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共妻守則十六

一妻四夫手記

十六章

水笙看著鏡中紅腫的雙眼,覺得自己很丟臉。她坐在梳妝台前麵,瑾衣拿著梳子給她梳著長發。平日裏,她都梳小辮子,後麵束成一綹。他手巧輕輕梳著,還給她挽了個百合雙發髻。剩餘一小綹直接垂在前胸,看起來多了一絲成熟的韻味。

她自穿越以來,容顏一直未變,越發嬌嫩的肌/膚,讓她的模樣一直青春煥發,像極了十七八歲的少女。

如今瑾衣給她挽發,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少了一分稚氣,多了一分嫵媚。

隻這通紅的眼睛,像一對兔眼。

白瑾衣一直沉默,他擁著她,給她穿衣,給她洗臉,這又給她梳發。

桌上有簡單的胭脂,水笙無心打扮,她規規矩矩地坐著,他扶著她的身子$*小說?*WWw.*class12/麵向自己,然後拿起眉筆給她畫眉。

水笙的雙眉天生彎月,可即便是如此,他的手也難免哆嗦,好好的一雙柳葉彎眉被他畫出了幾道彎。白瑾衣緊緊盯著她的眉她的眼,他單膝跪在地上,不耐地抹去筆鋒,然後重新畫,然後越畫越醜……

她定定的看著他,目光依舊清澈單純,依舊是柔和依賴。

他看著看著,鼻頭一酸,忽地就落下淚來。白瑾衣抱著她的雙腿,心裏刀絞一樣抽痛,他悔恨交加,隻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水笙,我對不起你。”他伏在她的腿上,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別說了,”水笙的淚水也不爭氣地滴落。

“不說不行,”他抓過她的雙手捂在掌心,滾燙的淚水就落在上麵:“大哥給我去信說家裏多了個女孩兒,當初我也沒在意,後來他一再催促我回來見見你,極力誇讚你懂事可*性格獨立。說若是我不反對那就定下婚事……他對婚事挑剔得很,已經連續錯過幾樁,我尋思著他要是喜歡小三小四不反對我也就隨著了……”

他一直不敢抬頭,仔細訴說著當初:“後來我回來之後在白家的大門外遇見了你,你在牆上猶豫不決,那模樣古靈精怪我一想就是大哥說的水笙。後來你答應嫁給白家,我和大哥商量著要不要將共妻的事告訴你,那時誰也沒表態,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後悔了,訂婚時候的聘禮都是我的身家,那五千兩雖然不算誆你但也終於陷你於不利。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後會倔強離開這裏,可不知走到哪裏都是這樣。大哥說以後你若能安心在白家,他再給你所有,成親那天我猶豫了好半天,他說生米煮成熟飯,我們以後加倍對你好就是了,我就那麽混就聽了!”

白瑾衣一口氣說完,鬆開她的指尖,垂目待定:“你若是不願我去找大哥,叫他再不能碰你半分!”

水笙已經不想再糾結過去的事,他的確有錯,欺騙她還將她拱手送人,但是白瑾玉說的也沒有錯。終究是白家救她,給了她一個家,就現在而言,也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他不碰她又能怎麽樣,白瑾塘和小米早晚也要長大,如果不徹底改變命運,那早點晚點又有什麽分別?

她長長地歎息:“不必了。”

他聞言抬頭看她:“那我陪著你。”

她想了想到底還是點了頭,如果白瑾衣和自己在一起的話,白瑾玉就不會趁機碰她了。

兩個人彼此相望,一人痛苦,一人酸澀。

水笙看著他被露水打透的褲腿,再無惶恐。

也許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還有一個真心待她,恐怕隻有白瑾衣。

她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單純,他雖有錯,卻始終真心。

柳少謙和小六子早就等著他們兩個人,四人吃過早飯,小六子去前麵看店,水笙等人圍著桌子坐在一起商量布店的事。

白瑾玉定然要派人偷偷去收購路衣坊的細紋布的,然後呢?現在染布的秘方已經流傳出去了,以後還要不要再從布上麵動心思,這值得一提。

柳少謙本來是個秀才,他對於染布的技巧全靠之前師傅的教導。用於一些物品諸如朱砂等融化注水,十分簡易,隻要掌握好了時間差,布匹的顏色就能有層次感。

白瑾衣以為,過去這兩天,蠟塊必然天價,自家貨店裏那些存貨就算囤積了多少,以後也會供不應求。

相應的,整個金元勢必要流行起這種細紋布。

他想要翻修布店,然後擴大生產。

水笙卻不這麽想,金元的布坊,包括她身上穿的意料都有些粗糙,顏色也不是那麽標準。

她這幾天一直想著染布的事,不僅僅是蠟塊,她記得她曾經學過,古代染布,都是植物法,可這個世界裏有沒有那樣的植物還尚不可知,然後呢?她還惦記著養蠶,做絲綢。

至於紋理圖案,其實也不是隻有蠟塊這一個方法的。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通過泄密這件事,她忽然有了自己保護自己的意識。

過了晌午,一向速戰速決的白瑾玉讓白瑾塘送來了消息,路衣坊的布匹收了三分之一,之後它們不願賤賣了。

水笙等人都暗自明了,人家怕是不傻,回過味兒來了。

白家先按兵不動。白瑾衣留在了布店,水笙也無力再去想自己婚姻的事,她們同床共枕,朝夕相對,幸好他規規矩矩的,對她從不逾越,這讓她多少安心了不少。

又過了三天,縣裏來了許許多多的客商。這小小邊遠的光合縣一下子就出了名,新出的布坊全是供不應求。

白瑾玉趁機高價賣出,回頭分了水笙兩萬現銀。

別的布坊趁機製布,水笙卻開始翻修布莊。後院基本沒動,隻院裏部分地方加入了前麵櫃前,她找了工匠給店鋪擴大了三倍。然後她再進新布,和柳少謙一起染布,這一次也是先做的實驗,蠟塊本錢增加不少。她趁著秋日不少植物的葉子還沒掉光,砍了些許柳條和花草。

白瑾衣和柳少謙在旁邊觀看,她將花草等物擺放在布匹中間,然後噴灑染水。

薄薄的一層,再拿起晾曬,簡單的花色便完成了。

但是這麽做,長一些的布太耗費人力,她又開始實驗更簡單的方法。染料都很粗糙,顏色做出來也不是那麽好看,水笙又開始琢磨拿花花草草染布的事,因為改建布店也需要一點時間,這期間她就去找尋能夠染布的植物。

前麵染的花布晾曬好了之後,圖形不是特別清晰,水笙頭疼不已。可即便是這樣,柳少謙也和白瑾衣讚歎不已。

三個人商量了一番,將僅有的兩匹送給了周大人。

時間過得很快,小米上學已到半月,按照原先和老師說的,半月可回家一次。水笙忙裏抽空雇了輛馬車去學院接他。

這學院也算不小,外地的孩子大多都是半月接一次。

因為外麵人多,馬車都停在遠一點的地方。水笙隨著人流往學院裏麵走,她今日特意穿了亮麗一些的*小裙,臨出門的時候白瑾衣還幫她給頭發好好梳理了一番,難得的是上麵嵌了兩朵珠花,看起來俏麗可*。

沒人接的孩子都在院裏等著。她抬眼一看,大約二三十個孩子,有男有女,都三四個人一團團的,仔細看了看,隻邊界上有兩個人踢著腳底的石頭塊,一個男孩俊秀可*,一個女孩圓臉大眼,正是小米和他的同學。

她高聲喊了一聲,小米看見她回頭和那女孩兒說了句話就先跑了過來。

“你怎麽才來?慢死了?”

“店裏有點事,怎麽等急了?”水笙接過他手上的書包,剛要走發現那女孩也期期艾艾地過來了。

“咳咳……”小米站在水笙旁邊開始做介紹:“柳柳,這個是我大姐水笙。”

“大姐。”那女孩兒很乖巧地喊了聲。

“誒!”她連忙答應了,意味深長地看著小米躲避的眼神,心裏卻樂開了花,還是這小子好教導!這麽快就想和她撇清關係了!

看起來他們兩個人關係不錯,小米有點依依不舍地和柳柳說了會話,這才和她坐上馬車。

這小子一上馬車就迫不及待地解釋:“她比我晚去學院的,是我的同桌。”

同桌好同桌好,水笙止不住唇邊笑意:“挺好的一個小姑娘。”

小米臉色紅紅:“你先別告訴她咱倆的關係,我和她說你是我姐姐。”

水笙樂不可支地掐著他的臉:“放心!包在我身上!”

“放手!”他瞪她,兩腮被她掐起來老高玩。

“嘻嘻別這樣嘛,”水笙就喜歡逗他:“你要是能自己找個媳婦兒姐我給準備好多好多聘禮……哎呦你幹嘛掐我!”

小米突然伸出兩隻手也掐住了她的臉,馬車裏兩個人四手對峙。

“挪(拿)該(開)泥(你)的手!”

“泥(你)先放!”

“泥……”

等兩個人從馬車裏出來時候,臉都是紅撲撲的,白瑾衣已經等候在外了,他古怪地看著他倆,他倆則互相扭頭冷哼著不說話。三個人要一起回白家看白母,白家又是一番人仰馬翻地折騰灶房。

老三白瑾塘圍著小米問東問西的,白瑾玉在書房裏一直也沒出來,水笙等人也像忘了他似的沒人去叫。等到白母想起吃飯了,這才有人問起大哥去哪了?

水笙是看不見他才好呢,可本來就是白家的媳婦兒,白母自然是想讓她去關心下這些天一直低沉的大兒子。她心裏不願意,就拉了白瑾衣一起,兩個人邊走邊說著閑話,瑾衣想起她紅紅的臉,就問起了馬車上的事,她當然是不可能對他說準備給小米嫁出去的事,尷尬地笑笑隨即就轉換了話題。

書房裏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示意瑾衣上去敲門,白瑾衣什麽都依著她,無奈地笑笑,可剛要敲門,門忽然開了!

水笙還沒做好麵對他的準備,白瑾玉忽然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他裏麵是暗紅色的新衣,黑色的腰帶配上黑色的外袍,本來是俊逸英俊的臉卻因為同樣冷厲著黑化的臉,而變得冷冰冰起來。他英挺的眉輕輕挑著,微微抿著的唇昭顯著不悅。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得這麽細細,就這麽一眼,甚至能看到他怒意的心裏去,隨即她下意識扭過頭去不去看他。

心裏暗暗罵他沒事還穿得這麽騷包!

她豎起耳朵聽見白瑾衣叫他:“大哥,小米放了兩天假,我們回來住兩天。一起去吃飯吧!”

然後又聽見白瑾玉淡漠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我還有事要出門,別等我了。”

說著他從身邊走過,甚至還微微撞了她一下。

水笙詫異地抬頭,他卻隻留下了個僵硬的背影。

白瑾衣輕輕攬著她的肩膀讓她回神:“別怕,他不會怎麽樣你的。”

她下意識皺眉。

她沒怕。

隻是,麵對白瑾玉的這種陌生感覺更讓人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