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路綰綰曾不止一次地說她逃避現實，雖然她口頭從不承認，但心裏卻是明白的，路綰綰說的完全正確——受過一次傷害的人，總會下意識地去避免在同一個地方第二次跌倒，她也不例外，所以，總是在想方設法地逃避感情上的糾葛。可現在，柴卓棣的做法，卻逼得她不得不去正視感情——他的確是如他之前所承諾的那樣，沒有迫她做出回答，可今晚他所做的一切，卻讓她原先的刻意回避，在此刻盡數化為烏有。

駱煒馨隻覺得，現在自己的心就像在迷霧中的十字路口，她看不出正確的走向，卻必須做出選擇……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側頭去看了一眼柴卓棣，隻見他的側臉被淡淡的燈光籠著，線條俊挺，無形中散發出一種深沉而內斂的氣質——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換作是任何女人恐怕都無法抗拒那份心動，隻是……駱煒馨不由在心裏無聲的歎息，終還是移開了視線。

時間在分秒走過，舞台上的人物對白，駱煒馨半句未聽進去，她第一次覺得，原來如坐針氈是這種味道。正在她思緒遊移的時候，音樂聲忽然趨向舒緩，竟帶了幾分委婉動人，最後定格在一首華爾茲，而整個劇院的燈光卻慢慢地亮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舞台上早已空無一人，整個大廳也就僅剩她和他，沒等她反應過來，柴卓棣已經站起身，向著她略微彎了腰，伸出右手，“可以嗎？”

她怔怔地抬眼看著他，看著他魅惑帶笑的眼，呼吸微滯，終於是將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柴卓棣手腕翻動，握住了她的五指，輕輕用力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隨後另一條手臂鬆鬆環上她的腰，低頭望著她，目光專注，將些微心思的變動全數掩蓋了起來，或者說，其實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就在方才，向著她伸出手的刹那，他居然會害怕她的拒絕——但這種情緒畢竟隻是一掠而過，不等他回味，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駱煒馨低頭站在他的雙臂之中，感覺他溫熱的鼻息撫過自己的耳畔，不由側了頭，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直覺上想要退後一步，卻不料柴卓棣的手臂正鬆鬆環在了她的腰間，她這麽一動，他傾身向前，反而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駱煒馨隻覺得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忽然一緊，溫熱的掌心就直接貼在了她的後腰上，她不由眼帶詫異地抬頭望他，卻發現他正略微低了頭，眼神明亮，隻是慣有的溫和笑容裏，仿佛多了些其它什麽東西。

“別這樣看著我……”柴卓棣的嗓音似燃了火，似乎別有所指，可還沒等駱煒馨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摟著她，隨著輕緩的樂聲轉了一個圈。

駱煒馨被他這麽帶著一轉，措不及防，紫色裙擺優雅展開，旋了一個圓圈，複又落下，可是腳上穿著的高跟鞋卻是微微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刹那之間，她完全忘了自己其實另有支撐，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肩頭的衣服，等到片刻後反應過來，才覺得有些尷尬。

柴卓棣難得見她這幅嬌羞模樣，隻是眉眼含笑，也不說話，舞步的速度卻放慢了不少，視線落在她的頭頂，勾住她的手臂則悄悄收緊了幾分，隨著兩人的舞動，她的衣服料子在他指尖摩挲而過，輕柔滑膩，就像她的肌膚一般——有那麽片刻，他心裏竟生出一種恍惚來，想就這樣抱住她，再也不放手。

此後的一連幾天，柴卓棣因飛去東京談了一筆數目龐大的生意也就沒時間再去交易所等候，而駱煒馨卻因工作繁忙就沒有主動與他聯係，倒是白筱柔和林子琪有不少電話打到秘書的號碼上，白筱柔留言說要回巴黎，想臨走見他一麵，而林子琪的電話則是因為東京恰好發生了爆炸事件，爆炸地點因著離他下榻的賓館不遠，說是擔心他，幾次要飛去看他，均被他通過秘書冷淡的拒絕了。

此次東京之行，他有意無意的把身為總裁助理的冷一心帶了出去，為的就是給路綰綰機會，不過冷一心這幾天非常沉默，閉口不談業務之外的事情，除了協助他談判就是負責一些業務流程。

一回到公司，柴卓棣就想聯係駱煒馨，一是詢問路綰綰和祁思遠的情況，二是他想借此機會見到她。他剛拿起電話按了一個號碼，就聽到外麵有敲門聲，是北堂墨的聲音，“阿卓，你這幾天去哪了啊？害的我好找。”

咋一聽到北堂墨的聲音，柴卓棣心中一動，不由得微笑著起身，既然北堂墨過來，駱煒馨會不會也來呢？他希冀的目光盯著門被推開，一身正裝的北堂墨出現在門口，不過，後麵並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哦，駱煒馨本來和我一起來的，不過她沒有上來。”北堂墨看著柴卓棣的目光一直投向他背後，腦子裏忽然掠過柴卓棣曾經去交易所接走駱煒馨的場景，立刻曖昧的笑著解釋，“這幾天她忙的很，公事私事都很多，我和她剛好去參加了一場竟審會，回單位的途中路過你這裏，就上來看看。”頓了頓，又曖昧的靠近問道，“呐，問個八卦問題啊，這你這令無數女人垂涎的鑽石王老五該不會喜歡上駱煒馨了吧？”

柴卓棣習慣性的彎了彎唇，“不配嗎？”

“咳，不是那個意思。”北堂墨大眸兒溜轉，“我覺得你該找個溫柔漂亮，妖魅精靈，又非常有女人味的……”

柴卓棣要笑不笑，以手指輕叩桌麵，“你這是什麽謬論？”

“哇靠，我這是為你好，你要是喜歡上駱煒馨，絕對會讓你很累……”北堂墨玩世不恭地笑起來，“這麽給你說吧，我這不是好歹和她做了一段同事麽，我仔細觀察了，她這個人不止太優秀也太難接近了，你別看她表麵上對誰都是溫雅的微笑，但她眼角眉梢卻是任誰都不放在其中的倨傲，整個一冰山女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