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古月在回學校的途中,接到了她們家裏的電話,古月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頓時被電話裏顫抖的聲音剝離,在一旁的江水寒和薑康不知發生什麽,都是一陣沉默,司機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掐了手中的煙頭。

古月掛了電話後,薑康隨即緊緊的握住了古月的手,輕聲問道:“月月,家裏又發生什麽事了?”

古月說:“還不是我爸的那檔子事,我就不明白他怎麽如此沒有責任心!”

古月說著就要哭,薑康頓時用雙手輕撫著古月的臉頰,試圖不讓古月落淚,而在一旁的江水寒也一副憂慮之態。

於是,在去往學校的半途中,薑康和古月又換乘一輛出租車往古月家裏奔去,江水寒本來也要前去,被古月和薑康勸說不用。於是,水寒一人回學校。

在回學校的途中,水寒由古月聯想到自己,兩人的家庭都是常年動蕩不安,經濟薄弱。水寒想象著此時家裏的情況,父親的胃炎有沒有複發,母親手上的老繭是否已將革命根據地擴展到了整個手心,家裏的那隻黃狗是否在每日吃剩飯的時候摒棄天然的狗德轉而仇視它的主人,還有家裏的其他事等等等等。

在水寒出神的時候,時間並沒有停下出神,很快就到了學校,水寒進校門的時候又望了望學校的名字——青江大學,這四個字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天堂的名字,而現在卻像是天壇,進去就像祈求上天,造福自己。

水寒在之前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盯著一件東西看,這樣長久盯著的東西不一定是自己喜愛的。反之,沒有長久盯過的東西不一定是不屑一顧的,就像自己從來沒有長久地盯著梁若彤看過。

正在愣神的時候,古月來了信息,說是替古月在學生會那裏為在校慶時的獨唱報個名。

學生會的報名處設在辦公樓後麵,這樣設置的好處就是避免辦公樓的領導出入的時候風頭被學生會搶了。去報名的人絡繹不絕,有唱歌跳舞的,還有演小品的,當襯托的,做旁白的,當然還有換節目的那段時間空擋裏抬舞台道具的。學生會的成員看到報名的人都是才華橫溢,都是欽佩有加,有幾個女生是報跳舞的,那幾個學生會成員愣是糾纏了半個小時,他們率先誇讚她們才華絕冠,然後說明自己是欣賞舞蹈的專家,最後再次誇獎她們的才華,回到主題。這套路和平日裏對學校的領導的拍馬如出一轍,毫無創新。在每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麵前,每個男生都有著驚人的藝術欣賞力。

學生會成員的辦事效率在此時頹遢的要命,這使得在後麵等候多時的報名者疲憊不堪。江水寒替古月把名報了之後,天色已經不早。

正當水寒準備回去的時候,遠處來了一個女生,此人身著西服,腳蹬著高跟鞋,怒衝衝地向這邊趕來。

“你們怎麽搞的,一天連校慶藝演的報名工作都沒完成!”這位女生領導說道。

“冉處長息怒,兄弟們今天都很累,誰然咱學校藝術生命力旺盛呢,你看,報名的人真是多!”

“被給我找借口,哼!平時你們的效率也不是這樣啊,早知道我們就派女生幹部們報這個名!”

在一旁的水寒不得不佩服這位女生領導的工作洞察力,一眼就識破了學生會幹部工作 效率低的主要原因。

“你們幫我看看,藝術學院裏麵有沒有個古月來報名,是個人獨唱!”女生領導說道。

江水寒見那些學生會成員頓時投入了繁雜的檢索工作中,水寒知道學生會成員有個致命的缺陷就是記憶力差,剛剛報的名就能忘記!

水寒實在無法容忍他們從頭到尾的尋找,這樣的尋找會使得後麵排隊的人對政府的抱怨轉移到學生會。於是向前去說明了剛才登記的就是。

那些學生會成員這才恍然大悟,“對啊,我就說嘛,今天報名的女生中好像沒有獨唱嘛!原來她是讓你替她報名的!”

那個女生領導掃了一眼江水寒,說道:“到底是獨唱,連秘書都這麽看起來一表人才!”

“嗬嗬,我是她朋友,她臨時有事,不便前來。”水寒說道。

“哦,你叫什麽啊,我怎麽似乎在哪見過?”女生領導說道。

“江水寒。”

“江水寒,是前些日子在學校期刊上發表文章的江水寒嗎?”

“哦,是,你們也看那種期刊?”

“這是什麽話,我們就不能看一些文藝氣息的文章嗎?”這位女生領導一改剛才的鐵腕作風,變得嬌氣。

“你們不都是看《青江大學報》嗎?為以後看《人民日報》打下堅實的基礎!”

“嗬嗬嗬,好,不愧是搞文字的,剛說兩句就諷刺了!”

“嗬嗬,開個玩笑。”

女生領導說道“留個電話號碼,交個朋友吧!”

江水寒在這種事情上是決計不會拒絕的,都是來者不拒。江水寒想自己如果從政,一定是個腐敗分子。

江水寒從與她的談話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冉小軒,是學生會秘書處的處長,在學生會裏麵,也算管局極品。

此時,學校的九十周年校慶已進入倒計時。江水寒替古月完成的隻是臨陣前的報道,以證明在校慶的關鍵時刻不會溜走冷場。

在這個十年一遇的校慶來臨之際,學校裏沒有一個人都顯得浮躁,把氣都浮上去了,就是沒辦法沉下來。江水寒也是,本來想在校慶的時候一堵梁若彤靚麗的卓姿與高亢的嗓音,但是她偏偏沒有參加,好多藝術生視此次校慶的契機如同沙漠裏的泉水,不能讓別人沾到半分,她倒好,輕輕地離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使得江水寒這樣的人難以摸索。

但是江水寒迅速意識到這是梁若彤智慧的決定,如果不是她的離去,這次獨唱的重頭戲定然落在她身上,古月就會成為具有襯托作用的綠葉,哎,看來女人之間不隻是甄嬛傳中的勾心鬥角,還有真誠的友誼。

江水寒回到宿舍,任豐正在拿著一張紙在那兒發呆,似乎馬上就會在那張紙上大徹大悟,皈依我佛,神情已遠遠比釋迦牟尼還要嫻靜而舒遠,很有意境。

江水寒在良久的注視了專注的任豐之後,決定及時出手以免任豐成佛不成反而走火入魔。

“任豐,什麽事啊?這麽專注。不會又是什麽愛因斯坦留下的疑難雜症吧?”

“水寒,過來,快過來!”

任豐接著說“你看,全國大學生機械設計大賽,你看主辦方,多麽權威!要是咱們獲獎,定然在全校麵前一掃平日咱們出不了頭的晦氣!”

水寒接過那張報名表,神情凝重地審視著每一條參賽須知。

“任豐,我覺得這次大賽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一定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比諸葛亮借的東風還要珍貴,相信你一定也會像諸葛亮一樣滿載而歸!”

任豐陶醉在這番讚美溢詞中間差點休克,說道“嗯,我就說嘛,水寒的覺悟一定高!”

“任豐,你可能稍微——,我是說稍微——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任豐那飄飄然的古道仙風徹底消散,成為了梅超風,“水寒,你——,我告訴你,水寒,別再像薑康那樣每天想著泡妞,我告訴你,學一身真本事才是王道!他爸是中石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說不定連炒菜都用石油!這豈是我們能比的?”

“哦,那把我的名字也填上吧!”水寒無力地說道。

任豐得意洋洋地說:“組隊至少三人,現在還差一人,隔壁宿舍的小成我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估計最後也會招安,哈哈,校慶一結束,就是我們向領獎台衝刺的時刻!”

其實江水寒清楚的知道,像平日裏這種學習小組任豐是不會這麽求賢若渴的,隻不過這次班裏的尖子生都摒棄了以往的互相仇視,實現了班內難得的第一次大團結!尖子生成群結隊湊在一起,形成刺蝟,讓人一看見就望而卻步,但是由於任豐的腿腳因為近期打籃球時受傷(隊友向他傳球的時候使出全身解數,那球不因重力而成拋物線,而是呈直線砸在任豐腳上),所以在藩鎮割據的班內形勢下毫無疑問的成了亂世梟雄。沒有找到一個可靠的隊友,但是任豐信心飽滿,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他認為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以一擋十。但是這次大賽的參賽須知上明確說明了組隊在三人以上,並且必須以參賽隊為單位進行比賽,任豐差的隻是隊伍中的人數,而江水寒就成了其中的一名臭皮匠。

江水寒想以任豐的性格,自己肯定輪不著插手,任豐治學嚴謹,不是水寒這樣毛手毛腳的人可以隨便幫忙的。而倘若此次獲了獎自己就是無功受祿,何樂而不為?

但是緊接著江水寒就在審視自己醜惡的心態,明明是幫助朋友參加比賽以圓朋友的參賽夢,怎麽把自己的動機說的這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