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站在黑暗的角落
第十七章 站在黑暗的角落
在初二的下半學期，陸軒就有意地開始教穆燦初三的內容了，所以現在兩個人幾乎都已經把整個初中所有的課本內容都學完了，隻剩下不斷地鞏固和加強。
穆燦完全收心開始把心思投入到學習上，隻偶爾去籃球場或者足球場上玩一兩場球。
他漸漸發現隻要他成績好，他跟父親的矛盾似乎就會變小，而外公外婆也會高興，所以學得特別努力認真。
隻有陸軒還是跟以前一樣，學習、運動、音樂、學生會活動一樣不拉，在秋季運動會上還大放了光芒，甚至還參加了市運動會，以百米10.51秒的成績得到了一個市中學短跑第一名的成績，差點還被體校的老師看上要拉去做專業短跑運動員訓練。不過這個可能性當然沒有，以陸軒的頭腦，學校還指著他考狀元宣傳功績呢。
短跑向來都是陸軒的長項，他有所斬獲也並不令人意外，真正令人意外的是，在初三第一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陸軒竟然一聲不響地報名參加了市迎新春8000米中學生長跑比賽！
8000米啊！平時校運動會上3000米的長跑項目都已經讓人叫苦連天了，班主任需要各種威逼利誘才能找到報名去跑的學生。
這次迎新春8000米的長跑指標下來，學校領導都分外頭疼，沒想到陸軒竟然會主動請纓，這可替校領導們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有一位行政部的主任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誇道：“這才是真正的‘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三好學生啊！不可多得，不可多得也！”
連穆燦有次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你沒發燒吧？”
陸軒歎一口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笑罵道：“你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呆瓜！”並伸手果斷揉亂了他的頭發。
從報名的那天起，每天一大早他就獨自一人繞市區人行道跑，一直跑到比賽的那天。
八千米的路是那麽漫長，那麽困難，仿佛永無止境，即便是陸軒這樣的強人在奔跑的途中也出現了呼吸困難、神智迷糊、全身虛脫的可怕感覺。但詭異的，在這種感覺之中他的心底卻反而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寧靜，跑道上所有的喧囂都不存在了……
他隻是一直跑，一直跑，沒有人知道為什麽陸軒會選擇參加他並不擅長的長跑，包括穆燦也不知道。跑到最後，陸軒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清，隻知道在萬千世界之中，有一個終點等著自己。
衝過終點的那一刻，陸軒倒在了穆燦的身上，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給了對方，滿頭大汗，重重喘息著對他微笑，卻又在同時淚流滿麵，又哭又笑，當真狼狽不堪。
穆燦的眼裏露出了驚訝和困惑的表情，總覺得這麽沒形象的陸軒，真不像是陸軒。以後的很多年裏，穆燦都忘不了當時陸軒靠在他身上的那份感覺和那份重量。
原來眼淚是那麽灼熱的東西，灼熱得幾乎能燙傷人的心髒。
陸軒把頭埋在穆燦的肩頸，機械地隨著穆燦的移動而移動。穆燦扶著他慢慢走著，對陸軒而言那一段可以依靠的路那麽短暫，短暫到他還未做好準備，便已經到了。
陸軒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接過旁邊的人遞來的一條毛巾蓋在臉上，仰麵躺著。
穆燦推了推他，問：“你沒事吧？”
陸軒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卻突然笑了起來，透過毛巾勉強嘟噥了一句什麽，可惜穆燦根本沒有聽清。他看陸軒實在太累，便不再打擾他了，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陪著，手裏拿著替他準備的礦泉水。
這次長跑陸軒匪夷所思的拿下了市第三名的好成績。自此，他又擁有了驚人的耐力。
穆燦不會知道為什麽陸軒會突然選擇去跑長跑，不知道為什麽經常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早已經不住，不知道為什麽才初中生的陸軒就想著炒股投資買基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富家子弟賺錢的執念卻比他這個迫切想要自力更生的人還要深。
“這個小呆瓜，他當然不會知道。”有一天淩晨，陸軒站在房間的陽台上，背對著世界，抽著煙靜靜望著窗簾後若隱若現的熟睡的穆燦。漆黑的夜裏每隔片刻就閃爍起微弱的紅光，晚風吹過，陽台上的煙味隨風而散。
如果此刻穆燦醒來就會發現在外人麵前完美無缺的陸軒竟然也有如此陰鬱落寞的一麵，但是他會醒來嗎？不會！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模樣的陸軒。
陸軒在玻璃音樂盒裏掐滅了幾乎燒到指尖的煙頭，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轉頭麵無表情地俯瞰著這個城市寂靜的淩晨。
他知道自己心中住著一個可怕的魔鬼，可能會把他和他在乎的人一起拉入深淵，所以他得忍，唯有忍。忍字心頭一把刀，他必須要擁有更強更長的耐力才能堅持下來。
……
……
雖然陸軒的課外活動如此豐富，可每次考試，他卻依然是穩穩的第一，成了整個初中部的傳奇，穆燦經常懷疑地想，這個家夥是不是生來就是帶著知識的？估計就是他現在跳級到高中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陸軒對穆燦的學習進度也很是關心，因為穆燦的成績到了初三第一學期的後半期竟然出現了不穩定的波動，他便有些緊張，擔心穆燦不能跟他一起考進一中。
他利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督促穆燦把所有的教科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又讓他自己總結了數理化的知識點，由他從旁協助梳理。等把書上的例題都研究透徹之後，又開始翻開陸軒他自己做過的參考書，挑出其中的難題讓穆燦做，教他如何全方位地思考一個題目，而不僅僅局限在一種解題思路裏。
學期末的考試陸軒依舊是雷打不動的第一，並且甩了第二名整整三十分，而穆燦竟然也不動聲色地一下衝到了年級第五。
班級裏所有人都羨慕穆燦，因為他是跟陸軒當了同桌之後成績才開始慢慢上來的。初二住進陸軒家裏之後，他的成績更是突飛猛進，到現在竟然成了班裏雷打不動的老二了。他們兩人“黃金搭檔”的名號從班級延伸到整個初中部，幾乎無人不曉。
穆老爸喜得逢人就誇，恨不得天天把兒子掛在身上，那個女人也終於不得不承認曾被她斷言“以後變成強盜混混”的人現在確確實實地變成了一個尖子生，不出意外的話，考進一中高中部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初三下半年，全能王陸軒的情書越收越多，幾乎每天都有學妹向他告白或者送禮物。而他似乎也很善於應付那些女孩子的熱情，對所有的禮物都是來者不拒，既不令人難堪了，也不會令人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有多特別。
穆燦每次對他的這種舉動表示反感，他自己對於情書的處理方式就是直接往垃圾堆一丟，對於衝上前來告白的女孩子視若無睹，可是即便如此，喜歡他的人仍然沒有減少，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架勢。
兩個人，真正地倒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了。
在穆燦沒日沒夜地瘋狂複習時間裏，他們終於走進了中考考場。
從考場裏出來，穆燦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恍如一夢。
他心裏並沒有底，隻是隱約感覺應該能考上重點高中，至於能不能考進一中，這就要看運氣了。他總感覺英語聽力根本沒聽懂，幾乎是在瞎猜，作文好像也寫偏題了，總之是越想越錯，索性不去想了，拉住陸軒跟籃球隊的人打了一天的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