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虞柏謙匆匆趕到警察局,見到了辛蕙。她的事情已經處置完了,一個美國警員正在和她說話,一看他到了,就問辛蕙,“your husband?”辛蕙點頭。
虞柏謙見她平安無事,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轉過身,他主動向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護照、證件。警察已經知道他們是來結婚旅遊的,對兩人態度很好,還祝他們新婚快樂,最後還對虞柏謙翹了下大拇指,說:“your wife is rea11y good!”
意思就是辛蕙是好樣的。他不這樣誇辛蕙還好,一這樣說完,虞柏謙就扭頭看了辛蕙一眼,眼睛裏就像在冒火。在警局,當著警察的麵,他不好發作,等兩人從警察局出來,一到了街上,他的怒火就再也按捺不住。
“誰讓你反抗的?”
辛蕙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不該發什麽神經,搞什麽十二點不見不散,這純粹是抽瘋,否則哪來的這種事?
“他搶了我手機,還要搶我的包,我包裏都是證件,要是丟了怎麽辦?補起來多麻煩,還得去大使館,我隻能再搶回來。”
“你不知道這樣會沒命的啊!”
虞柏謙不是那種大吼大叫的人,反而越是怒,人還越克製。可此刻,那一雙蘊滿著怒意的眼睛,卻告訴辛蕙,這個男人正在暴躁。
他大馬路上訓斥她,“今天是你運氣好,碰見的是個軟蛋!如果你遇到的是那種吸毒的,心狠手辣的,說不準你早就挨槍子兒了。你不知道美國人人都可以持槍,你以為是在中國啊?我親眼看見過兩個人吵架,其中一個就掏出槍,朝著另一個的腦袋上開了一槍,就算是我,碰到搶劫,也要掂量一下,你還敢反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辛蕙被他訓得一愣一愣的,看他怒火衝天,也不敢再刺激他。剛那個警察,也說她運氣好,包沒被搶走,隻損失了一個手機,但她心裏還是很懊惱,那手機才買了不久,他們倆在馬爾代夫度假的照片都在裏麵,她還沒來及轉出來,這下都沒了。不過,幸好手機是有開機密碼的,信息應該不會泄露,隻能回國補辦一張卡了。
虞柏謙訓著她,看她挺老實,本來怒火慢慢熄下去了,結果辛蕙一抬頭,他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剛才他的話,她沒全部聽進去,立刻又火冒三丈。
“我的話你聽見沒有!”
辛蕙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一看他又要發火,連忙就說:“我知道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不反抗,搶走就搶走,錢財身外物,保命要緊,我知道的。”
“就算碰到的是個強!奸犯,你也別反抗,你給我記住了!”
辛蕙就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廣為流傳的文章,那文章大致的意思,是說一個外國人,在老婆去出差的時候,給老婆的隨身包裏放了一個避孕套,並且告訴她,如果遇到強!奸犯,不能反抗的時候,就讓她把這個套子給那個強!奸犯用。
她說:“你是不是也準備在我的包裏放一個避孕套?”
她想著,如果虞柏謙聽不懂她的話,她就把這個故事告訴他,結果虞柏謙聽懂了,立刻就回答了她,“你倒提醒我了,今天回去,就把酒店的套子放一個在你的包裏。”
她說:“哎,我隻是和你開玩笑。”
他的表情卻超級認真,“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回去就放。”
辛蕙愕然,隻能笑著說:“哎,你是男人啊,你讓你老婆遇到強!奸不反抗,還在她包裏放套,這樣是不是有點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虞柏謙看著她,“我隻要你活著。”
這話說得辛蕙一楞,心裏有點小感動,但也隱約明白了什麽。陳晏菲大約就是這樣出事的,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這麽害怕。其實那天她本來可以和蘇暢再打聽一些陳晏菲的事情,後來也不知為什麽,就沒有問。
兩人肚子都餓了,虞柏謙帶她去吃飯,紐約他來過幾次,並不是很陌生,他們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道地的法餐。有一種說法,說米其林的一星是值得造訪的餐廳,二星是值得繞遠路去的,而三星是值得打“飛的”去的。偏偏辛蕙不太識貨,隻覺得這家餐廳的甜品好吃。
吃飯的時候,她還在想那個要不要反抗的問題,也是閑的無聊,她竟然問虞柏謙,“要是我真的被人強!了,你介不介意?”
虞柏謙放下手裏的刀叉,“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回國,你不準離開我半步。”
辛蕙呀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子,今天是真的不走運,不可能每次都這樣,總不能因噎廢食吧,要真這麽可怕,這街上哪來那麽多人?”
“反正你老老實實跟著我,再不要一個人跑出去。”
辛蕙還在逼他回答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要是我真的被人強!了,你介不介意?”
他一臉的不高興,“廢話!我都讓你別反抗了,你說我介不介意?”
辛蕙就想逗他笑一笑,從警局出來到現在,他一直臭著一張臉。
“你要是被人強了,我也不介意。”
虞柏謙就看著她,她故意打量他一番,從頭看到腳,嘖嘖兩聲,“你這款,也是很多人喜歡的。對了,我忘了問你,你有痔瘡嗎?”
虞柏謙的臉頓時就黑了,辛蕙轉過頭,捂著臉,使勁笑,笑夠了一回頭,卻見他還是一本正經地望著她,說:“記住我今天給你說的話,再遇到搶劫,特別是在國外,千萬記得,不要隨便反抗,這句話,你給我記在心裏。”
吃完飯,虞柏謙問她,還去不去帝國大廈了,辛蕙這會兒已有點意興闌珊,覺得可有可無了,說:“電影裏都看過了,還是航拍的,去不去無所謂了。”
虞柏謙站在街邊招的士,“來都來了,去看看吧。”
最終他們用了幾天時間,把紐約好好玩了一下。說起來都是鼎鼎大名的,自由女神,中央公園,第五大道,紐約圖書館,時代廣場,很多都是電影裏經常出現的,隻是親身經曆的時候,有時候還是會被驚訝到。看了幾天,辛蕙對虞柏謙說:“我覺得上海有點像紐約了,6家嘴就是紐約的曼哈頓。”
他聳一下肩,“那我要趕緊到6家嘴去搶一塊地盤,再不下手,隻怕都要沒有了。”
辛蕙又拍了不少照片。她的手機丟了,不過虞柏謙一向是隨身帶兩部手機的,這下正好,分給她一部,她拿了電話問他,“我會不會接到莫名其妙的女人打來的電話?”
虞柏謙就說:“你把手機還給我!”
她抱緊了,“不給!這麽好的機會,千載難逢,我正好捉奸。”
結果還真的給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隻不過那電話是他朋友打來的,虞柏謙接了電話,就對她說:“紐約玩的差不多了,我們去波士頓吧。”
第二天他們就啟程前往波士頓,辛蕙想體驗一下美國的火車,所以他們是坐著火車去的。沿途四個多小時,車廂比想象的幹淨,速度完全趕不上國內的動車,不過中間有一段火車是沿著海岸線在奔跑,對辛蕙來說,這又是一種嶄新的體驗。
到波士頓的時候,虞柏謙的朋友開著車來接他們。他以前也是國內出來的留學生,但現在已是個美國人了,路上聽他們交談,辛蕙才知道,這朋友還是東虞輪胎在美國東北部地區的代理商。
他們的住處這朋友早幫他們安排好了,安頓下來以後,朋友就帶他們去吃飯,這一次,再不是什麽知名餐廳,而顯然是奔著虞柏謙的記憶去的。
到波士頓的第一頓飯,辛蕙吃了美國本土的美式大餐,那牛排大的超乎她的想象,端上來的時候,她眼睛都直了,問虞柏謙,“這一份是我一個人的,還是我們三個人的?”
虞柏謙眼裏蘊著笑意,“是你一個人的,我們的還沒來。”
她揮舞著刀叉和牛排戰鬥,最後還是剩了一大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她得出結論,“美國的牛肉肯定很便宜。”
第二天開始,虞柏謙當導遊,帶著她遊曆波士頓。他朋友給他們留了一輛車,虞柏謙開車載著她,看了他上學的地方,雖然不是常春藤大學,但也是個很知名的學校了。然後又帶她去看哈佛,看波士頓港。
他們住在波士頓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房子是他朋友的。兩個人玩了幾天之後,終於都不想再出門。直到下午,虞柏謙才問她想不想出去散散步。
辛蕙就跟著他出去了,沿著小鎮的道路往前走,東一拐,西一拐,就到了另一片社區。這裏和他們住的地方差不多,都是一幢幢小別墅,門前有階梯,四、五級高,他們路過一個人家的時候,階梯上就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正在吃蛋糕,一嘴的奶油,旁邊一隻烏黑的貓,瞪著圓圓的眼睛,一直看著小女孩。
辛蕙覺得很有趣,走出老遠還在回頭看。然後她發覺虞柏謙在一幢房屋跟前停住了腳步,他站在社區的路邊,望著那個院子裏的一棵樹,那棵樹上開滿了粉白色的小花,遠遠望去,就是鋪天蓋地的滿天星,辛蕙還算認得,這是蘋果樹,四月,正是蘋果開花的季節。
她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你是不是原來在這裏住過?”
他像是餡在了回憶裏,看著那顆開滿了花的樹,“住了三年多,剛開始住別的地方,搬到這裏以後,就一直住在這。”
辛蕙已經知道他那時候是和陳岩澤住一起的,陳晏菲應該也和他們在一起,她掏出手機,就對著眼前的房屋按了起來,“我幫你拍幾張照片,回去給他們看一看。”
隻拍了幾張,虞柏謙就拉住了她,“好了,別拍了,有幾張就夠了,裏麵住著的人可能不高興你亂拍。”
兩人正說著,一輛車就從他們身邊開了過去,虞柏謙說:“走吧,別老在這站著,再不走,別人說不準都要報警了。”
“不會吧?”嘴上這樣說著,辛蕙還是快快地把手機收了起來。結果兩人剛走了幾步,前麵剛剛開過去的那輛車卻一下倒了回來,車子“吱“地一聲,就停在了離兩人幾米遠的地方。
辛蕙心裏一慌,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惹事了。身邊的虞柏謙也立刻拉住了她的一隻手。
車門被推開,從車上下來一個身高至少一米九的老外,而且還體格健壯,那身板,起碼比虞柏謙厚了一倍不止,辛蕙心想壞了,這要是打起來,他們兩個加起來也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她正想著怎麽辦,就聽這個牛高馬大的老外喊了一聲,“a11en,is that you?”
虞柏謙怔了兩秒,才叫出對方的名字,“matt。”
matt哈哈大笑,過來就抱住了虞柏謙,然後轉過身來,虞柏謙已在向他介紹,說她是他老婆。matt熱情洋溢,上來也給了辛蕙一個熊抱。
接下來辛蕙才搞清楚,這人原來是虞柏謙以前的鄰居,現在還住在這裏。辛蕙聽著兩人聊天,幸虧她聽力還可以,就聽他們說的是以前一起打球的事情,matt還告訴他們,現在這個屋裏住的也是留學生,但他說,這些孩子都太小了,他已經和他們有代溝了。
matt看他們站在這裏,就知道虞柏謙是想進去看一看,他主動說,我帶你們進去。虞柏謙說不用了,matt卻已經走過去敲門了。
來開門的留學生也是個中國人,但不是大6的,而是來自寶島台灣的。聽matt一說,又看見是同胞,等弄清他們的來意之後,立刻就把門打開了。
虞柏謙說了聲謝謝,就走了進去。
他並沒有上樓,隻是站在客廳看著,屋裏的擺設已經完全不同了,沙發換了位置,電視牆也挪到了另一邊,牆角的綠植也不在了,想當年陳岩澤一發火,就拿那盆花出氣,他不止一次地把碎花盆扔出去,又搬回一盆新的,現在那裏已經不養花了,而是擺了個鞋架。
十來年,什麽都變了,隻有那個通向樓上的木樓梯,雖然已有點掉漆,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他看了看,就對那個台灣學生說:“謝謝你,我已經看完了。”
學生還很熱情,用很糯的j□j語說:“你要是想上樓看的話,沒關係的,隻管去好了。”虞柏謙說:“謝謝,不用了,我樓下看一下就可以了。”
他從屋裏出來,辛蕙也跟著他出來,他到了院子裏,卻並沒有向外走,而是走向那棵開得正盛的蘋果樹,樹下鬱鬱的花香,他仰頭望著這棵樹,辛蕙走到他身邊,問他,“是你種的?”
他微笑,“不是我,是晏菲種的。”他像是忽然想起來,“噢,晏菲,我還沒給你說過吧,就是陳岩澤的妹妹,隻是……那丫頭已經不在了。”
隻用了幾分鍾,辛蕙就聽完了這個女孩的故事,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陳晏菲也遇到了搶劫,隻是她的運氣沒她那麽好,她被一槍打中了心髒,再也沒醒過來。
“我當她是我親妹妹,有時候喜歡她比喜歡我妹還多,有時候又會想,要是晏菲還活著,我就有兩個妹妹。”他停了停,忽然又搖頭一笑,像在嘲笑自己癡心妄想,“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這丫頭喜歡我,逼著我做她男朋友,她要是真的活著,我可能會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