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石霂?!”楚離嚇得不輕,連忙扶住她。し石霂卻幾乎是同時刻,氣惱的用力推開了那雙手。不過盡管她很用力,然而傳到楚離手上時也隻是輕輕推拒了下而已。

畢竟,她是如此的虛弱。

楚離驚得幾乎要靈魂出竅,彎腰右手穿過她肋下,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你……放開!”石霂心頭意難平,又澀又苦。

“我覺得你有事瞞著我。”楚離心情很不好。她把石霂抱在懷中,才發現她瘦骨嶙峋有多輕。說話時語氣就不那麽好了,連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

落在石霂眼中,讓她心裏又多了些難言的滋味攪進去。亂七八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楚離沉著臉,抱著她大步下山走。無論石霂怎麽掙紮都緊緊摟著她。最後石霂累了,也許是真的不想掙紮了,漸漸伸出雙臂纏在她脖子上,臉埋在她肩頭,安靜下來。

她們路無言。

楚離完全不知道石霂是怎麽回事,隻隱約覺得可能是被自己氣到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然而對楚離來說,這不重要。楚離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相反,楚離覺得石霂有錯。石霂必然有事瞞著她,這身子骨又輕又瘦,膈的楚離心裏發慌。

石霂埋頭在她懷中,心思百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纏住楚離的脖子,像是抓住了她自己心中那絲抹不去的希望。

下山的路不長,卻也不短。然而,恐怕這段山路是楚離為止走過的最艱難的段路了。

她是多麽害怕石霂出事。

愛她的人相繼離去,她愛的人也早已被時間湮沒。她的親人早已經拋棄了她,隻留她人在這世上。好不容易有了個石霂,讓她毫無希望的心多了些暖色,要是石霂再出事……隻要想想這幾個字,楚離就覺得不能呼吸。

她不希望任何身邊的人再出事。比如石霂,比如,拓跋迪。

她跟上穀公主還並沒有那麽親厚的時候,就險些看著拓跋迪喪命,那種恐慌至今讓她心有餘悸。倘若這個人換成了和她朝夕相伴十餘年的石霂,楚離不敢想象。

“放我下來。”已經到了山門前,石霂還是輕輕開了口。

楚離充耳不聞。

石霂有些急了,畢竟家裏還有旁人在。她並不願意用這種樣子見旁人,遂提了提音量,“放我下來!”

“閉嘴!”楚離沒好氣地冷冷看了她眼,竟然唬得石霂心裏咯噔。看楚離那固執的模樣,俊秀的小臉這會兒陰沉沉的,顯然心情不佳,石霂便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什麽都是徒勞了。於是認命地低歎聲,索性把整張臉都埋在楚離胸前,由她去。

渠迪過來正看見國師大人衣帶生風,步履匆匆卻麵色不善的抱著石霂過來。想來渠迪不是沒見過楚離固執的模樣,但是她還沒有當真見過楚離生氣的樣子。這會兒見楚離神情,絲不苟又嚴肅異常,竟讓上穀公主也覺得不可接近。

路過渠迪麵前時,楚離麵無表情地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腳步卻沒停,直接把石霂抱回房間放在了床上。

石霂剛要起身,楚離食指中指合並,抵在她肩頭,“幹什麽?”

“去做飯。”

“不用。”楚離說著,正好看見渠迪在門口,頓了下道,“渠迪!”

上穀公主聞聲進來,“嗯?”

“麻煩你看著她,不要讓她離開這床。”楚離說完,絲毫不管石霂黑掉的臉,自顧道,“如果攔不住她,那就點她穴。”

“……”渠迪嘴角抽了抽,驚疑地問,“國師……當真?”

楚離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石霂眼,那眼神裏滿是責怪和不滿,讓石霂又是憋屈又是好笑。自己被她氣得吐血,到頭來竟然還全是她的理!

石霂無奈扶額,苦笑不已。然而心裏卻清楚根本怪不得楚離,畢竟楚離並不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我先去做飯。”臨走時看了眼渠迪,“渠迪,你不要跟她說話,免得被她繞進去。”

她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渠迪有些不舒服。然而見楚離那神色,上穀公主時竟然沒能開口拒絕。就那麽看著楚離走出房間,剩下她和渠迪麵麵相覷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迪兒~”石霂緩了聲音,對她柔柔笑。

渠迪歎口氣,無奈道,“國師既然這樣托付我了,石姐姐,你還是——好好待著吧。”

“……”石霂扶額,“你當真聽她的?”

渠迪聳肩,“國師生氣的樣子……還是蠻讓人不舒服的。”她說,“石姐姐,國師的脾氣你不會不知道,她那人要是倔強起來,還是順著點好。”上穀公主對這點也是深有體會。

聽她這樣說,渠迪幽幽聲歎。是啊,她怎麽會不知道。沒人強得過楚離。別看她平時大而化之什麽都不介意的樣子,可就是這種般不會要求別人的人,旦碰到了她心裏的那根底線,她的反彈比什麽都厲害,而且絕不會有絲讓步。

半晌,渠迪問,“石姐姐,你怎麽惹到國師了?”想著楚離剛剛那表情,渠迪摸了摸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道,“國師生氣的樣子……還蠻有威儀的。”倒是那樣才真正像個身居高位的國師模樣。

“何曾惹到她。”石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到底是誰惹誰啊。可她也知道,楚離那表現完全是因為擔心。

渠迪笑笑,“石姐姐不說實話。”

石霂挑眉,“她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渠迪說,“國師覺得石姐姐和個叫做什麽巫溪的人,瞞著她做什麽事情。很是不快。”

這倒沒冤枉自己,石霂噎了下,搖頭道,“她對巫溪有成見。”

“國師能對人有成見,這也稀奇。”渠迪說,“我都好奇了。”

石霂看她眼,“巫溪經常來,你倒是能見到她。”

“不,我並不好奇這個,”渠迪說,“我好奇國師對她的成見。”頓了頓,又道,“國師說,她能感受到人身上的氣,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石霂屈膝坐在床榻上,勾唇道,“也許吧。”

“嗯?”渠迪不滿意這個答案,又問,“國師還說,石姐姐你擅長占卜吉凶,布列陣法,不知可否指點迪兒二?”她其實是有心試探。

對於見到劉宋太子的事情,楚離的懷疑對象始終是巫溪,可渠迪不樣。她在腦海裏把所有零碎的信息都聚攏在起,然後發現,石霂可能才是太子要找的人。渠迪雖然不了解巫溪,但是她從楚離那裏聽了不少石霂的事情。在上穀公主的印象裏,楚離的師姐不僅是個能工巧匠,更是個行兵布陣的行家,尤其還擅長玄象陰陽。這點和當今備受寵幸的崔司徒多麽相似!

渠迪想,大魏不僅有崔浩這等人才,如今又收攏了楚離這個雖然不知深淺但顯然已經不俗的人才,而劉宋這方麵卻並沒特別出彩的人。兩國相交,暗探往來必不可少。據大魏暗探來報,當日前往宋宮的兩個神秘人,正是兩個女子。現在楚離認定其中個是巫溪,那麽另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和巫溪相交甚篤的石霂。

如果……如果石霂是南朝的人,那麽,楚離這盤棋,恐怕就得換種下法了。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倘若楚離所言不虛,石霂確實身負絕學,那麽那個巫溪恐怕也不是等閑之輩。身為大魏的公主,拓跋迪怎麽可能讓這種人才流失到南朝去。

要麽為己所用,要麽……

渠迪垂了眸子。所以她現在要先探探石霂的深淺。

石霂若有所思的掃她眼,那神情卻隻是轉瞬即逝,她恍若全無戒備地笑道,“不過是些小把戲,迪兒既然感興趣,我便與你耍耍看。”她眨眨眼,“那,現在咱們出去?”

渠迪剛想答應,見石霂下床忽然就恍然大悟,“石姐姐,你想騙我讓你下床!”

石霂動作頓,調皮地笑了,“你反應真快。”

渠迪哭笑不得,連忙道,“改日改日!我這次要真讓你下來了,還真怕國師給我臉色看。”她道,“我現在是無家可歸,還要靠國師給口飯吃呢,可不敢得罪她。”

這話半真半假,她笑道,“石姐姐,你還是好好在床上待著吧。”

“唉,”石霂長歎,“這丫頭從外麵回來,還帶了你這個幫手來對付我,枉我那麽疼她,還那麽喜歡你。”

渠迪笑笑,“國師定然也是為了石姐姐好。便是我,也不舍得看姐姐你受苦呢。”

“迪兒也是生得張巧嘴,淨會哄人開心。”

她二人閑聊起來,無非是說些楚離的“光輝”事跡。

石霂說,“離兒竟然做了國師,我覺得跟做夢似的。”她看向渠迪,“隻是她既然做了國師,為何還能回家裏來?”

“國師奉命,尋找長生不老藥。”渠迪想了想,問,“石姐姐,你說,這世上可當真有讓人長生不老的法子?”

石霂沉吟了下,緩緩道,“未可知。”

“可也確實有些奇異事物,”渠迪說,“讓人不敢不相信。”

“噢?”石霂故作不知,“什麽奇異物,可是什麽寶貝?”

渠迪剛想否認,又聽石霂道,“我倒是確實對道術有些研究,聽說過不少寶貝,倒是沒見過。但我知道,道門中有些法器,即便高士加持了,若使用不當,恐怕還會禍及自身。”

聽得渠迪心裏緊。她對這些東西也是半信半疑,本來皇族是不信什麽天命神鬼的,畢竟他們自己就高居在食物鏈最頂端,擁有最多的資源,要什麽有什麽。可是也正因為他們高處不勝寒,欲壑難填,在擁有了人間至高的切之後,便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人間之外。而這時,便有些方外之士走進他們眼中,有的確實會些不知真假看似神奇的機巧,讓金字塔頂端的這些人熱血沸騰,仿佛又看到了個新世界。身為皇族的拓跋迪也見識了不少這種事,故而也是半信半疑。又因為皇族中實在血債太多,他們便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反正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和擁有的切,多信些東西隻會給他們帶來可能的好處——比如長生,不受天道懲罰。又不會有什麽損失,所以越是身居高位的人,他對神鬼之事的信奉程度反而越高。

這路過來,渠迪也是見識了楚離的奇異之處的。比如明明不會功夫,卻力大無窮。比如自稱能感受到別人的氣,眼就能看出人是不是身懷戾氣。再比如楚離那些奇談怪論,雖然有很多渠迪並不是很明白,但她見多識廣,覺得楚離那些話和她見過的些高人大體類似。所以如今見到楚離的師姐,她心底也是有些敬畏的。再加上石霂這番話——

渠迪心中忐忑,猶豫了下道,“如此,我確實有件物什,不知石姐姐可否知道。”

說著竟然從衣袖裏的褡褳裏拿出柄明黃色的扇子來,隻見那扇子狀似蒲葉,卻稍顯狹小,約有雙掌大小。以竹子為柄,取棕絲織成,邊上飾有舒展的棕絲流蘇。扇子正麵頂端有三個靠波浪線連在起的圓,正中間寫著“元始敕令”四個字;扇背頂端和下方各有圓,不同在於上方圓心有黑點,下方是空白,正合八卦圖那兩點,扇麵四邊分別寫了“先天號令”四字,中間圍繞著個圖形,渠迪看不懂。

她遞到石霂手中,石霂看了看,“原來是五明扇啊。”她看著扇子背麵道,“這是玉皇聖諱,中間這個,”她指了指那團圖形,“是好生令。”

渠迪看,石霂竟然真的懂,連忙道,“石姐姐,這五明扇是寇天師加持過的,不知是否能用?”

“天師能用。”石霂麵無異色道,“如果這是天師親手交給你的,那自然便是授予你,隻要有了口訣,你也可以用。”

渠迪皺眉,她這五明扇當然不是寇謙之親手給她的,而是天師當初留在皇宮裏他自己常用的。渠迪不敢隱瞞,據實已告。

“那這可就不好辦了。”石霂皺眉,“如若不是天師親授,就得重新祭扇。須得每日禮拜《薩祖寶號》,念誦《靈官咒》早晚各七次,再用道門秘法加持才行。“

把渠迪唬得眉頭緊皺,“那可如何是好?”她問,“石姐姐能否祭此扇?”

石霂搖頭,“我並不算道門中人,我和離兒都不算。”她說,“我們隻是依附道家,隱修於此,並不主通靈修仙。”她猶豫了下,看眼渠迪,“不過有人可能能幫你。”

“姐姐請講。”

“墨莊的巫溪。”石霂道,“隻是祭扇事極為耗神,即便她願意為你祭扇,可迪兒你毫無根底,隻怕也是用不得的。”

“國師能用就行。”渠迪脫口而出。

石霂眸中厲色閃而過,卻笑了笑,“我雖與巫溪有些交情,但祭扇這種大傷元氣的事情隻怕也難求來。而且迪兒你這五明扇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法寶,隻怕你交予旁人,會遭覬覦。此事我不是不幫,而是不敢幫。”她搖了搖頭,“到時候萬有個閃失,我可擔待不起。”又道,“你還是趕緊收起來,切勿再示人。倘若落入心懷邪術之人手中,那就不妙了。”

渠迪沉默下來。當初皇帝拓跋燾給她這柄扇子的時候也說了,對能不能用不太確定。本想問崔司徒是不是有辦法,但奈何崔司徒雖然入了道門有些修為,但崔司徒更多的心思放在朝政大事上,縱才華橫溢,然而有得必有失,故而於修行事上修為不高。隻囑咐她到合適的時候尋個機緣,試試楚離有沒有辦法。如今她還沒給楚離呢,就被石霂這番話打擊到了。

想來石霂都沒辦法,更何況素來不信鬼神的楚離呢。渠迪難免頹喪。

她正要接過扇子,忽然聽到身後異響,竟然是楚離來喚她們用早飯。渠迪目光被楚離的響動吸引了注意力,沒看見石霂臉上閃而過的慌亂。

“咦,渠迪,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楚離邊走邊被五明扇吸引了目光,“扇子?這種天氣你還用得著扇子。”她想起當初在平城時,拓跋迪大冷天的還拿個扇子,頓時心中好笑,不由又掃了眼,“長得好像有些奇怪啊。”

渠迪尚未說話,就聽到石霂軟軟聲輕喊,“離兒……”

楚離立刻冷了臉,卻還是快步走到床邊,“哪裏不舒服?”那語氣甚是冰冷,石霂聽得委屈,神情便委頓起來,“沒什麽。”

她那模樣著實讓人心中不忍,楚離張了張口,到底軟了心腸,緩聲道,“哪裏不舒服?”

石霂抬頭,目光盈盈地望著她。楚離伸手要號她脈搏,石霂順勢抬手,下意識地勾住她脖子。卻在這時眼神示意渠迪收起五明扇,渠迪看見,皺了皺眉,心中有些怪異。隻是不知這怪異是源自石霂對楚離,還是石霂那個眼神。不過她還是乖乖地把五明扇收了起來。心想,隻怕得另尋個法子了。

楚離可沒注意到她們兩人這眉來眼去的,隻自顧道,“石霂,你躲得了初,躲不過十五。你這脈,我把定了!”

叫石霂身子僵,慢慢鬆開手,“那你把好了。”就把雪膩的皓腕送到楚離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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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