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被害者

靈異怪譚之人間鬼味

祁穆想了半天,終於記起之前和封百歲比誰被告白過的時候好像隨口說過這麽一句。

“這種事情,你還記得。”

“什麽叫這種事情?你們都是男的吧?”

“你還不是男的。”祁穆失笑,幼時的回憶頓時像流水一樣展現在眼前,“因為總是在一起玩,那時候彼此都是唯一的朋友,所以幹脆約定以後也要在一起,還傻乎乎地以為在一起必須要結婚,莫名其妙就這麽說了。”

講到這裏他也不免有些感慨,“不過胡耀輝一畢業就消失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麵,我都快忘記他小學時候的模樣了。”

封百歲的臉黑得更加徹底,“找他幹什麽?你真要和他結婚?”

“怎麽可能。”祁穆擺擺手,“都是小時候隨便說的,誰會當真。”

回到家,祁穆把金毛的鏈子解開,順便去廚房裏給自己倒杯水,出來看見封百歲剛把電視打開,正好是新聞頻道,畫麵上赫然出現一個熟悉的景觀。

“這是龍湖吧?”

“看起來是。”

封百歲調大了音量,聽新聞上在說些什麽。

“今天中午,在龍湖裏發現三具年輕男性的屍體,喉部有明顯割痕,經法醫鑒別,在落水之前已經死亡。死者的死亡時間有落差,但是間隔不長,三位被害人均係近日熱播的科學探秘節目——《陰陽眼大揭秘》中的受邀嘉賓,被節目稱為‘陰陽眼’少年,這個共同點與殺人動機是否有關聯,警方還在進一步的調查當中。”

陰陽眼大揭秘...不就是戚卜陽參加的那個節目?祁穆心中一跳,立刻打電話給戚卜陽。

“嘟——嘟——”的聲音響了好久,直到通話結束,對方卻一直沒有接聽。

祁穆開始有點緊張了,和封百歲對視一眼,問他:“戚卜陽會不會也出事了?”

“如果那個駱琅在他身邊,應該是不會。我感覺他看起來不像表麵上那麽普通。”

“...他表麵上也不普通。”

這時,手機響了,祁穆一看,是戚卜陽打來的,趕忙接起來,開口就問:“你還活著?”

“...當然活著。”

“那剛才怎麽不接電話?”

“在幫委托人選陰宅的地址,不方便接。有什麽事?”

祁穆頓了一下,才說:“你看新聞沒有?跟你一起上節目的嘉賓死了三個。”

“已經知道了。”戚卜陽說:“我也在協助警察調查這件事。”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針對你們具有靈視能力的人?”

“應該不是吧,那幾個死者都在說謊,他們根本沒有能力,隻是能稍微感覺到而已。”

“你們知道,但是外行人不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也要小心,你自己還不是有靈視能力。”

“我又沒上節目,知道的隻有你們而已。”

戚卜陽對他滿不在乎的態度很不滿,氣衝衝地說:“總之一定要警惕!不能掉以輕心!”

“...知道了。”

掛了電話,戚卜陽把手機塞回衣袋裏,走在他身邊的駱琅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他說什麽?”

“祁穆也聽說死人的事了,讓我自己小心一點。”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不說話,戚卜陽又問:“駱先生,那個殺人犯和誰有什麽仇嗎?就算是報仇,殺一個就夠了吧?為什麽還要連殺三個?那三個人互相又不認識。”

“誰知道呢...”駱琅笑著眯起眼睛,“人類往往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執念,做出更多更有趣的事情。你說這是為什麽?”

戚卜陽皺起眉,認真地想了好久,才答道:“大概...是因為人的生命有限吧?”

“有限的生命...”駱琅若有所思地輕聲嘀咕。

“駱先生,您以前來過我們家嗎?”戚卜陽突然問,他早就覺得奇怪了,駱琅的房間就在自己隔壁,那裏原本是爺爺的房間,他退隱以後回老家去住,房間就一直空著。

駱琅被戚家奉為座上賓,甚至給他安排住在戚老怪的房間,而且這個人對戚家好像完全不陌生,走到哪裏都是輕車熟路。

問過幾個資曆較老的傭人,他們都認識駱琅,但是又說不出具體的情況,他隻好自己來問。

“來過,我在你們戚家住過一段時間。”駱琅伸手比劃了一下,“那時候你才這麽丁點大。”

“...那時候駱先生也很小吧。”戚卜陽不服氣地說。

駱琅微笑,並不回答。

深夜,戚家所有人都已經陷入沉睡,靜謐之中響起細微的聲音,一個黑影慢慢地推開窗戶,輕手輕腳爬進來。房間裏黑洞洞的,他回憶著之前搜集的信息,要找的人應該是在隔壁。

“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冒出來,他被嚇了一跳,心頓時涼了半截,轉頭看去,角落裏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

對方一動不動,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聲音平穩而輕柔,仿佛隻是隨口一言,又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獵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的獵物。

“陰陽眼”少年死亡的案件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不過祁穆暫時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後,他最近和小學同學胡耀輝的關係重新密切起來,兩人經常通電話,有時候也會約著一起出去玩,這引起了封百歲極大的不滿。

正好胡耀輝的女朋友小美生病住院了,封百歲陪著祁穆去醫院看她。

對於老朋友的來訪,胡耀輝顯得很高興,連忙站起來道:“你先坐會兒,我去外麵幫你買飲料,想喝什麽?”

“隨便吧,什麽都行。”

“那好,”胡耀輝熟稔地說:“我買什麽你就喝什麽。”

封百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皺起眉頭。

等他出去,祁穆問小美:“病情嚴重嗎?”

“不嚴重,”小美坐在病床上,虛弱地說:“隻是胃病而已,老毛病了。”

“那就好。”

“祁穆...”小美突然想起什麽,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和阿輝...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以前是,不過現在也是吧。怎麽了?”

“他...以前的脾氣好嗎?”

注意到小美的表情有些古怪,祁穆柔聲道:“你和阿輝吵架了?他欺負你嗎?”

小美搖搖頭,“他對我很好,我也很聽他的話,隻是他有時候會喜怒無常,突然發起脾氣我也不清楚是為什麽,所以...又點害怕。”

祁穆想了想,“可能人長大了,自然就會變得和小時候不太一樣。我記得他以前是個很老實的小孩,相反倒是我更鬧騰一點,經常領著他做壞事,他也會乖乖跟著。”

笑了笑,他安慰小美道:“他可能不太會表達,也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可以試著跟他談談,把這些感覺告訴他。”

“嗯...”小美猶豫了一下,又說:“他總是喜歡穿長袖的衣服,就算大熱天也不肯換成短袖,而且不準我碰他的袖子,我覺得很奇怪,有一次趁他睡著,就偷偷拉起來看,才發現他的手臂上全是紅紅的傷疤,阿輝以前受過傷嗎?”

祁穆忽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太清楚,你是他的女朋友,直接問他比較好。”

“...不行。”小美搖頭,“我問過了,那天他衝我發了很大的脾氣,非常可怕,我都快嚇哭了,直到一個星期以後他才重新和我說話...”

她還想說點什麽,胡耀輝卻在這時候推開門進來,遞給祁穆一瓶運動飲料,小美驚慌地瞥他一眼,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說了。

祁穆轉了轉手中瓶子,是自己小時候喜歡喝的類型,沒想到他還記得。

隨便聊了一會兒,祁穆便起身要走,胡耀輝送至門口,祁穆回頭看一眼小美,講他拉到門外問道:“阿輝,你還記得小時候那件事嗎?”

“什麽事?”

祁穆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胡耀輝很不自然地把手往身後藏了藏,笑道:“你是說我們要結婚那件事?”

“......”祁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那句話還算數哦,如果你想...”胡耀輝嘿嘿笑著,忽然湊過來要摸祁穆的臉。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上對方皮膚的瞬間,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推開,他站立不穩,連著退了好幾步。

胡耀輝臉上驚疑不定,瞪著眼睛看向祁穆,對方的雙手都垂在身側,剛才肯定不是他動的手。

祁穆也沒料到封百歲會動手,一時間很是尷尬,趕緊說:“你都有女朋友了還亂說話,小心讓小美當真了。”

見胡耀輝沒有回應,他道個別就匆匆離開了。

“你動手之前也該打個招呼吧?”

電梯門一關,祁穆就開始埋怨封百歲。

後者冷哼一聲,“等我打完招呼,他已經摸著你的臉了。”

“你這樣太明顯,下次見麵讓我怎麽解釋?”

“那就不要見。”封百歲不在乎地說。

祁穆沉默一下,放軟了語氣,“他隻是開個玩笑。”

封百歲還是很不爽,繃著臉說:“我也是開個玩笑。”

祁穆牽起他的手捏了捏,笑罵一句:“幼稚。”

封百歲眉梢一挑,幹脆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錄像監控室的保衛大叔起身去倒了杯水,回來一看,剛才還隻有一個人的畫麵裏現在竟然多了一個人。

“這電梯剛才停過嗎?”他撓撓頭,注意力就被另一邊電梯走進去的一位穿著暴露的年輕女士吸引住了,一大片雪白的美背在鏡頭下麵晃來晃去,他很快就把那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走出醫院,封百歲問祁穆,“那個胡耀輝的傷疤,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祁穆坦然地說:“但是他顯然不想讓小美知道,所以我也不方便說。”

“那是怎麽回事?”

“火災...小學的時候我們學校裏發生過火災,他的手臂是燒傷的,那之後就一直很在意手上的傷疤。我猜畢業以後他和我斷了聯係,也跟這件事有關。”

“你呢?你有沒有受傷?”封百歲關心的從來不是別人。

祁穆輕輕搖頭,“沒有,我被老師救出來了。”

看到他臉上略顯黯淡的神色,封百歲輕輕握住他的手。

“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