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回宮後的輕珂與夏似風沒有招到苛責,對外的宣布就是二皇子去臨鄉考察,至於輕珂,沒有人再多人會為難她了,因為她馬上就將成為皇子妃,就算是平日給她臉色,罵她勾引主子的宮女,也舔著臉巴結她。婚事定在來年開春,取欣欣向榮之意,這一切都美好的像夢境一樣,反而讓輕珂患得患失,幸福來的太快,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隻是,在所有的幸福背後,卻有人悄悄的付出著,那就是如卿,再過一個月,她就要踏上遠離家鄉的路,從此再無回鄉的可能。但是她不後悔,每當看見夏似風快樂的摸樣,她就覺得為自己哥哥所做的犧牲是值得的,至少這個世上,還有一對是幸福圓滿的。她也明白,生為皇家子女,太多的東西不是自己可以選擇,包括婚姻。她原本就不期待輕珂和夏似風那樣的愛情,對她來說太奢侈了,她泛起嘴角的一抹苦笑,這樣也好,就認命了吧。

如卿靜靜的站在長廊上,看著凋零的差不多的枯樹,深秋的黃葉厚厚的鋪墊在地上,這蕭瑟的風景增添了一絲傷感,快入冬了吧,等過了這個冬季,再也看不到冰祁的秋天了,不止秋天,冰祁的所有東西都將封存在腦海裏。龍武國,那個陌生的,隻在地圖上看到過的國家,今後卻是自己的歸處所在。

當夏似風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擔心的到處尋找自己的妹妹,看到長廊上那個孤單瘦弱的背影,夏似風心裏難受極了,他知道如卿是為了自己,才找父皇要求和親去龍武。突然間,夏似風不知道怎麽麵對這個妹妹。他遲疑的站住不動,久久的凝視著。

如卿轉身回頭,見到哥哥站在不遠處,如往日般笑著走到他麵前:“二皇兄在這裏也不叫我?”夏似風像平常一樣輕撫她的發頂,溫和的笑道:“剛剛過來,見你想事情想的入了神,所以沒打擾你。”如卿掩去眼神中那抹落寞,笑道:“看這院子中的景色看的入迷了,以前一直覺得這個季節風大,落葉亂飛,現在發現秋天的風景也挺好看的。夏似風知道如卿是在感傷,離家的時候,才會明白家中的一切是最珍貴,最美麗的。

輕輕的將如卿擁入懷中,夏似風心裏無比歉疚:“卿兒,我去找父皇說,讓他找人代替你去出嫁,要是為了我們犧牲了你的幸福,皇兄這輩子都會不安。”如卿淡笑:“卿兒知道皇兄的心,皇兄不用內疚,這一切都是卿兒自願的,隻要皇兄好好的,卿兒就會很開心。”這麽多年都是兩位哥哥照顧她,這一次,如卿決定為最疼愛自己的哥哥盡一份心。

回到殿中,夏似風依然心緒不寧,在房內踱步一炷香的時間,決定去輕珂那邊看看。輕珂正忙活著手上的繡衣,看見夏似風過來,臉色並不好,忙將東西放到一邊,走上前問道:“怎麽了?”夏似風握住她的手,搖頭道:“沒事,就是這陣子事情太多了,有點煩悶。”夏似風沒有和輕珂說,隻是不希望增加他的負擔,若是輕珂知道了,又該多想,一個人傷懷煩惱就夠了,他就想讓輕珂高高興興的準備嫁給他。

稍顯冰涼的手讓夏似風皺了眉頭:“這麽冷的天,該多加一件衣服了,你身子本來就弱,改天我叫禦廚燉些補湯來。”輕珂明白夏似風的關心,但是現在畢竟還未成親,她覺得這樣不好,出聲道:“我多加件衣服就是了,哪裏需要補那些,每年還不是都過來了。”夏似風卻堅持道:“不行,這次聽我的。”輕珂瞧著他認真的樣子,甜蜜一笑:“好,好,都聽的你。”雙手相握,傳來的溫度同時暖了兩個人的心扉,相視而笑,無聲勝有聲。

秋天陰霾的天氣難得晴朗,輕珂將衣物晾曬好,拿著木盆回到殿中,見到一位宮女模樣的等著她,見她的穿著似乎品級不低,卻不知她有何事。輕珂好奇的走上前,客氣道:“這位姐姐有事找我?”隻見那宮女獻媚一笑:“你可是準皇妃,哪裏用得著這般客氣,以後有任何事情隻管吩咐我們就是,”說著,先幫著輕珂把東西放下,將桌上的碗端到輕珂麵前:“這是前幾日二皇子特地吩咐了禦廚給你燉的湯,趕緊趁熱喝了吧,我好回去交差。”

輕珂小心的接過,想到那日夏似風的話,心中暖暖的,隻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未看見那陌生的宮女眸中瞬間閃過的冷光。輕珂拿起湯匙慢慢的喝完了,準備自己端下去,那位宮女卻一把拿過,笑著道:“那我先下去了。”如來時般匆匆而退,輕珂笑笑,沒有在意的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隻見那宮女到了禦花園的某處轉角處,用準備好的鏟子挖了一個小小的坑,把輕珂剛喝過的碗埋了下去,再覆蓋上塵土,在雜草的掩蓋下,遠遠看來,並無一絲異象。做完這些事情,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嘴角陰沉一笑,眸中冷光閃閃。然後轉身離開,如平時一樣,穿過禦花園往宮門口行去,侍衛將其攔下,瞧見其手上的腰牌,又放她離開。出了宮門,隻見她急步而行,三回兩轉,待到了一個僻靜之處,一個閃身,失去了蹤影。

房內的紅衣女子來回走動,片刻安靜不下來,直到聽見門外的動靜,連忙跑過去,打開門來,看到綠顏回來,急聲問道:“如何?”綠顏恭聲道:“屬下幸不辱命,已辦妥。”最後三個字炸響在淺憶腦中,已辦妥的意思就是自己剛剛親手謀害了一條生命,尤其那個人還曾經是自己的好姐妹,是自己從懸崖邊把她拉回來的。

淺憶無神的將綠顏推出門外,合上房門,重重的靠在門上,慢慢滑下身子,把自己抱住一團。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怕,心底升起莫名的寒意,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得如此陌生,這麽無情這麽冷血的淺憶,真的是她麽。靠坐在地上,臉上神情恍惚,眼神空洞,這麽殘忍的自己,再也不是當初單純天真的淺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