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江水寒來到梁若彤家，看到整個房子，就像兒時在電視劇中的那樣豪華，沙發上足可以睡覺，而且更勝於自己家的床。天花板上的吊燈也是那樣的孤傲，水寒認為梁若彤的性格一定是受了那玩意的啟蒙。而地板也是木質的，幹淨的似乎要在上麵滑倒。
?? 江水寒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農村那破爛的房屋已經不堪記憶，在這樣的房子裏，每個人都有著莫名的仇富心態，江水寒也不例外。
?? “站著幹什麽，坐啊！”
?? 江水寒很謹慎的地坐在沙發上，手指慢慢地觸碰著沙發扶手，像是在欣賞絕美的藝術品。在短暫的變態中，江水寒終究還是恢複了理性，認識到今天來的目的絕對不是觀賞豪宅。?? “從小到大，好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家，你呢？”梁若彤問道。
?? “我還有爸媽，我們那兒有很多夥伴，但是我也經常是一個人。”
?? “哦，我是迫不得已，在五歲之前我是和我的洋娃娃聊天的，五歲之後就由自己和自己聊天。”
?? “哦，很可憐啊！”?
? “誰讓你可憐了！”
?? 江水寒實在不能忍受這種情感的巨大變化，相對那種一上來的野蠻，這種溫柔裏突然的野蠻更加野蠻。
?? “我至今都沒有可憐過自己。”梁若彤說道。
?? “是啊，你豐衣足食，錦衣玉食，有什麽可憐的，你的生活應該是讓人羨慕嫉妒才是！”?? “我不許你這樣說，這樣說出來感覺是在諷刺！”
?? “哦，我是真心這麽說的。”
?? “真心才更加具有諷刺性！”
?? 江水寒隻得連連點頭。
?? “你坐下，我給你做好吃的，你看看我的手藝如何？”
?? “你還會做飯？”
?? “不要小瞧人好不好，小時候為了學做飯還讓燙傷過呢！”
?? “哦——”
?? 江水寒越發佩服她，想不到她雖然是豪門千金，但是很會懂得為自己家節省開支，這可以省下專門雇人做飯的一大筆費用。
?? “你經常做飯給你爸媽嗎？”江水寒問道。
?? 正在洗菜的梁若彤說道：“沒有，我做的飯隻有我一人吃過！”
?? 江水寒雖然是這飯的第一個品嚐的外人，多少有點實驗品的屬性，但是他還是感到無比幸運。
?? “過來搭把手啊！”梁若彤喊道。
?? 江水寒趕忙過去，江水寒在廚房唯一會幹的就是洗菜，看到梁若彤已經再洗了，隻好和她一起洗。原本可以一次洗的菜，被人為地分成了兩部分，這樣反而很不具有效率。江水寒隻得也不去管效率，幾次兩人將菜洗在一起，兩人洗菜的同時又無意的觸碰對方的手，兩人的手也互相一塊被洗了。
?? 看到江水寒這幅尷尬的神情，梁若彤說道：“你先去看電視吧，瞧你這副神情。”?? 江水寒於是回去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時傳來梁若彤切菜的聲音。
?? 不一會兒菜就好了，城市的效率在任何方麵都會得到體現，在衣食住行方麵體現的尤為鮮明。
?? “來，你先嚐嚐這菜！”梁若彤指著一盤白白的菜。
?? 江水寒剛一到嘴，一股辛辣的味道迅速的湧到全身，額頭上開始出現汗珠，但是礙於梁若彤的麵子，不好說辣椒放的多了，隻能忍受著巨辣，流著辣極而泣的眼淚，笑著說道：“不錯，很有川西風味！”說得如此的違心，以至於心也開始流淚。
?? 江水寒一掃桌子上竟沒有半杯水可以衝一下嘴裏的辣味。
?? “你就別憋著了，我告訴你這是我七歲時做出的味道！”
?? “你七歲時就這麽狠！”
?? “嗬嗬——”梁若彤看著江水寒那可憐的樣子，第一次笑的這麽開心，江水寒看到冷若冰霜的梁若彤笑的這麽開心，頓時知道了為搏得妃子一笑的周幽王所付出亡國的代價是多麽合理。
?? “給！”梁若彤忽然從身後拿出一瓶飲料。江水寒趕忙接過去。
?? “我很想知道你現在做出的菜的味道！”江水寒辣意稀釋後的第一句話。
?? “你急什麽，今天請你來就是讓你從我七歲到現在的味道嚐個遍！”
?? 江水寒心想剛才的味道一定是最差勁的，後來的會逐漸變好。
?? “我七歲的時候我爸媽就經常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而那時我很不喜歡學校，那裏有很多的人，他們都有親情，友情的溫暖，而我就是那些溫暖的見證人，你知道的，民政局裏發結婚證的人一定不能是單身的，這樣很容易出問題。所以我時常在家發脾氣，有一次把家裏的電視機砸了，結果回來被我爸罵了個痛快。”
?? 江水寒下意識的偷偷地看了一下擺放在前方的現在的電視機，看著新物思舊物。?? “所以我那時候的味道就是辣！明白了嗎？”
?? “原來你是讓我聽你故事的啊！”
?? “廢話，你以為我親自下廚就是讓你小子大吃大喝嗎？怎麽，你不想聽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 “不不不，我愛聽。”江水寒說道。
?? “那嚐第二道菜吧。”梁若彤指著另一盤菜。
?? 江水寒把那菜剛放到嘴裏就感到了小時候喝中藥的那勁道，差點從嘴裏吐出，還是礙於麵子，麵部表情看起來還是很享受。
?? “這——肯定又是一辛酸的故事吧！”
?? “你味覺沒問題吧，這明明是苦味，哪是什麽酸味？”
?? “哦，對，苦味！”
?? “我長期的潑辣脾氣很是讓父親傷心，家裏的家具到後來也不是邊砸邊置辦，所以我終於是砸不動了，隻能在牆角哭泣，學校裏的很多同學都終於看到了我落魄的樣子，都很高興。所以我就大病了一場，喝的就是中藥。”
?? “像你這種人應該很多人來巴結你啊，怎麽聽起來很孤單的樣子？”
?? “被朋友簇擁著的，才是最孤單的人，他們簇擁的目的就是等這不期而至的我的傷痛，小子，你是不是從小很愛巴結我這種人？”
?? “沒有沒有，你不知道，巴結你這樣的人也得需要一定的資格，最起碼看起來不能很邋遢，讓周圍不巴結的人氣要順，要對得起周圍觀看的人。”
?? “好了，第三道菜！”
?? 江水寒還是心有忐忑，從剛才的那菜的味道來看，梁若彤的成長絲毫沒有向成熟的方向發展。
?? 江水寒臉上依舊是享受的表情，但是這次是真享受，嘴裏的蜜果甜的能讓糊住牙縫。?? “終於是個比較好的味道了！”江水寒由衷地說道。
?? “這個時候我遇上了古月！”
?? “哦，怪不得人們說閨蜜，而不說閨椒或閨藥。”
?? “古月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辜負她啊！”
?? 江水寒聽見這句，嘴裏的蜜味頓時消失。
?? “我和古月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江水寒說道。
?? “你這麽說古月聽見會很傷心的，我知道這丫頭。”
?? 江水寒還想解釋什麽，但是第四道菜已經到了嘴邊。
?? 江水寒照例嚐了這道菜，江水寒連著嚐了四五次。
?? “這是我現在的味道，平淡而無味！”梁若彤說道。
?? 江水寒看到梁若彤的眼神中帶著絲迷離，但是很快地視線又從她的眼睛中挪開，江水寒明白此刻是對麵這個女孩子情感最激烈的時候，自己此時的一舉一動都會使這激烈的感情往更加激烈或者平淡的方向發展。
?? 江水寒看見梁若彤的眼睛中隱約閃爍著些淚光，但是他不敢安慰這個他在大學裏認識的第一位女孩子。
?? 江水寒清楚以自己的家境，隻能在畢業之後匆匆找個差不多的人匆匆了此一生，也或者靠別人介紹勉強拚湊，反正現在這位家境富裕的女孩子讓江水寒不敢深交。
?? “哦，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以後再來品嚐你的手藝。”江水寒說完匆匆地走了，走路的腳步絲毫沒有聲音。
?? 梁若彤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什麽話都沒有講，依舊是往日那般冷豔。
?? 江水寒出來之後，向家裏打了個電話，家裏的經濟條件是一如既往的困難，江水寒恨不得馬上畢業，找到工作。但是江水寒終究是痛苦的，這位冷豔而高貴的女孩子給自己的溫暖卻是在以前從沒體會到，那份冰涼的臉越冰冷，江水寒的心越溫暖。
?? 江水寒沒精打采地回學校了，照現在的情形，江水寒心想，在梁若彤的所有過去，似乎還沒有今天這般的姿態。她的姿態從來都是高貴的，而他難以接受它絲毫的降低。
?? 梁若彤在江水寒走了之後，心中的怒火實在難以壓抑，但是又忍住了，她知道今天請江水寒過來是不是節奏過快了，但是終究是有所收獲的，這個收獲就是江水寒的性格是極其優柔寡斷的。
?? 江水寒回到宿舍，給梁若彤發了短信：“若彤，我知道今天那麽出來很不好，你的故事很感動，但是我不配安慰你。 江水寒”
?? “江水寒，你王八蛋！”不到三十秒就收到了如此回複。
?? 這罵在此時具有化解水寒心頭沉鬱的功效，江水寒最害怕的就是什麽都不回複，那樣會將江水寒僅有的那點想象力壓榨光，從此變為腦殘。但是此刻還是感到很不痛快，江水寒想或許每個人的命運中總會出現令人糾結的人，這是上帝為了戲弄凡人匠心獨用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