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曲離殤
第二十八章 一曲離殤
“蘇葉，你不怪我？”墨黑突然不著調的開口，帶著些許歉意，以及小小的愧疚。
蘇葉抬頭，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怪他，又怎麽可能會用血色櫻花印來救他？
“怪你？幹嘛怪你？”他的所做所為不過是人之常情，求生是每個人都會渴求的欲望，能生存下去，又有誰會真的舍得死去？
“如果是我，我也會去嚐試能離開這地獄的辦法……”並沒有指出他的冒冒失失帶來的後果，她的平靜如水，善解人意，讓他心裏最後一點殘存的愧疚也消失無餘。
眼淚汪汪的看著蘇葉，墨黑隻覺得千餘年來那顆被欺辱淩遲的心，正一點一點的愈合，一點一點的融化。
“蘇葉……”感動的就差涕淚直流，墨黑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撥弦三兩聲，蘇葉微微一笑，看了靜立的莫北一眼，嘩嘩的流水聲音就傾泄而出。
欲出口的話語卡在喉嚨，一瞬間隻覺得來到的不是地獄，而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旁，溪水歡快的流淌，一路高歌，唱綠了棵棵小草，唱紅了朵朵花兒。
有蝶三兩隻，繞著一朵含苞欲放的花翩翩紛舞，一會兒忽左忽右，一會兒忽上忽下，好似在跟這嬌羞的骨朵低喃，訴說心事，輕唱情歌。
“你們不坐？”看著入迷的莫北和墨黑，蘇葉淡笑出聲。
“你懂音律？”莫北席地而坐，暗暗心驚，可到口的話語卻如此平淡，仿佛他早就知曉她會彈琴一般。
記憶裏，雲婉曾說過她要談一首曲子給他，可終究她沒學會撫琴，沒能彈出一首曲子。
掩住眼裏略微心疼的失望，他一雙眸子含著笑意，看著靜靜撫琴的她。
多想這一刻變成永恒？隻求歲月靜好，再也不用如此勞累奔波，隻聽她一曲不訴離傷。
“真好聽……”墨黑雙眼發直的留著口水看著蘇葉，由衷的讚歎，聽話的坐了下來。
蘇葉一愣，手上撥動琴弦的動作一頓，表情有些苦澀，她會彈琴……是因為揚子手把手教她，雖然隻是記憶，但卻是如真的存在過一般，就像周莊夢蝶，她亦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蘇葉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她不想再提起揚子這個人，更不想說起她和他的過去。
琴聲消逝，蘇葉撫著琴愣愣發呆，表情那麽黯然……
抬頭哀傷的看著莫北，蘇葉滿腹心事，坐立難安，頓了頓，幽幽的開口，“就像你不願提起雲婉一樣，我也不願提起他……”
他？莫北恍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原來有些人有些事，會永遠成為阻礙，阻擋著他們靠近……
“怎麽停了？”墨黑吵吵嚷嚷的看著蘇葉，卻看到她表情憂傷，心沒由來的就是一顫，漸歇的琴聲仿若秋天的第一場雨，下進了他的心裏，也帶著蕭條頹敗，凍結了溪水，衰敗了草葉，凋零了花瓣。
“你怎麽了？”關懷備至的口吻，卻依舊撫不平她微皺的眉頭，連同他的心也跟著皺了起來。
回頭看向莫北，墨黑隻見到他緊抿的薄唇，和他隱在睫毛下看不懂情緒的眸子。
“沒事……”蘇葉搖了搖頭，對著墨黑淺淺一笑，又輕輕撥動琴弦，抬眼看了沉默不語的莫北一眼，不再多說，一雙巧手在琴上來回撥動。
如泣如訴的琴聲傳出，葉落蝶舞，似乎無限眷戀，無限留念，小溪也不再歡唱，不再奔流，慢慢變小的水流緩慢的流淌，好似脫力的心髒再也不能有勁的跳動。
葉落草枯，暗香凋零，秋風瑟瑟，幾隻蝶還在輕舞，抑或在這片葉停留，抑或在那片花駐足。
蘇葉看向莫北，微動嘴唇，莫北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問他是不是那留戀的蝴蝶，一如蝶戀花那般放不下雲婉。
他望著她有些遺世獨立的孤獨，眼睛刺痛，心也跟著刺痛。
一隻一隻的地獄蝶翩舞而來，繞著森冷漆黑的鐵樹葉紛飛，黑色的羽翼忽閃忽閃，舞姿優美，蝶舞飄飄。
或是在枝條上輕拍蝶翅，或是繞著鐵樹紛舞，甚至有一隻稍大些的黑色地獄蝶，輕輕落在蘇葉身前的琴上。
鐵樹慢慢的發出暗紅色的光，由樹根向樹枝延伸，一層一層的染上淒美的豔紅。
襯著紅色的光，印著蘇葉的臉，隻見她麵若桃花，杏眼柳眉，動人心魄。
鐵樹完全變成了紅光閃閃的一棵樹，仿若伸懶腰那般，鐵樹動了動枝條，最高的那根樹枝上開出了一朵嬌小的紅花。
接著，鐵樹動了動，所有的紅光突然內斂，然後幻化成一個身著朱紅錦衣的男子。
而所有的蝴蝶此時都圍繞著最大的那隻蝶飛舞，直把那地獄蝶圍的像是一個繭。
蝶散開來，一個女子身著黑衣，埋頭蹲在蘇葉的前麵。
琴音漸停，蘇葉抬頭，看著眼前出現的一男一女。
“蝶兒……”男子手執那朵花，來到女子的前麵，蹲在她的身前。
女子揚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一雙眸子含著淚光。
蘇葉終於明了這鐵樹為何不開花，如此傾國傾城閉月羞花的一張臉，就算是她看到，也有些驚豔，以及，妒忌。
“阿樹……”女子伸出白皙的雙手，緊緊握著朱紅錦衣的男子，微微顫抖。
男子並不出色，長相普通，不過那溫和從容的模樣，如水溫潤的氣質，都掩蓋了他的相貌。
蝶兒和阿樹濃情蜜意旁若無人，可鬼府的幽冥鬼神卻無奈的看著從來到他的鬼府就一直玩弄著絮顏花的紫衣女子。
“聖姑，難道你真的要在蘇葉他們拿到了養魂草之後，就離開？”說著還想伸手去拉紫衣女子的衣袖，卻被她輕易的繞開。
挫敗的歎了口氣，鬼神依舊不死心的糾纏，“就留下來陪我玩幾天好不好？”
紫衣女子挑眉，看著幽冥鬼神，淡然的道，“千百年來你玩過的小鬼何其多？何必要找我陪你解悶？”
無力的撫著額，紫衣女子隻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因為那所謂的鬼神大人又在三生石前圍觀蘇葉他們……
三生石是用來讓已死之人知道自己前世來生的，可這位仁兄居然霸占到自己的鬼府，甚至觀望十八層地獄他所設置的機關又讓誰上當或是困住，根本就不把那些鬼魂的輪回轉世放在心上。
“蝶姬和冷樹見麵了，那以後誰去做鐵樹？”鬼神摸著鼻子沉思，眼睛一轉，盯著紫衣女子笑嗬嗬的道，“要不聖姑去替我守護鐵樹地獄？”
痞痞的笑聲不斷，鬼神不懷好意的看著紫衣女子，卻見到她輕笑一聲，帶著無所謂的語氣說道，“讓我去你不覺得大材小用？”轉而正色道，“可以確定的是蘇葉就是女媧後人，否則她不會使用血色櫻花印，我走了，鬼神大人，借你的十八層地獄是曆練他們，而不是讓你用來玩的……”
說罷，紫衣女子便轉身就走，再也不看鬼神一眼，可自己的衣袖卻被拉住。
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袖，紫衣女子直接有一巴掌拍飛鬼神的衝動……
“聖姑姐姐，你覺得我這個造型怎麽樣？”鬼神一雙肉嘟嘟的小手抓著她的衣袖不放，嘟著嘴，可憐兮兮的問道。
紫衣女子深吸了口氣，看著變成小正太的幽冥鬼神，露出一個微笑，“鬼神覺得好就行，”然後用手撥開那雙肉肉的小手，“火舞之城的魔壇封印已被解開，魔王想重新回到人界，統治人間。”
也不管幽冥鬼神是否真的聽了進去，紫衣女子踏著細碎的步子，眨眼間就不見蹤影。
四個魔壇已經有一個的封印被解開，看來一場大戰又不可避免了……
煩躁的搖了搖頭，幽冥鬼神在院中來回踱步，苦惱的唉聲歎氣。
上一次仙魔交戰已不記得過去了多久，魔鬼森林的孤魂野鬼也剛好處理的差不多了，如果這次再爆發大戰，他又得花費時間花費心思去處理，這魔王就不能讓他安享幾個太平歲月，捉弄一下這些小鬼？
“是時候該去看看那個小魔女了……”幽冥鬼神輕歎一聲，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額角，一臉的無奈。
走進秘密通道當中，幽冥鬼神無奈的撇嘴，牆上的夜明珠散發著微弱的光，照的他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明明滅滅。
來到一座鐵牢前，幽冥鬼神看著那一團黑霧，沉默了半晌，終是開了口。
“小魔頭，聽說你老爹那個大魔頭又開始折騰了……”幽冥鬼神哀求的看著獄中的黑霧，語氣那麽委屈，“別玩鬧行不行？每次你們魔族的人鬧事，都要讓我的幽冥鬼府亂上好幾千年……”
幽幽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魔女哀淒的看著鬼神，怨恨的道，“舍得來看我一眼了？如果不是你的花言巧語，我又怎會呆在這陰暗的囚牢，我是要叫你鬼神大人，還是要稱呼你一聲歸忘？”
幽冥鬼神苦笑，卻沒有回答，竟自離開了地牢，這個魔女還真是……癡心……隻可惜，他鬼神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