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當辛蕙告訴桂妮妮,她又要出門去旅遊一趟的時候,桂妮妮看著她呆了半晌。然後就激動起來,“你知道我哪都去不了,你是想逼著我跟你一起辭職,是吧?”

她裝出一臉同情的樣子,說:“妮妮,對不起,我逍遙的日子也不多了,到時候carey陳一通知我去上班,我就和你一樣要早晚九五了,對不起啊,我要趕緊把這些好日子利用完。”

桂妮妮飆淚,“沒良心的,好好替我玩,記得多拍點好看的照片,再多帶點好吃的回來安慰我一下。”

她滿口答應。

她從江城飛到昆明,又轉機到麗江,唐曉月開著車來接她。兩人在三義機場一見麵,唐曉月瞪著眼看了她半天,“哪來的美女,這麽仙風道骨,你是不是吃了減肥藥了?你老實交代!”辛蕙把自己的包扔給她,“接著,別忘了我現在是個孕婦,需要人照顧。”

“我了個擦!”唐曉月拎著她的包,罵了句髒話。

一出機場,唐曉月就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了,你要躲到我這裏來?”

她說:“不是躲,我是想找個地方好好想一下。”

唐曉月說:“好吧,先不審你,回去再說。”

一路開車到唐曉月開客棧的小鎮。這裏離喧囂熱鬧的麗江古城有一段距離,用唐曉月的話來說,“想找豔遇的話就去古城,但是想要體驗一下麗江的柔軟和發呆的話,就到我這個古城旁邊的小鎮來吧。”

車子開進小鎮時已是傍晚,這地方辛蕙已不是第一次來,天黑下來的時候就感覺小鎮更是寧靜安逸。她來這裏,純粹就是想離開江城那個環境,讓自己好好想一想。

到了唐曉月的客棧,吃過飯,洗完澡,兩人這才關起門來臥談。

唐曉月是一路看著她和顧承亮走過來的,等聽她說了大致的原委,也責怪她,“你太糊塗了,你怎麽不多想一想,現在你怎麽辦?”

她看著窗外。這裏是客棧的二樓,從窗戶裏望出去,能看見庭院裏那株高大的黃角蘭,樹上一朵一朵盛開的小白花,清新的香氣飄滿整個客棧。二年多前也是在這個房間,她和唐曉月喝著普洱,那時候她的憧憬是和顧承亮在江城買一套房子,也能有一個這樣寧靜的居所。

“我隻是不甘心,想要做點什麽。”她回答唐曉月。

“那時候在他家裏,聽見他媽媽那麽反對,後來又聽沈宏光告訴了我原因,我已覺得和他前途渺茫。”

“但是我舍不得。曉月,你知道,一段七年的感情,就像一棵樹一樣,它從萌芽,到長大,到後來不得不砍掉,那會是多麽地痛苦。就像死亡一樣,可是死掉的過程真的很痛苦。我現在才明白,其實在他媽媽反對的時候,那時候我就在放棄他了。可他還在堅持,我就想我總要做點什麽,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想離開他了。就像別人告訴我的,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他媽媽永遠也不可能接受我,這樣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那時候,我就在放棄他了,隻是我還不死心。”

她告訴唐曉月自己的心曆路程。她也是回過頭,才看明白自己。

“所以你就去做那件糊塗事?”唐曉月問她。

“我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為什麽要答應,我隻是想著,這樣的話,他就不用背那麽多的債務了。”

“你就沒想過顧承亮的感受,如果他知道了話,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時候真的來不及想,後來我想過,就是和他分手。”

“可現在顧承亮不願意和你分手。”唐曉月拿起自己的手機,翻出通話記錄給她看,“你看看,顧承亮的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問我知不知道你到哪去了。你是不是不接他的電話?”

“我給他說我要想一想。”

“那現在想出結果了沒有?”

她的眼淚在顧承亮離開江城的那一刻已經流完,在送他離開的月台上,她幾乎忍不住要放聲大哭。

“曉月,你應該都明白了,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和他就算還能在一起,也不會幸福了。”這就是她眼淚流完以後得出的結論。

唐曉月長歎一聲,躺倒在床上。“你們倆是我們那些從學校開始談戀愛的情侶裏僅剩的一對了,現在也要分了?”

她隻看著窗外,不說話。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你還沒告訴我。”她沒回答,唐曉月一翻身從床上站了起來,“到底是誰,你趕緊告訴我啊,要不你跑這麽遠來找我幹什麽?”

她這才回答,“你應該能猜到,g市人,沈宏光的老鄉,和我們老早就認識。”

屋裏靜了片刻,唐曉月在她身後站了好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個人名,“虞、柏、謙?”

她苦笑一下,“你們都能猜到,就是他。”

“還有誰也猜到了?”

“沈宏光。當初我一說認識了一個老熟人的妹妹,他馬上就猜到是他。”

唐曉月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誰把你和虞柏謙的事情告訴顧承亮的,是不是沈宏光?”

她搖頭,“不是他,是虞柏謙的妹妹,虞少虹說的。”

一開始她也以為是沈宏光,覺得是不是他說漏了嘴,後來一問才知道,根本不是他,而是虞少虹。她聽說她哥哥背著她突然把設備賣給了顧承亮,找他大鬧,後來不知怎麽就讓她查到了原因,她就把這件事直接捅到了顧承亮那裏。

可笑她那時候還存著幻想,還請求虞柏謙主動給顧承亮透風,告訴他願意把設備賣給他,那時候她把虞柏謙氣得拂袖而去,可那句老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跟著他一走就是五天,怎麽可能瞞得住所有的人。

“孩子是誰的,你真的搞不清?” 抽絲剝繭,唐曉月終於問到這個荒誕的問題。她苦笑一下,不做聲。唐曉月歎一聲,“那現在你怎麽打算?留著,還是不要?”

她茫然地看著窗外。怎麽辦?能留著嗎?父不祥,多麽的不吉利,在古代,這是要被直接浸豬籠沉塘的。

等了很長時間,她才轉過身,麵對著唐曉月,“我年初有一次無意中遇見過葛蘭。”

唐曉月有點意外,“葛蘭啊,那個家夥。”這說著孩子呢,怎麽就突然跳到了葛蘭。“她現在在幹什麽?這麽久一直不和我們聯係。”

“她出國了,也真是巧,竟然在回國的時候就碰巧遇見了我。”辛蕙停了下才說;“我和她一起吃了頓飯,她告訴了我一些你的事。”說到這裏,她歎了口氣,“曉月,我一直想問你,我們這麽好,那時候你為什麽不找我陪你,而去找她?”

唐曉月一怔,話題突然轉到了她身上,她很是呆了一呆,才說:“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和你今天一個樣子,就是找個人陪著去一趟醫院,找她和找你還不是一樣的。”

“疼嗎?”辛蕙問。

“你跑這麽遠就想來問我這個?”

“不光是為這個,我說了想到你這來靜一靜,但我也想問問你,你在去醫院的時候,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唐曉月轉身拿起了一根香煙,辛蕙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就見她嫻熟地點著了香煙,吸了一口。

“有點疼,也不能叫疼,就是難受,難受得想嘔吐。然後覺得對不起ta,希望ta下輩子投胎的時候不要再碰到像我這樣的母親。”

她走到窗前,把木棱窗扉開大點,好透氣,“時間太久,我都忘記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那個男人是誰?”這次輪到辛蕙來問了。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說到這裏,兩人都沉默了,直到辛蕙被香煙嗆了一下,她也有點疲憊,想休息了,就趕她走,“要抽煙你出去,別在這裏嗆到我。”

唐曉月臨走還在問她,“你不會想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你可得想清楚。”

“我知道該怎麽辦,你用不著替我擔心。”

唐曉月卻愣了一下,“我能不替你擔心嗎?你都到我這來了。”

她說:“你什麽都不用管,就讓我在你這白吃白住幾天就行了。”

她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獨自一人在小鎮上逛了逛。白天小鎮的遊客有些多,她專揀僻靜的地方走,沿著那些不知會把人帶去哪裏的彎彎曲曲的小巷,還有那些散發著原始光澤的青石板路,不知不覺就消磨了一上午。

下午她睡了一覺,起來以後沒見到唐曉月。她找到小客棧僅有的一個員工,那個當地的小姑娘告訴她,唐曉月開著車去附近的山裏買野蘑菇去了。

客棧裏沒幾個客人,白天也都出去了,她百無聊賴,就搬了一把躺椅躺在了庭院中的那株黃角蘭樹下。

陽光寧靜而溫暖,樹下滿是花香,她拿著一本旅遊雜誌隨手翻看著,看著看著竟然又有些昏昏欲睡,她把雜誌蓋在臉上,打算就這樣眯一小會兒。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庭院門口的風鈴“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她把雜誌從臉上挪開,樹梢間斑斑駁駁的陽光讓她的視線有一些模糊,然後她看見一個身形高大頎長的男人,從哪些讓人眼花的光線裏向她走了過來。

她愣了一下,幾乎以為是在做夢。虞柏謙怎麽會來這裏,也許她真的是在做夢。

然後她看著那男人玉樹臨風地站到了她麵前,他似乎也被斑駁的陽光晃了下眼睛,微微皺了下眉,他似乎對她看見他的反應很是不滿,說:“喂,你一臉發癡傻呆呆地幹什麽呢?”

辛蕙一下跳了起來,雜誌“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控製不住地喊起來,“你怎麽到這來了?”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虞柏謙彎腰撿起雜誌,看著她的樣子活像在看一個滑稽的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