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何氏心中哀戚慘淡,出了巷子後便未曾回去,生生在街上遊蕩了一夜。次日清晨她才渾渾噩噩的往回走,隻是心中已然想好,再怎麽的也要同蒙離休離。
尚未走到家,便遇見一個女子,明豔照人,問道:“這位是蒙家嫂子嗎?”
何氏這些年哪裏受過這麽客氣的稱呼,有些局促的道:“我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是縣衙裏派的人,特來請嫂子到衙門裏去商量些事兒。”
何氏一聽慌了神,她這輩子都沒和衙門的人打過交道,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可是良民,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女子道:“嫂子別急,叫你去不是你犯了事,是請你幫幫忙。”
幫忙?何氏愣了愣,心裏卻也模模糊糊知道了該是什麽事……
何氏跟著齊眉亦步亦趨的進了衙門,齊眉把她帶到一間房。
何氏大著膽子抬頭一看,竟是三個年輕俊朗的公子哥兒,那樣貌真是沒得說。按理她一個已婚婦人,不該和年輕男子共處一室的,可這幾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找她更是為了……
何氏低眉斂目,沉默的朝他們行了行禮。
明盛蘭抬了抬手,道:“這位就是蒙夫人吧?”
何氏道:“妾身是蒙家的,不知幾位大人找妾身有何事。”
明盛蘭道:“這事夫人當知道一二的,明人不說暗話,我也就攤開了說。我是個捕頭,現下接了城中眾家告你相公蒙離謀財害命一案,所以特請夫人來配合查案的。”
何氏變了臉色,她也知道這事情的,隻是一直都是蒙離自己處置,從未牽扯她的。想了想後,何氏低聲道:“你們想問什麽?”
明盛蘭心中一喜,道:“我們要問什麽,就看夫人知道多少了。”
何氏苦澀的笑了笑,道:“實不相瞞,妾身同蒙離成親數年,他大部分事情都和妾身說過的,相信捕頭大人會想知道的……”
明盛蘭這下也明白了,看來那個蒙離告訴他妻子的事還真不少,他是真想和何氏過一輩子,可惜何氏一個婦人家,什麽都不懂,兩人又不常交心,才會讓明盛蘭他們抓住了機會挑撥。
明盛蘭沉吟片刻,道:“那夫人可知蒙離為何能引得那麽多男子為他癡狂?”
何氏點頭,道:“知道,這事十分稀奇,妾身隻求大人聽完莫要說妾身胡謅騙人的。”
明盛蘭點頭道:“夫人請。”
何氏想了片刻,這才悠悠的敘說起蒙離的往事……
那蒙離少時父母見背,家中無甚親友,一個少年,隻念過幾年書,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哪裏有養活自己的本事。
他少年在學堂因生得俏,原也是個受喜愛的,不少好男風的富家子弟也同他表示欲效餘桃之誼。蒙離那時卻心中得意,又從未和那些富家子弟上過床。
這時家中陡然破落,他沒謀生本領,思來想去,自己也就隻有這麽個長處了。
遂那日,一個素來喜愛他的富家子偷摸他時,他並未躲避,反而隱約的湊上去,把那人是高興的眉開眼笑。到了下學,更是邀了人去家中,被翻紅浪,好好親熱了一把。
那富家子得了蒙離的身子,心中是好不歡喜,隻是還未等他說些情話呢,蒙離便說出了要錢。
這是實實一盆冷水澆滅了春心,錢?那豈不是給妓子的纏頭?
富家子給了些銀錢,好不鬱悶的回去了。
這事就壞在富家子的鬱悶上,他心中憋悶,找上了學堂中的狐朋狗友去吃酒。待飲至微酣,酒過了三巡,富家子便醉醺醺的把白日的事說了出來,隻是話中多有貶低,這說來仿佛蒙離幹這事已多時,平時扭扭捏捏不讓人碰,其實是個下賤的貨色故作清高而已。
這話說的他那幫對蒙離也垂涎許久的狐朋狗友是又鄙夷又心癢難耐。
這些人一起了興,便在一起商量了一番……
那日蒙離下學,被幾個人拉了去酒館吃酒,席間多有調戲,他卻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酒中的迷藥效力上來,那幾個人按著蒙離上下其手。
蒙離那一身好皮肉,被這幫禽獸個個玩便了,事了扔了些銀錢在他身上便走人了。
蒙離一覺醒來,後/庭血跡幹涸,疼痛無比,全身青紫斑斑,撒了些銀錢,他頓時眼中淚朦朦,哭了好一陣才屈辱的撿起那些銀錢,穿好衣服一瘸一拐的回家。
他受了傷,走不了多快,況且已是夜裏,這深深淺淺,哪知何時到家。
走的累了便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再接著走,後/庭的傷是好了又裂裂了又好。等看見家時,已是後半夜了。
蒙離一跛一跛的走到門口,腳下踢到什麽東西,他先是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個牛鼻子老道,衣衫破舊,躺在那裏睡得正沉。
想來是哪裏的遊方道士,路上找不到投宿的地方,這才睡在他家門口。
蒙離見了這樣和自己一般都是可憐遭遇的人,心也發軟,推了推那老道,看他醒來,道:“喂,醒醒。”
那老道一揉眼睛,道:“我自己走。”
蒙離拉住他道:“哎,進去睡。”
老道詫異的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也沒說什麽,隨著他進去了。
蒙離讓老道自己找地方睡,他則去內間清潔身後,反正這家裏一貧如洗,他倒是不怕那老道手腳不幹淨。
蒙離蹲下來,張開腿,手伸到後麵,忍著痛清洗幹淨,又取了藥膏沾上去。
正擦著,忽聽響動,那老道便站在門口,他一驚,站起來,道:“你……”
老道撫著胡須道:“小心著,別讓傷口又裂了。”
這個老道拉著蒙離說了許多話,蒙離聽來聽去一頭霧水,最後隻聽懂了這個老道的意思是,看在蒙離心腸好的份上,可以給蒙離一種藥,能夠讓蒙離從此與男子上/床再也不會受傷,如魚得水。
這個老道聲稱那藥是祖傳藥方,他雖然從沒試過,但祖宗說過,藥效奇好。
一旦用了那藥,這後/庭便是**蝕骨之器了。
蒙離聽老道說了許久,心中掂量著這個老道也沒必要騙自己,想起白日的遭遇,心中一動,便答應了下來。
老道把藥方默出來,讓蒙離照這個方子抓藥,敷在□連七七四十九天,又說了些注意事項,次日便告辭了。
他走之前道:“我們萍水相逢,你對我有一宿之恩,我身無長物,將祖傳藥方贈你,隻是這藥方我從未試過,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還需你日後自己琢磨。你若害怕,可自己想想,不用的話將藥方毀去了吧。”
蒙離應了,後又在家中再想了三天,終是決定用藥。
說來也是奇事,他用這藥頭兩天後/庭癢的難耐,後漸漸不癢了,便覺後/庭嫩滑不少,再過些天,顏色變得淡粉,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已是寶器大成。
蒙離便去找了那個第一次同床的富家子來試,這一回下來,果覺爽利不少,毫無疼痛之感,反而那個富家子次日腰都直不起來。
蒙離心中還記恨這個富家子,想著與他走進伺機報複,讓他沒想到的事,與這個富家子來往幾個月後,他便暴病死了。
蒙離隱隱約約覺得與自己有關……
他心中存了疑惑,與人來往時特意找的那日一起上他的幾個人,這下試出來,果不其然,同他來往的,隻要幾個月,不死也病,莫名其妙的大夫都檢查不出來。
這便是蒙離為何能讓那麽多上過他床的人不明不白死、病的原因,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許多男人飛蛾撲火一樣上趕著要和他在一起。
這期間竟然也不乏想娶蒙離的,真是驚世駭俗。
何氏說完這些,長舒了口氣,道:“成親後他將這些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妾身了。”
明盛蘭看了韓雁起一眼,心道他果然半點沒猜錯,蒙離果真不是天生名器,而是後天用藥弄出來的。
倒是齊眉,在一旁驚奇不已,嘖嘖的直道:“蒙夫人,他該不會是騙你的吧?”
何氏愣了愣,道:“這……這妾身也不知道……但妾身說的話本點不假,都是他告訴妾身的。”
齊眉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真是長見識了。”
既已知曉蒙離如何使人死、病的,事情便好辦了,何況這裏還有個何氏。
明盛蘭一使眼色,齊眉便湊上去十分貼心的道:“蒙家嫂子,你看這事,官府是肯定要處理的,你日後該怎麽辦呢?”
何氏黯然道:“便不出這事我也要同他休離了,隻是日後不知何去何從,也許搬走吧,這桐城,我怕是待不下了。”
齊眉道:“恕我多嘴了,這事本不該麻煩夫人,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一旦日後涉及到如何給蒙離定罪,總需要個證人的……”
何氏聽到這裏便也明白了,臉色不大好看,話說的不錯,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蒙離曾對不起她,她又怎麽好落井下石呢。
齊眉拍著何氏的肩,道:“夫人可先好好想想,一旦這罪定下來,夫人作為證人,縣官大人在任最後一段時間,能破了這個案子,自然會好好謝謝夫人的。夫人,你這一休離,一個弱女子,可哪裏去生活?你可得好好想想啊。”
世上熙熙攘攘,不過是利來利往,再怎麽也要為溫飽著想,何氏一想,自己攢的那點錢,確實是不夠用的,便動了心。
隻要動心,還不好辦?
在齊眉的勸誡下,不多時,何氏便滿口答應了到時出來作證。
這便是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飛前也要踩一腳,好為自身把利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