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被遺忘的交姆卡爾

第十八章 被遺忘的交姆卡爾

數十把火把照耀著幽暗的通道、來到地牢的兩人一步步踏在台階上，鐵甲與石壁發出碰碰的脆鳴聲。

很意外在這平時連一個老鼠都難以見到的地牢中，今日竟然來了兩位客人。率領十五萬大軍攻打普倫城的法軍統帥，交姆卡爾奇怪的抬了抬眼皮朝牢門外望去。自從他被夏亞精心設計的連番戰術在最後一步被打的一敗塗地，在潰敗時又被大地騎士帶領十月騎士團在戰場生擒住便一直被關押著。

期間交姆卡爾也不是沒有想要申請談判用贖金來贖自己，可沒想到自從被關押到這裏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理會他，不滿的叫喊和怒罵也被牢獄守衛完全無視。

無奈之下，交姆卡爾灰心喪誌的乖乖呆在監獄中、靜靜等待著自己的最終命運。

“恩、你是………？”

伴同月下騎士路過此處的夏亞忽然發現，在自己左手邊的監牢裏竟然關押著自己某種意義上的老熟人。

揮揮手，夏亞讓附近十幾個負責看守的侍衛返回崗位，自己獨身一人走到了牢門前。

“法意誌帝**統帥、交姆卡爾………是這個名字對吧？”後半句是夏亞轉頭詢問月下騎士的。

“是的，王。”月下騎士點點頭回道。

夏亞單手叉腰，隔著木牢的另外一麵朝牢籠內看去。

一臉的胡茬，蠟黃著一張臉還披頭散發。雙眼微微凹凸、但是眼睛卻分外有神。數月的監囚生活並沒有讓這名統帥低下高傲的頭顱，雙眼內燃燒的就如同當日兵臨普倫城下時一樣的傲氣。

監牢內外，夏亞和交姆卡爾各自陣營的兩軍統帥自從普倫戰役後，是第一次在這種近距離下互相觀察對方。

在交姆卡爾的眼中，夏亞的年輕和天生不凡的氣質在這種黑暗而又戰亂不斷的年代裏令人耳目一新。

東方年輕人的陽光氣質在夏亞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健康的小麥膚色充滿著活力，黑白分明的雙眼如同閃耀光芒的寶石，薄薄的嘴唇和堅挺的鼻梁、黑色柔順的長發被利落的卷在腦後。

夏亞穿著這個世界中從未見過的服飾、身著銀色亮甲披起大紅披風、雙肩處的護肩是以獅頭為基朝向東西、胸前一塊精致板甲被紋刻上三朵薔薇交織與一起。腰間別著一把長長的十字貴族劍、長長的黑發被甩在腦後、這種不拘一格的打扮讓交姆卡爾眼前一亮。

但相對的，交姆卡爾在夏亞眼裏除去眼神中從未放棄的傲氣與希望，就再也找不出任何一絲閃耀點。

破破爛爛的囚衣被交姆卡爾穿的皺皺巴巴，因為地牢中較為陰冷的關係為了不被凍死一大堆雜草被交姆卡爾堆積在一起，然後他自己鑽進去取暖自然表麵氣質什麽的蕩然無存，更何況原本交姆卡爾的外表就不怎麽好看或者說讓人較為厭惡………

夏亞與交姆卡爾對視良久、月下騎士站在夏亞身後一動不動、三個人就這樣陷入了一陣奇怪壓抑的沉默中………

“可惜那………如若當初你率領的不是十萬雜牌部隊，而是那怕是多一點的精兵部隊，也不至於落得困境。”

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地牢中的沉寂、夏亞看著一副滑稽不堪的交姆卡爾說道。

“在當時你我的位置並無差距，而如今………我在外麵、你在裏麵。想起來如果當時不是那幫潰軍衝散了你的精兵部隊、如果不是你心憂那群雜兵的安危肯率領衛隊留下抵禦追兵，如果不是你那份高傲過頭的騎士精神，或許今日我們的位置會再變一變。”

夏亞的麵孔上略帶憐憫和嘲諷、用如此之多的“如果”來說完一句話，無非就是夏亞想要口頭上排擠下曾今讓自己膽戰心驚了數個月的罪魁禍首。當初的那段日子夏亞幾乎都是在噩夢中渡過，每天一睜眼就是發愁法意誌帝國的數十萬大軍，每天一閉眼就是夢到自己法意誌帝國攻破了城池。

現在回想起來夏亞對法意誌帝國和眼前的交姆卡爾都恨得牙癢癢，那種對死亡恐懼到靠著掰手指來算自己還能活多少天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呼呼、一陣大風吹起地牢，地牢走道中的火把被吹的忽暗忽明。

麵對夏亞的冷嘲熱諷交姆卡爾挑了挑眉毛，原本就蠟黃的臉龐更是浮上一層紅暈。“身為兵、執行命令為天職。身為將、為國捐軀為最高忠義。但是……大言不慚自稱為王的年輕人，身為三軍統帥的我雖然敗於你手，但是作為統帥最基本的職責我還是明白的。拋棄戰場的士兵是逃兵，拋棄士兵的將領是弱夫，那麽拋棄了士兵拋棄了麾下將士而獨自逃命的統帥！究竟，又要用怎樣惡毒的言詞才能將這份怨恨和仇恨發泄幹淨呢？！”交姆卡爾扭頭回道，始終堅守內心信念的他對夏亞所說的“如果論”視而不見。

夏亞眼簾微微一沉、臉部的肌肉也隱隱有些抽搐。

這讓他想起了當初拋棄普倫城遠渡到大不列顛本土，就是為了避開法意誌帝國兵鋒之利的決定。如果說拋棄士兵和將士的統帥已經無法用語言來發泄自己的怨恨，那麽甚至連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城市都拋棄的領袖又算是什麽………對方這是在拐著彎罵自己啊！

夏亞氣的緊緊咬著牙齒發出嘎吱嘎吱的磨牙聲，卻也隻能有苦自吞。

交姆卡爾這個活了數十年的老家夥，在如何嘲笑他人並且反擊諷刺的技術上絕對遠遠超過夏亞。

“不，你錯了喲！交姆卡爾………王並非是逃避，而是為了拯救我們這些太過於弱小無法追隨上他的腳步的人，才不得不臨時轉移陣地的策略。”月下騎士忽然從夏亞背後站出來說道，她眼神直視著交姆卡爾，用清脆響亮的聲音說著自認最為真實的事實。“王是最強的，絕對不會像任何人或者事屈服，絕對不會臣服任何一個人，他那高昂著頭的驕傲身影從出生那一刻就不會彎下！”

“王用自己的智慧打敗了數倍與自己的敵軍，王用自己的威信讓上萬異族齊聚在他的旗幟下為他而戰，王用自己的力量一舉建立了這個世界上最強也是曾最輝煌的國城之一普倫王城！王麾下近萬騎士為他效忠，數萬士兵為他一道命令可死戰不退！”

夏亞在月下騎士的心中是她的驕傲，是她的信仰，同時也是她的一切！當王被侮辱時甚至比她被人當麵辱罵一樣更難以接受。

當月下騎士抽出身側的寶劍指向交姆卡爾時喊道：“能夠被這樣尊崇甚至誓死效忠的王，被這樣的王一舉擊潰損兵折將十萬有餘的統帥，交姆卡爾！右手平放在胸口用你騎士的名義來宣誓，你真的能夠問心無愧的說出那種大言不慚的話嗎！”

交姆卡爾被月下騎士一陣話喝斥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月下騎士的話句句珠心、如同鋒利的長矛筆直刺穿了交姆卡爾內心最柔軟的一麵。

當初揮軍進攻普倫城時的一幕幕，在這一刻如同放映機的膠片一般在眼前迅速閃過。

死守城門口，麵對數萬大軍死守不退的兩千士兵。即使是最後一人倒下時都沒有一個撤退，一個逃跑，也沒一個人跪地請降………

在城樓上同樣死戰不退的沙利亞人，那怕胳膊和手腳都被砍掉了還用嘴巴咆哮著，想用牙齒咬死一名法軍士兵。要知道在數個月以前普倫城還沒出現以前，這些人可還都是見到法軍就掉頭就跑，實在跑不掉就跪地求饒的懦夫一族啊………

當好不容易攻破城門和城牆，包圍了普倫內城的時候，但卻依然沒一個士兵叛逃到自己這一邊。

那些沙利亞人，克裏比人，亞倫人，曾今一個個都是法意誌帝國驅逐出國境的弱小種族。可是當他們被一個人凝聚在一起時，爆發出的戰鬥力遠遠超過想象。那些本地居民更是一個比一個頑固，那怕是曾今最容易控製的農夫平民都拿起鋤頭和自己的部隊死扛到底。

天空下著暴雨、普倫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血水中。可就算如此法意誌帝國依然沒有取得最後的勝利。

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到底是因為什麽人數高達十五萬的軍團，麵對一個守城部隊最多才4萬餘人的軍隊會輸掉？

交姆卡爾越是想就越是鬱悶，越是鬱悶就越是想不通。哎！想到最後交姆卡爾深深歎了一口氣，似乎全身的力氣都隨著這聲歎氣流逝了，癱軟著身子的交姆卡爾斜靠在牆壁上，對月下騎士的斥責無言以對。

臨走前，夏亞對交姆卡爾留下了一句話。

“你不是輸在數量上，也不是指揮上，而是軍團的凝聚力。一個緊緊攥住的拳頭，麵對數十個巴掌，即使再怎麽被打的疼最後贏得還是拳頭。更何況一個被自國皇室所忌憚的將軍，再怎樣強大也不過是空有其表………”夏亞邊說邊走。

交姆卡爾抬起頭看向已經消失在拐口的夏亞和月下騎士，雙眼中光芒連連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