大門,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邵宗玹起步走向那輛車,門開,走出來兩個彪悍的壯漢,“邵先生,太太交待我們,務必把你帶回家。”

邵宗玹泛白的薄唇彎出一抹笑,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母親大人。“走吧,”他長腿一邁,率先上車。

“邵宗玹,你等等,”宋歆瑜追著從屋裏跑出來,“我還有事要問你!”

黑色的商務車揚長而去。

權震東也從屋裏出來,“怎麽了,什麽事這麽急?”

他的語氣有一絲焦灼,可宋歆瑜記掛著心裏的事,沒有聽出來,隨口就說道:“也沒什麽,就是他被車撞昏迷那會,說了句什麽話,我也沒聽清,就想問問,別是什麽要緊的事。”

身後,權震東麵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