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場交易
仙魔奇緣之一葉情
“不要……不要離開我……”莫北把頭埋在臂彎裏，低低的抽泣。
可冷冽的風並不懂人情冷暖，隻自顧自的放肆，夾雜著片片雪花，瞬間就席卷了整個山洞。
莫北抬頭，看著寒冰雪玉床上的花朵被寒風吹的零落紛飛，似乎隱隱約約又透過這花瓣看到那個淺笑的女子。
一如千年前那般，莫北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卻在指尖快要碰到她的時候，眼前的女子突然消失。
千年前，雲婉靈魂快要彌撒之際，她的身邊也是朵朵花瓣紛飛，櫻紅似血的花瓣包圍著她，漸漸的掩埋了她的身影，她就那般在他的眼前消散。
“雲婉……”莫北失魂落魄的看著滿室的花瓣，有些不知所措。
也許在他上山的時候，突然醒來的雲婉與他擦肩而過了呢？
一定是這樣的，雲婉一定是醒了過來，隻不過沒有在第一時間找到他。
既然她沒找到他，那他便去尋她。
莫北出了山洞，沿著來時的腳印一路走了下去，雲婉定不會走的很遠，因為上山的路，隻有這一條。
看著下山而去的莫北，念依從山洞的後麵出來，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雲婉，你該離開了，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念依笑的高深莫測，一點都沒有在百花穀中的淒然。
“我會離開他，也會永遠都不出現在他眼前，不過你也別忘了你的承諾。”醒來的雲婉表情木然，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她呆了千年的山洞，便轉身決絕的離去。
她怕，怕她自己會忍不住留下，更怕那個男人知道她現在的樣子。
她怕那個男人知道她是因為奪舍才苦苦掙紮著生存下來，她怕他知道她醜陋猙獰的麵目。
她隻有取回自己的軀體才能控製自己不去奪舍別人的元力，所以她隻能和念依做一場交易，盡管這場交易對她是那麽的不公平。
念依看著離去的雲婉，嘴角的笑意越發的燦爛，誰說靈韻山山顛是看不到陽光的，她不就是那一抹燦爛的陽光嗎？
可是念依忘記了，光明的背麵都會有一個黑暗的影子存在，並且那個影子隨時隨地都不離不棄。
她和雲婉之間不過就是一場交易，她幫雲婉取回自己的軀體，而雲婉，將不再出現在勁闌的世界。
念依笑的妖嬈萬分嫵媚動人，她忘記告訴雲婉了，就算是取回了她當時用靈魂之力凝聚的身體，她依然控製不了奪舍，因為她隻有一魂一魄，而那被凝聚的身體也不是原來她自己的本體了，想要融合靈魂，想要完全控製自己不去奪舍，哪有那麽容易。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雲婉再也不會出現在勁闌的眼前。
這樣，她便有機會和他一生一世了吧……
再次回到百花穀，放眼望去整個山穀還是百花爭豔的景象，想象當中雲婉巧笑倩兮的站在百花叢中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莫北錯愕的盯著山穀中的百花，卻發覺這百花突然凋落的殘敗不堪，一朵一朵皆是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殤。
他不明白，為何一直到了山穀裏，還是沒能尋到那個女子，難道是她有意的躲著他不願見他？
“雲婉……”他仰天大叫一聲，半山腰濃密的雲層似乎都因為這一吼而變淡了些。
壓抑的聲音響徹雲霄，從另一邊的懸崖峭壁攀爬而下的雲婉渾身一震，差點就跌落下山崖。
原來勁闌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可她，卻不能再見到他。
“對不起……”她低聲喃喃，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山崖上。
她不能再見他，至少在她還沒有尋到其他二魂六魄之前，她是不可能出現在他麵前的，她不想他知道她奪舍的事。
奪舍其實是一種非常邪惡的修為，稱它為妖術一點都不為過，這種修為原隻有饕餮才會，可她卻陰差陽錯的也學會了這種修為。
她依稀記得她魂飛魄散之後，勁闌用自己的靈魂之力凝聚她還未完全消散的魂魄，意圖救活本該消失在這天地間的她。
可當她才有了一點點意識的時候，卻看到饕餮已經涎著口水站在了他的軀體旁邊。
勁闌本就受了傷，再加上強行脫離神龍本體，使用靈魂之力的他又能堅持多久？
進退兩難的他看著眼前模糊不清的雲婉，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滿足的笑。
就這樣一起死去，一起消散在這天地間，一起粉身碎骨，一起隨風而逝，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勁闌閉上了眼，靈魂越來越淡，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本以為真的會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可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世間萬籟俱靜，隻有風從耳邊輕輕拂過。
饕餮已不知去向，鳳族的族長也下落不明，眼前卻是款款而笑的雲婉，他感覺自己輕的像一片葉，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對不起，沒能保住你的神龍本體，隻能用梧桐葉來承載你的靈魂……”他呆愣愣的看著淡笑的雲婉，腦子在轟鳴著。
“謝謝你為我凝聚出這一魂一魄，讓我還可以再見你一麵……”她淺笑，說著說著卻垂了淚。
他真傻，用自己的靈魂之力凝聚她的魂魄，卻不知這樣逆天的結果隻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最終弄得個兩敗俱傷。
他舍不得她消散，可知她也舍不得眼睜睜的看著他同她一起死去，所以她燃燒了自己的靈魂……
“我燃燒了最後這一魂一魄，用靈魂之力將你的魂魄聚齊，封在了這葉子裏，用最後的靈魂之力，凝聚了本已屍骨無存的軀體……”她淒然的聲音仿佛還在他耳邊回蕩，可他現在卻連她最終留下的軀體都找不到。
雲婉真的消失了，現在他連她的軀體都找不到了……
“啊……”莫北叫的撕心裂肺，她怎麽可以這樣，她怎麽那麽殘忍？就算是複活了為什麽連一麵都不願相見？
聽著男子痛苦的叫聲，念依麵色陰鬱，千年了，他守著那具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軀體千年，對她的愛意卻一點都沒有減少。
她突然慶幸她和雲婉的那場交易，隻要雲婉消失，她終是有機會讓他愛上她的，千年她都可以等，更何況她現在要等的隻是他愛上她的那一段時間。
她遙遙的看著他，這個男人，他愛了那麽久，可他的心卻不在她這裏，如今，她要陪在他身邊，讓他愛上自己。
“勁闌……”她輕聲細語，他卻置若罔聞。
心裏突然就冒出了一股怒火，她心裏裝著的是他，可他心裏裝著的卻是另一個人，千年了，她不相信他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雲婉去哪裏了？”良久，莫北抬頭看著說話的女子，眼裏盛著滿滿的悲傷。
念依身形一震，她就知道，即使是雲婉的軀體不在了，他也不會正眼看自己一眼，她早就應該讓雲婉形神俱滅！
“我不知道。”念依看向一邊，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輕咬貝齒。
“不知道？”莫北冷冷一笑，雙眼淩厲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千年前若不是你，龍族會衰敗至此？若不是你，雲婉會灰飛煙滅？”
莫北的話就像靈韻山山顛的的寒風，吹的念依渾身冰冷。
千年的等候，她以為他不會再記恨當年發生的事，卻沒想到，他不是忘了，隻是不想跟她去糾纏不休。
心微微一疼，她如風中飄零的枯葉。
“你從來都不正眼看我一眼，你知道你在我心裏的位置嗎？”言語哀淒，念依苦澀的看著他，卻看不到他眼裏自己的身影。
為了不在與她糾纏，他選擇漠視她的存在。
這時，通往百花穀的通道上出現了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男子，他風塵仆仆，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族長，龍玄鏡顯示死亡沙漠出現過一個眉心有一顆紅色朱砂的女子。”他單膝跪地，對著有些默然的莫北抱拳。
這男子朗眉星目，刀刻般的臉上棱角分明，薄薄的唇緊抿。
如果莫北取下臉上的麵具，會發現這突然出現的男子與他竟有七分相似。
“清羽，我已不是龍族的族長。”突然出現的男子並沒有讓莫北感到很吃驚，反倒是念依有些站立不穩。
她所說的隻是一個謊言而已，她隻是想莫北離開靈韻山，離開這個他守候了千年的地方，竟沒想到她說的謊話竟會變成現實。
“代族長，你怎麽來了？”念依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清羽卻理都沒理。
“雲婉的遺體失蹤了……”莫北垂下眼，掩飾心裏的哀傷。
“會不會……”真的出現在死亡沙漠？這話清羽沒說出來，他知道莫北除了每日清早會為雲婉下山采摘新鮮的花朵，是寸步不離那個山洞的。
莫北搖了搖頭，死亡沙漠遠在千裏之外，雲婉才消失不久，怎麽可能出現在那裏，唯一的可能就是念依做了什麽手腳！
“雲婉去了哪裏？”莫北冷漠的看著這個此時顯得楚楚可憐的女子，“還是你把她弄到了別的地方？”
念依連連後退，莫北身上的氣息冷的就像是一把尖刀，把她傷的體無完膚。
她怎麽知道雲婉去了哪裏，也許雲婉此時死在了半路也說不定呢……
她緊咬著下唇，表情那麽可憐，心裏卻在惡毒的詛咒雲婉快點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