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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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的時候許鳳庭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書卷,帶著淡淡的笑意對他點了點頭。

“邵先生來得這樣早。”

邵明遠不讚同地搖頭,“窗口風大,少君子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邵某再費心也是枉然。”

許鳳庭似乎並不以為然,不過還是順從地離開了窗台,改在書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有勞先生。”

薄唇中緩緩吐出一句機械的客套話,他靜靜挽起衣袖,便自顧自坐著再沒言語。

邵明遠朝他身邊走去,路過窗台時餘光一瞥,卻看見對麵小樓的薄紗簾子在清風撥弄下翩飛,窗內一對癡纏在一起的身影正忘我地親熱著,他不由腳步一頓,那不就是宋柯和他的依依嗎?

許鳳庭剛才坐的那個位置,一定看得更清楚吧。

略帶擔憂地看向正襟危坐的那人,卻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明顯一副不願意談及的意思,他這個外人也更不好插嘴多事,隻好一本正經走上前先給他把脈再說。

還是氣血兩敗的脈象,難怪他臉色白得那麽難看。邵明遠不由蹙眉,這藥怎麽沒起什麽作用,難道他身體底子實在太差?

“少君子這兩天覺得身上如何?可還有下紅?”

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許鳳庭卻麵無表情地搖頭,“一切都還好,多虧了先生的藥。”

呃……

“那在下再給少君子開點養身的方子,隻不過這些藥養得了身,卻養不了心,少君子還需自己想開些,少年夫妻誰沒個磕磕絆絆,先把身體調養好了,何愁沒有大胖兒子抱。”

想起依依也有了身孕,邵明遠看著許鳳庭的眼神不免難掩同情,說話也不自覺地帶出了些個人情緒。

果然許鳳庭臉色微變,邵明遠剛剛覺察到自己失了言,卻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輕笑出聲。

“邵先生這話說得老成,倒像個三四十歲曆經世事的老先生。”

邵明遠臉上一熱,一時沒想起來自己還是個沒成家的弱冠少年,倒去操心人家夫夫的事情,這許鳳庭隻怕比他還大上兩三歲呢。

當即有點不好意思,許鳳庭卻也沒有接著打趣他,到底才剛小產,可能氣力不濟,雖弱才坐了一會兒也有些吃不消了。

還好邵明遠常年跟各種孕夫打交道,見他額頭微微沁汗,又悄悄用手揉捏後腰,便知他是坐不住了,忙伸手攙他,“少君子如今身體虛弱,還是多多臥床靜養為好。”

許鳳庭似有顧忌,但見他笑得坦誠,思慮一二才抬起手讓他攙扶,眼底還是一陣眩暈。

“有勞先生,我躺躺就好,不敢再耽擱先生。”

看著有氣無力歪在床上的人,才走了幾步已經氣喘籲籲,邵明遠不放心地朝外頭張望了兩次,那個素梅不知道去了哪兒,怎麽就留他一個病人在房裏,想喝口水都沒個人答應。

許鳳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免尷尬之餘也心生感激,“先生放心,方才我們大夫人遣素梅去拿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了。”

邵明遠見他語氣肯定,自己也不好強留,隻好收拾了東西回去了,走時再三囑咐他按時吃藥,三天後再來看他。

許鳳庭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珠簾背後,才鬆了口氣地鎖緊了眉頭,雙手死死按著小腹,那裏還是一陣陣抽搐似的疼痛。

貼著床沿又坐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他才掙紮著起身將邵明遠留下的幾包藥都悉數倒了。

直到晚上素梅都沒有露麵,一個做粗活的小廝上來伺候許鳳庭吃飯,他拉住他逼問素梅的下落,那小廝眼圈一紅,“素梅姐姐被少爺打了,流了好多血,馮管家已經叫人抬出去了!”

許鳳庭怔在當場一句話說不出,藏在被子裏的雙拳緊緊握著,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而當邵明遠再一次來到宋府的時候,好不容易打發了明明還沒有顯懷卻故意挺肚扶腰不可一世的依依,卻看到了更加精神萎靡麵無人色的許鳳庭。

沉著臉搭上他的脈搏,比前幾天又弱了幾分,明明吃著藥,這怎麽可能?

麵對邵明遠複雜的眼神,許鳳庭不知是心虛還是真的沒了力氣,隻歪在枕頭上閉起了眼睛。

邵明遠下意識地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感覺到那人的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抗拒,卻並沒有出聲。

他沉默了良久才開了口,“這藥裏頭有一味黃蓮,苦澀非常,本以為少君子會跟在下抱怨,沒想到少君子這麽堅強。”

許鳳庭輕輕咳嗽了一聲,“古人也說了,良藥苦口利於病,我怎麽會不懂。”

邵明遠頓時懂了,他果然沒有吃藥,雖然境遇可憐,可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體啊!

當下氣得直磨牙,“少君子既然是個讀書斷字的斯文人,不知有沒有聽過扁鵲與蔡桓公的故事?”

“……你怎麽發現的?”

許鳳庭驚愕地睜開了眼,雪白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紅潮,濕漉漉的雙眼閃爍著,帶著一絲小孩子做壞事被大人捉住的不好意思,邵明遠一時竟看得呆住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似的微微一笑,“這藥裏頭根本沒有黃蓮,味道應該是酸中帶甘。”

許鳳庭避開他的目光垂下了頭,“不是不相信先生,我,我……”

話還沒說完,卻發現邵明遠並沒有在聽他說話,反而將手伸進了他的被子。

“你想幹什麽?”

抗議的驚呼才一出口就被邵明遠以眼神製止,他並攏起食指、中指並輕輕在他腹部按壓,卻惹來許鳳庭一陣又一陣急促的呼吸。

本來想諷刺他幾句知道疼怎麽還不吃藥,可看著他明明忍痛又倔強地不肯出聲的時候,不知怎麽,邵明遠心裏竟莫名其妙地軟了幾分。

隻好歎了口氣道:“少君子莫怪在下失禮,是否下腹時而如火燒,時而墜脹著作痛?”

許鳳庭咬牙點頭,邵明遠扶他躺好,又打開藥箱取出了一塊厚厚的布包。

這是他自己發明的,用柔軟的絲綿料子縫製,裏麵放了草木灰等吸水的填充物,越國男人喝下延嗣水之後每個月都會來一天例假,止血後的十天左右都有可能受孕,因此這個東西被用來取代現代人用的衛生巾,也讓他掙了不少。

“你做什麽?”

“得罪了。”

邵明遠按住許鳳庭想要阻止他的手,將布包墊在他的身下,跟著在手心擦了些藥酒便掀開他的衣服在他腹部用力揉按了起來。

“啊!”

邵明遠的力道並不小,許鳳庭痛得一個激靈,忍耐再三也沒忍住唇邊一點破碎的呻吟。

“開給你藥是化瘀血補元氣的,你一直不吃,如今淤血積在腹中下不來,所以才會脹痛不已。現在淤血結了塊,光吃藥已經沒用了,必須配合揉腹,如果不趁早排除,你的身體就算毀了。”

邵明遠認真地解釋著,卻不著痕跡地錯開目光,不去看那人腹部白潤緊實的肌膚和近在手掌邊那被錦被覆蓋著的chiluo下ti。

許鳳庭這會兒才算老實了,雙手緊緊扳住床沿,十個指甲深深被掐成了灰白的顏色。

大約揉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果然感覺下麵有一股暖流淌下,許鳳庭無聲地舒了口氣,邵明遠也漸漸住手,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為他清理,並穿好褻褲。

“育胎師……經常要做這些麽?”

許鳳庭的臉已經紅透了,邵明遠心道,誰家媳婦兒懷孕了不是全家歡喜細心伺候的,這種事哪裏需要我做?人家老公是當擺設的啊!這不是你情況特殊麽!

不過嘴上卻不肯說什麽,不過淡淡地,“舉手之勞,少夫人好生歇著吧,記得一定要吃藥,明天我再過來。”

許鳳庭默默點頭,半晌方對著邵明遠離開的背影低聲嘟囔,“並非想為難先生,隻不過,隻不過……我不想再給他懷孩子了。”

《》是作者“寧小哥”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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