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世事難料
第七十四章 世事難料
穆燦現在是越來越拿陸軒沒有辦法，最終隻得乖乖坐上了他的車。
因為是下班高峰，路上的車特別多，一路開開停停地到達目的地時，穆燦已經暈車暈得七葷八素了。北京的堵車盛況，今次他算是見識到了。一直到進了店內灌了兩杯檸檬水後，穆燦才算緩過勁來。
陸軒又心疼又好笑地看著他像個小孩一樣攤在椅子裏，說：“你就該學會開車，以後自己開車就不會暈了。”
“以後再說。”穆燦揉揉眉心，緊接著問，“為什麽給我送那麽多花？”
陸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想討你喜歡啊！”
“白癡。”穆燦無語地搖了搖頭，低頭喝水，懶得理他。
菜沒一會兒就上來了，吃飯的時候穆燦一直沉默，陸軒忍不住輕聲問：“怎麽了，小燦，真生氣了？”
穆燦拿筷子撥了撥陸軒剛剝完殼放進他碗裏的蝦，說：“沒什麽好生氣的。”口氣卻有些悶。
陸軒看了他一會，試探性地問：“是怕被醫院裏的人看到嗎？”
“也不是。”穆燦把蝦仁送進嘴裏，突然轉了話題，“你上雜誌了？”
“嗯？”聰明如陸軒，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財經天下。”
陸軒點頭：“哦，你說那個，嗯，是啊。”
頓了頓又笑，“原來小燦這麽關心我。”
穆燦沒說話，既不反駁，也不承認。
“對了，小燦，我的號碼我已經存進那支手機裏了，以後有事沒事都要給我打個電話。”
“幹嘛？”
“因為我會想你的。”
“白癡。”
陸軒笑：“嗬嗬，好吧，那就當我白癡吧……”
吃完出來，陸軒自然又要拉他回家，穆燦猶豫。
陸軒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往車裏推：“你的宿舍離醫院太遠，每天坐地鐵穿越大半個北京你累不累？好了，好了，別猶豫了，就住我那，離你醫院也才幾站路，不比你回去更方便麽？”
“無所謂，我習慣了。”
“那改過來！幹嘛把自己折騰地那麽累？”陸軒笑著拉開車門，把他塞進了副駕，“我會不舍得的。”
穆燦轉過了頭，沒有說話。
……
……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穆燦回寢室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被陸軒拐去他家。漸漸地，穆燦也習慣了。他總是無法強硬地拒絕陸軒，當他不給他機會逃避的時候，他便沒有辦法離開，一向如此。
隻是他始終沒有辦法完全坦然地與陸軒相處。每一天都像是小美人魚般行走在刀尖之上，越甜蜜，便也越痛苦。
陸軒卻沒有他這樣的煩惱，他隻知道自己決不能再放開穆燦，而且他實在是很忙，一個月常常有一兩星期忙得不見人影，也沒有餘力去思考那些有的沒的。作為一個大企業的掌舵者，忙是必然的。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
……
到七八月份的時候，陸軒突然變得越發忙了，常常夜不歸宿。由於這段時間穆燦自己也很忙碌，因此倒也沒有太在意。
這樣又過了一個多月，這天周五，穆燦突然接到了家裏打來的電話，是他的媽媽。
電話裏，穆老媽開門見山地問他：“小燦，你現在是不是跟個叫陸軒的同學在一起了？”
高中的一幕瞬間回到腦海，穆燦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聲作為回複。
穆老媽仿佛宣布似地鄭重說了一句：“好，兒子，你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麽事，爸爸和媽媽永遠都站在你這邊，家裏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媽……”
穆老媽打斷了穆燦的話，接著往下說：“兒子，你聽老媽說，今天你那個同學的媽媽到家裏來了，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善罷甘休的樣子，你自己當心，知道嗎？”
“……嗯。”
穆老媽又叮囑了幾句後才掛上電話。
穆燦握著手機發呆了半晌，輕輕歎了口氣。
該來的，到底還是要來。
……
……
自研一那年那個女人鬧出了被當街裸打的醜事之後，穆老爸就跟她離婚了。裏少了一個女人，穆容緊接著也上了大學，離開了那座令人傷心的城市，原本狹小的套房一下子就空了起來。
人越老，便越害怕孤單。回首過去的人生，穆老爸越發地徹夜難眠。而往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因失眠而導致神思恍惚的穆老爸最終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雖說不至於就此癱瘓，但一段時間內生活無法自理卻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因為兒女都要上學，親戚們又有各自的生活要過，一下子，他竟成了個被推來推去的包袱。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與他離婚多年並一直單身的穆老媽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重又回到了他的身邊，承擔起了照顧他的任務。
沒有人可以理解當時穆老媽的想法，包括她的親人也不行。
穆舅舅甚至放言要跟她斷絕兄妹關係，因為他們家丟不起這樣的人！對於一個當年拋棄她的男人，她管他是死是活！怎麽就肯再回去？當年離婚時的果決和勇氣都去了哪裏？
然而，他們注定勸不動她！就如同當年他們勸不動她不要離婚讓小三輕易上位一樣。
這世上本就有許多的事情沒法解釋，人的情感必定屬於其中之一。
其實理由何其簡單，唯有情之一字而已。
穆老媽由始至終都是個專情的女人。
她放棄是因為情，回來也是因為情。
這一點，穆燦像她。
後來，在穆老媽的照顧之下，穆老爸的身體漸漸恢複了起來，兩人自也順其自然地複婚了，且變得恩愛無比，簡直仿佛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穆老爸愧對她，卻又依賴她，經過了那麽多事情之後，他才終於頓悟到，隻有她才是最好的，最適合自己的。
事實上，早在那個女人露出市儈的真麵目時，他就已經開始在暗暗後悔了！但是他不敢回頭，過往的一切被他弄得滿目狼藉，他隻能選擇向前。他從來就是個害怕承擔的人。
誰知世事難料，時間轉過一圈後，竟又回到原點。
當她出現在他的病床前時，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從此，這個空蕩蕩的家裏又多了溫暖的氣息，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沒有穆燦那件事的話。
穆燦假期在家裏因為受不了和好後整天沒事做熱心為他介紹對象的父母，便向他們宣布了自己異於常人的性取向。
乍聞此言，兩老人自然驚得目瞪口呆，穆老爸還稍微好一些，畢竟在穆燦高中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過一次經曆，做過一次心理建設了。但穆老媽卻是第一次知道，初時完全接受不了，整日以淚洗麵，大約當年她與穆老爸離婚時都沒有哭得那麽厲害。
她是那麽地痛苦，那麽地難受，那麽地遺憾，她覺得是因為自己當年拋下了穆燦，讓年幼的他落在後母的手裏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看她如此難過，穆老爸更是自責。
他覺得最錯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他帶了那個女人進門，如果不是因為他對那女人的囂張視而不見，穆燦怎麽會從一個開朗的野孩子變成沉默寡言的陰鬱小孩？
這之後，兩個人想盡了辦法想要糾正穆燦，從來不會上網的兩人甚至還學會了上網，隻為了能收集到有關於這方麵的消息。穆老爸甚至關了店鋪直接帶著穆老媽穿過小半個中國來到北京陪讀。
但是漸漸地，他們發現這樣的努力根本徒勞無功，隻是徒增穆燦的痛苦而已。對於這個兒子，兩人都是愧疚的，了解的越多，便越不忍繼續壓迫，事已至此，他們除了接受，還能如何？
穆燦是不幸的，但同時又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