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好吧好吧……儂說不是就不是。”老阿婆又別有深意的多看了柴卓棣好幾眼,才熱情的問,“還是老規矩?三絲麵疙瘩和豆香麻糍?”
駱煒馨轉頭去看柴卓棣,微笑著問,“可以嗎?”
柴卓棣無所謂地笑了笑,“當然。”
駱煒馨對著老阿婆點點頭,“那就麻煩好婆了。”
柴卓棣坐下後,便脫了外套,隨手往旁邊一放,露出了裏麵淡紫色的襯衣,才又開口問,“三絲麵疙瘩和豆香麻糍……算是這店裏的特色嗎?”
“是的。”駱煒馨側著頭,笑著解釋,“所謂的三絲麵疙瘩,就是用麵粉、生粉、上湯、肉絲、寧波鹹菜、南瓜絲等配料,先用麵粉和生粉加水攪拌,鍋內水沸之後做成條狀,冷卻備用,然後將肉絲、鹹菜、南瓜絲和上湯調味,最後將其投入到製作後的麵疙瘩中就可以吃了,至於豆香麻糍……這是好婆的拿手絕技,就是用黃豆、糯米粉和黑芝麻做成的,看著可愛,食之香氣滿溢,糯滑可口。”
“哦,聽起來似乎很好吃的樣子。”柴卓棣笑著回答,食指微彎的在灰糊糊的桌麵上輕叩著,白金袖扣在淡黃色的燈光下偶爾泛起一道亮光。
駱煒馨看了他一眼,其實柴卓棣肯踏進這家飯店已經遠遠出乎她的意料,而現在這幅神態自若的樣子,更是讓她有幾分驚訝——原本以為,柴卓棣是完全不會考慮來這裏吃飯的,那她有些話也就能說清了,可現在……
“似乎你對這裏很熟悉?”柴卓棣一句問話打斷了她的沉思。
“當然!若是五歲那年沒有遇到好婆,估計我現在就不知身在何方了。”
“嗯?”柴卓棣看著她,目光裏微感詫異,緊聲問,“難道你與家人走散了,被好婆搭救?”
“一半對一半錯。”她頑皮的眨眨眼,“記得當時是個晴天,保姆帶我去河坊街買我要的草娃娃,在店門口,我看到一個中年阿姨帶著一個小女孩從我麵前走過,那個小女孩忽然叫我跟她走,說是她有一隻粉紅耳朵的貓咪,然後我就好奇的跟著走了,隻是……?走了一段路,她媽媽忽然神色大變的說是發現她父親了,就拉著她打車走了,我又找不到路,也找不到保姆,就那麽漫無目的的走……”
“然後就走到了這裏?”
“是的。”駱煒馨點頭,“那時候好婆這個店就有了,她看我可憐兮兮的邊走邊哭,就喊住了我,不但給我做了好吃的飯菜,還送了我一隻小貓咪”頓了頓,她又說“半夜時候警察帶著我父母來接我,我還哭喊著不願意離開呢。”
提到胸臆頂層的心髒緩緩落下,他微笑著問,“然後呢?”
“然後就是……”駱煒馨忽然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好婆答應去我家裏玩,而我父母答應我可以隨時來這裏玩,這樣我才走的。”
“噢,這樣子啊。”柴卓棣聽的意猶未盡,
兩人又隨便說了幾句,就看見好婆端著個紅漆大托盤,微微顫顫地從裏麵走出來,駱煒馨見了,正想上前幫忙,誰知柴卓棣的反應比她更快,站起來兩步上前,就把托盤給接了過來。好婆樂嗬嗬地在那裏對著駱煒馨說,“馨馨,你這個朋友可是比那個小陸好啊……”
駱煒馨支支吾吾地含糊了過去,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昏了頭帶柴卓棣來這邊吃飯?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隻能認了。她拿起筷子和調羹開始低頭喝疙瘩湯吃豆香麻糍,吃了好一會兒,覺得肚子已經有五、六分飽,這才停了手,拿紙巾擦拭嘴角,一麵不由感歎,“唉,以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做夢都夢到過吃這個豆香麻糍。”
“哦?那夢裏吃豆香麻糍是什麽味道?”柴卓棣笑望著她,他與駱煒馨差不多同時停手,隻不過他吃得比她還多,麵前的一個大碗和一個盤子都已經見了底。
“咳……隻記得在夢中剛看到豆香麻糍,就被一個電話給吵醒了……”駱煒馨不無遺憾地說,“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整天就想著江南的美食,當時很懊悔,為什麽出國前沒學做飯呢。”
“哦?那你現在算是會做飯了嗎?”
駱煒馨不好意思的撇撇嘴,“當然會一點點的……”說到這個,她不由就想起初到芝加哥時的窘境,“那個時候剛到芝加哥,什麽都不習慣,又不想麻煩親戚,就自己買了速凍水餃準備做煎餃,隻記得,把速凍水餃扔進油鍋後,忘了加水就蓋上了鍋蓋,等按照包裝上的說明時間打開鍋蓋,已經是一鍋黑炭了……”
柴卓棣看了她一眼,嘴角帶笑,緩緩地說,“聽上去,似乎比我第一次做麵條要好一點。”
駱煒馨一聽,來了興致:“哦?怎麽叫好一點?”
柴卓棣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笑,半晌後,才在她的頻頻追問下,開口說,“記得在美國吃了幾個月的麵包後,實在忍不住了,就決定自己試著做炒麵吃。”他看了眼駱煒馨,慢條斯理地說,“我把鍋燒熱,加了油,然後抓了一把幹麵條,就扔了進去。”
駱煒馨無語,辛苦忍笑的點頭給出兩個字的評語,“你牛。”就算她在出國前從來沒進過廚房,起碼也知道做炒麵先要把麵在水裏過一下的,想了想,駱煒馨實在是覺得有些好奇,不由又接著問道,“那後來是怎麽收場的?”
柴卓棣嘴角輕揚,“當時幸虧北堂墨來找我借東西,總算是沒有把廚房給燒了。”
駱煒馨點點頭,表示讚同,“咳,你的確是很幸運。”
吃完東西,駱煒馨又趁好婆不注意時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暗中塞進抽屜,兩人走出去,已是午夜時分,依稀可見遠處有霓虹燈璀璨閃爍。駱煒馨走了幾步,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轉身看過去,才發現柴卓棣停了腳步,並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不遠處一盞路燈下,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勾著西裝外套,定定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