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莫寒望著上凰的背影若有所思,身為恭王爺嫡子的他,可謂是得天獨厚,卻沒有人知道這樣的他一直非常的憎惡與他有著雲泥之別的莫蓮。
在他還年幼的時候,恭王爺和恭王妃的感情極好。兩人是青梅竹馬,情深意篤。恭王爺莫寒天更是仿照漢武帝的‘金屋藏嬌’對恭王妃柳輕燕許下了‘柳園居燕’的承諾。
然而,這一切卻在莫熙皇朝與西涼一戰之後被徹底打破,整日提心吊膽,擔憂夫君安危的恭王妃,確實是盼回了苦心思慕的丈夫,然而她也等來了摯愛的夫君執起另一個女子之手的事實。
自此,再無人豔慕恭王爺和恭王妃的恩愛無雙,世人隻記得,恭王爺和堇顏夫人的傾城之戀。
眉如柳葉,一雙春水般狹長的鳳眼總是盛滿了盈盈情深,花瓣般粉嫩的唇,烏黑的秀發襯著白皙的肌膚,那的確是個極為美貌的女子。但是,她卻奪去了父親對母親所有的情誼。所以年幼的莫寒是厭惡的,厭惡那個驚為天人的堇顏夫人。
待到後來,堇顏夫人因誕下莫蓮,血崩而死。恭王爺因為堇顏夫人的離世,一病不起,最終追隨愛侶而去。
被世人不斷傳頌的傾城之戀,就這樣淒淒慘慘的落下了帷幕。
因為早產的緣故,莫蓮直到百天才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眸。然而,那雙和堇顏夫人相同的眼睛卻泛著令人恐慌的碧色……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的一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恭王妃的刻意安排,幼時兩人見麵的機會並不多。但是,莫寒總是忍不住去留意那個牆角後的羞怯身影。記憶之中堇顏夫人美麗的麵容已然模糊,隻有,莫蓮清麗的麵容越發的清晰。
莫寒以為自己一直是很排斥莫蓮的,他身為恭王嫡子,身份尊貴,更妄論是跟莫蓮這個令人不齒的小雜種相比。
他痛恨莫蓮的笑容,隻是一個西域女人私通的賤子,他有什麽資格笑的那樣無憂,這樣的存在是對母親的羞辱,更是對莫熙王室的玷汙！
正是因為私下裏多留意了些,莫寒注意到了,被他所厭棄的家夥,總是睜著一雙雪亮的眼睛怯生生的望著他。
時光飛逝,一轉眼莫蓮便長到了十二歲,那正是雌雄莫辯的年紀,少年的聲音清亮,腰肢柔軟而纖細,一張酷似堇顏夫人的麵容,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那日,身中合歡散的莫寒,見到了於涼亭中散步的莫蓮之時,邪惡的念頭突然升起。他拖著一臉驚恐的少年走向了自己的居所。
麵對著奮力掙紮的少年,冰冷的唇角劃開了殘酷的弧度,“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一直驚慌不堪的莫蓮愣住了,蒼白的臉卻升起了一絲紅暈。他沒有再掙紮,任憑他的擺布。
在他進入莫蓮身體的那一刻,他知道莫蓮是很疼的。少年的身體緊繃,花瓣般優美的唇已經被咬出了鮮血,可是他依舊倔強的不肯吐出一絲。
有了第一次,自然也會有之後的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莫蓮於他而言就如同應招娼妓一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每當這個時候莫寒總是會想,那個享盡了父親寵愛的堇顏夫人如果知道自己以生命來保護的兒子,被人這樣對待,她會不會氣的從棺材中跳出來呢?
兩年之後,心愛的女孩被黑衣人擄走。他們唯一的交換條件,即是向他索要莫蓮的頭顱。
這從來都不是個選擇題,對於莫寒來說這隻是個必答題。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將手中的劍刺入了莫蓮的心窩。
但是,莫蓮的臉上並沒有他所預料的驚訝和委屈,漂亮的碧色眼眸中是一片溫和淡然。
在他自以為那個少年必死無疑的時候,倚翠樓的上凰公子名聲鵲起。
莫寒是不敢相信的,倚翠樓紅歌倚笑的上凰公子,怎麽可能是昔日裏溫柔羞怯的少年。
直到他親眼見到上凰,時隔一年的再見,昔日羞怯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少年,清麗的麵容間淨是淡然,平淡的一如當天,當年。
那雙美麗的碧色眼瞳,不會再露出怯生生的情絲,淡然到讓他覺得陌生,熟悉的陌生感……
從那以後,他天天來尋上凰。攪得上凰原本淡然的心思波瀾再起。身為倚翠樓的紅牌小倌,繚亂一雙妖嬈魅惑的眼瞳淨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若是提到了名動上京的第一舞姬,就不得不說起這個倚翠樓的紅牌小倌,至今名動天下的美人繚亂。
在上凰還是莫蓮的時候,繚亂便已經是倚翠樓最紅的紅牌,單看他居住的倚翠閣就知道,繚亂本身就是倚翠樓最好的金字招牌。
當時,即使是長在恭王府的莫蓮,都曾聽聞,倚翠樓的美人繚亂風華無限,無人能及。
更有甚者出言,美人繚亂所過之處,皆是萬人空巷。那時的他很難想象那樣的情境,莫蓮也不相信一個小倌能做到這種地步。
直到他遇見繚亂,那個陌生男子的麵容的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漂亮。那種極致張揚豔麗的妖嬈,即使是在最華麗的夢境中都從未出現。
當真是所謂的,美人繚亂……
繚亂的唇角微勾,低沉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他對上凰說,“凰兒,還記得我們的初見麽?那真是一場難忘的相遇啊。”
當時的上凰滿身血漬,滿身狼藉。也隻有,那張臉還有寫頭,這也是繚亂救回他的原因。
繚亂從沒有問及上凰曾經的故事,他為他起名上凰,上上人,人中凰。
這的確是個極好的名字,好到連上凰自己都覺得襯不起這樣的花名。
“如你所言,的確是很難忘。”
平淡無波的眼眸正對上繚亂美豔的麵容,紅衣如火,眸色惑人。
一如外界的傳言,紅衣翩躚烈如火,美人繚亂顏傾城。
一雙桃花美目顧盼生情,眼神似醉非醉,上凰幼時曾聽王府中的微雨說起過有著桃花眼的人,是狐仙的轉世,所以,那雙眼睛才能那麽美麗,僅憑一雙眼睛就能蠱惑人心。
微雨……
那是他亦母亦姐的女子,是他在恭王府最後的溫暖。
可是就因為那個不切實際的妄想,他,連她都失去了啊……
莫蓮真真是個傻子,即使是被莫寒拋棄,依舊倔強的告訴微雨,“微雨,他會來救我們的。”
當時那個女子滿眼都是心疼,向來溫柔的聲線甚至有些顫抖,“小蓮,別再傻了,他是不會來的！”
他卻不信,傻傻的倚在那裏,直至微雨為了救他跳下懸岩……
“凰兒,你還愛著他,是嗎?”
生的一顆七竅玲瓏心的繚亂啊,就這樣把人最深的傷口挖出,裸的暴露於人前。
上凰閉上了漂亮的丹鳳,右臉頰上的淚痣黯然,仿若哭泣。
他的聲音淡然,“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卻不曾想過,我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豁達。”
“那你會跟他離開嗎?”繚亂眨了眨嫵媚的桃花美目,狀似不經意的發問。
“我猜你會的,凰兒,因為你是個癡兒。我曾承諾於你,你若想離開我絕不阻止。這樣的事情,旁人怎麽說都是沒有用的,我隻希望你不要後悔就好。”
“我知道。”
上凰點了點頭,對著真心為他的美人繚亂道了聲謝謝。
“上凰公子,那位公子又來了~”青衣小童走了進來,唇紅齒白的模樣分外討人喜歡。
原本黯然的臉,突然顯出了光彩,他的改變全部被繚亂看在了眼裏。
繚亂輕歎一聲,“凰兒,不要忘了我跟你說過的……”
推開梧桐居的門,一襲清麗的白衣便顯露了出來,依舊是皎如明月的出塵身影,此時卻染上了一絲疲憊。
“莫蓮,你來了。”
上凰麵對著他坐下,細細的糾正著,“我不是莫蓮。”
“你就是莫蓮！”
莫寒固執的重複著,白皙的臉上似乎染上了一層怒意。
“好,我是莫蓮。”
上凰的笑容清淡,“隻要公子出的起錢,就算要喚上凰阿貓阿狗也是使得的。”
“你……”
冰冷的臉上寒意更甚,寒冰般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不堪的東西一般。
“公子,不必驚訝,上凰本就是個賣笑之人,隻要有銀子什麽都使得。”
望著莫寒眼底頓生的怒意,上凰臉上的笑意斂去,“公子,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呢?”
“我要你。”
莫寒的眼角上挑,和往常一樣霸道的語氣淩厲非常。
上凰笑的苦澀,莫寒,你說你要我,你究竟要我什麽呢?
公子,你要什麽?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都會這樣問莫寒,莫寒總是告訴他說,“我要你。”
向來冰冷的眼睛似乎沁入了春光,一派溫柔。
我要你……
雖然,知道莫寒說的並非隻是字麵上的意思,但是,上凰還是忍不住沉淪。
“我要你,莫蓮,我要你。”
莫寒的聲音輕柔,他的手附上了上凰碧色的眼瞳,溫熱的氣息打在了上凰的臉頰,激起一片紅暈。
那雙優美的丹鳳眼,死死的瞪著上凰的碧色鳳目,似乎是要把這一雙眼睛刻在心裏。
“莫蓮,我要你,我隻要你。”
上凰悵然一笑,“公子的話,還是騙騙那些傻小子吧,別忘了我可是倚翠樓的上凰公子,若論逢場作戲公子又怎麽能比得上我呢?”
莫寒的眼睛盛滿了溫柔,他道,“莫蓮我會讓你相信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相信的。”
信步走出倚翠樓的時候,莫寒原本深情的眼眸轉為了入骨的冰冷,他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肉裏而不自知。
莫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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