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血腥的產子

9血腥的產子

韓京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如何逃脫上。這裏一遍一遍都被自己打量過了,除了那個腿粗的通風口就是浴池上方的洞口。

不知道艾嵐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這間屋子裏連一個可利用的工具都找不到。幹淨地讓人厭煩。

而猴子天蹙著它的粗眉讓韓京更是心煩。

不知道到哪裏找來繩子從洞裏出去,又要如何出去……正這樣想著的時候,艾嵐推門而入。

臉上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麽樣,沒有我的一夜好過嗎?”

“還行,過得去,”韓京沒有感情的眼神一秒都沒有停留在艾嵐身上。

艾嵐不以為意,挑起韓京的下巴,“那好,帶你看個東西!”

“不需要。”輕易就別開了擒住自己的手。

艾嵐搖搖頭,一個幹淨漂亮的過肩摔就把韓京撂上了肩頭,“這個你必須得看看,因為這將來可能就是你!”

小紅接過被甩出來的猴子,幸災樂禍地看著被掛在肩上的人。

艾嵐帶著韓京走過的地方全是複雜的簷廊,尤其在晨霧的彌漫下,所有的路徑都隱在一段一段的純白當中。

一路上異香撲鼻,奇花異草愈有趨冷的色調,牽藤引蔓倒也是幽靜得可愛,但這對於被倒掛在肩頭的韓京來說,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你要幹什麽?”韓京實在是忍不住了。

“說了帶你去看個東西。”艾嵐的嘴角得意地揚起。

韓京討厭詭異的東西,可偏偏艾嵐要跟他作對。當來到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地方時,韓京突然像被什麽蜇了似的猛地掙紮起來了。

艾嵐滿意地把人放到地上,然後抱臂看著眼前的情景。

那是怎樣一副景象啊!

巨大的房間中央有一個墨綠色的淺池,池子裏一個男人正努力地向岸邊爬,高高挺起的肚子裏麵像是有東西在蠕動一樣,仿佛要破土而出。

但詭異的是,男人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說不清是驕傲還是變態的笑容,衝艾嵐努力地諂著媚。雪白的身子在惡綠的池水下時隱時現。

韓京頭皮發麻地轉頭看艾嵐,發現對方竟然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

“知道這是什麽嗎?”艾嵐故意放慢了語調,好整以暇地看著這裏的一切,順便還和池子裏的人打了個招呼。

池子裏的男人渾身晶晶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汗還是水。他出一雙本來潔白如玉現在卻泡漲了的手朝艾嵐勾著。似有淒慘卻撩人之態。

“這裏是化池,為了讓你們身體慢慢變成液態而設計的。”艾嵐始終帶著邪惡的笑。

“知道為什麽要讓你們的身體慢慢變成液態的嗎?”艾嵐看似在問著,實則是在向韓京慢慢透露一個現實:“孩子出來後需要極大的營養才能存活,所以,有必要把你們母體全部吸收幹淨!”

艾嵐一口一個“你們”,語氣殘虐地可怕……韓京吃驚地看著麵不改色的男人,倒映出來的隻有冷血動物的嗜血。

自己將來也會是這樣的嗎?不會!必須要逃出去!這個信念沒有比這個時候來得更加深切而熱烈。

男人慢慢地在池子裏沉下去,原本姣好的麵容此刻已經有些猙獰,浮腫的身體在水裏浮浮沉沉。

能看得出來,男人好幾次是想扒住池子邊從水裏上來的,更加能夠輕易辨識的是:男人可以很容易地從水裏出來!

是什麽指使他要像完成一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一樣視死如歸?容忍全身被化解的痛楚?

“首領,您來了!”

一道清澈的男聲從外麵傳進來,打斷了韓京的思緒。

跟著,一個銀發紫眸的俊俏男人從外麵進來了。

艾嵐回身揮了揮手,好像很期待的樣子,“儀式可以進行了嗎?大祭師?”

“可以了,身體軟硬度差不多了,這位就是您帶回來的母體?”大祭師把眸光投到韓京身上。

那一瞬間,韓京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個男人很不一般。

“是的,不知道能不能改變我們的基因缺陷。”

大祭師眯起眼睛打量一言不發的韓京,“可他是外星物種,不一定成功的,不如交給我,或許我可以研究研究。”

雖然韓京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他能感覺到大祭師說完那句話的時候,空氣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滯。

“那倒不必,大祭師做好本職就行了。”艾嵐有些森冷的目光劃過大祭師,而大祭師顯然不以為意。

韓京坐在地上不出聲,緊緊盯著水裏的男人,心裏卻是翻江倒海,一種寒意尖利地突兀破雲。

大祭師走到韓京麵前然後蹲下,帶著濃厚探究的目光赤|裸裸地掃視著他,但出口的話卻離題甚遠:“那隻猴子是你的?”

韓京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恢複了鎮靜,“是的。”

“不好意思,它的毛都是我弄的,本來想研究一下它的基因的,不小心弄錯了。”看了艾嵐一眼,大祭師湊到韓京耳邊問:“首領怎麽跟你說的,我跟你說啊,他小時候最不會的就是撒謊,他啊……”

艾嵐佯作咳了一聲,“你可以開始了,大祭師!”

這次艾嵐是用的中文,兩人聽得都很明白,悻悻地從地上起來,大祭師還不忘跟韓京搭腔:“我對你很有意思,有空的話可以跟我研究研究。”

韓京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沒搭腔。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大祭師科榕走到池邊,屬於祭師特有的長袍在地上長長地拖著。繁複的花紋都在昭示著祭師這個職業地位的不一般性。

從懷裏掏出一個像是金屬的小瓶子,科榕蹲下來,在空氣中擺了幾個專業的動作就把瓶子裏的內容物倒進了池子裏。

另一隻空著的手則輕輕撫上水裏男人的額頭,似是撫慰似是禱告。

不一會兒,池子裏的水就在倒進去的藥物作用下發出嗤嗤的聲音,伴隨著聲音的是奶白色的氣泡。

男人一開始還是有反應的,掙動的雙臂直直地伸向天空像是要抓住什麽,然而又什麽都抓不住,失神而痛苦地掙紮幾下後慢慢地垂下了。

末了,他的目光像是要追尋什麽,急急地往艾嵐的方向張望,然而他的目光被韓京遮住了。

看到韓京,男人最後淒切而渴望的眼神竟然變成了詭異的笑,那笑裏的內容太多而夾雜不清,韓京無法解讀。但那種涅槃般的驕傲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深深地烙在了韓京的腦海裏。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心寒。

水沸騰地越來越厲害,裏麵像是有不得了的東西在翻滾煎熬。似待產的巨蟒又似垂死的巨獸。

一道血柱彌漫,一隻潔白如藕的細嫩手臂從已死的男人腹中伸了出來,抽離體外的同時又粗魯地撕扯著母體的肉骸,原本墨綠色的池子裏驀然展開朵朵紅蓮,令人心悸的咀嚼聲帶著血肉的撕裂聲狠狠刺激著韓京的耳膜。

後麵的內容他沒有勇氣看。

大祭師則是饒有興趣,但好像那興趣是在韓京身上而不是新生兒身上;艾嵐卻是很興奮,因為他知道,這將會是他的第一個兒子。

幾乎是習慣性地看韓京的反應,艾嵐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什麽最後又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