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燭將盡
醫療艙的藍光在秦山河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他盯著頭頂的電子鍾，渾濁的瞳孔裏倒映著猩紅的數字。
71:59:23
這是雲城中心醫院重症監護係統給出的最終判決——他的生命還剩三天。
"爺爺，您說過要教我疊紙鶴的。"
貼在觀察窗上的小手印泛著淡青色，七歲的秦雪踮起腳尖，鼻尖在防彈玻璃上壓出一小塊圓形的白霧。
她另一隻手攥著皺巴巴的診斷書，晚期輻射病的字樣爬滿紙麵。
秦山河的喉結動了動，插著營養管的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嗬嗬聲。
他很想告訴小雪，那些彩紙就收在書房第三個抽屜。
他想再摸摸她天生卷曲的栗色頭發，甚至想像五十年前抱著兒子們那樣，把這個撿來的小丫頭舉到肩頭看元宵燈會。
但此刻他連一根小指都抬不起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帶這丫頭過來！”走廊傳來二女兒秦明玉的嗬斥。
她腳下鑲著玄鐵釘的戰靴踏在地麵鏘鏘作響。
“老三你是不是腦子被異獸啃了？老爺子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
“二姐，是爸自己要求的。”三子秦振文的聲音裹在醫用防護服裏發悶，“今早意識清醒時，他用眼球追蹤儀選了小雪的名字。”
秦山河艱難地轉動眼球，透過觀察窗看到三子秦振業正擦拭那柄祖傳的鎢鋼戰刀。
刀身映出他斑白的鬢角，這個曾經單槍匹馬端掉走私窩點的漢子，如今握刀的手竟在微微發抖。
秦山河不禁回憶湧來，這位雲城秦家的老祖宗，一生精通武道天賦，用去多年，擠進戰神門檻鍛骨境。
可如今，他的五髒六腑早已被輻射病啃食得千瘡百孔，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武道，乃分九境，淬皮境、燃血境、通脈境，此乃基礎武道三境。
淬皮境皮膚如鐵，可擋刀劍。
燃血境可瞬間爆發戰力，至通脈境，體內便已開辟出八條偽靈脈。
中三境，化炁境，血肉重組，已有武者氣脈，兵魂境便可與一種武器綁定為器靈，護之左右，外人傷不了分毫。
融晶境，全身結晶化，已無致命弱點。
最後便是上三境，每一個層次都將稱之為戰神，其中鍛骨境便是戰神門檻，骨骼密度超鎢鋼。
隨後便是噬星境，此乃鎮國戰神，一方霸主。
還有從未出現過的無相境，這是隱世戰神，即便是秦山河也從未聽說過。
秦山河作為戰神，一鯨落萬物生，他的死，將讓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勢必要在這次事件中分一杯羹。
特別是秦家的功法《九轉玄黃訣》，早已有好幾個大家族垂涎三尺，這些家族中甚至有些已經勾結黑暗勢力，做了人類的走狗。
自從秦山河踏入戰神門檻，九轉玄黃訣也水漲船高，光是初境，至少一億華夏幣。
功法同樣也有等級，初境、化境、極境三層。
"爸！"
秦振業的驚呼扯斷了他的思緒。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長鳴，代表生命值的藍色光柱陡然跌至5%。
秦山河感覺有冰冷的流體注入脊椎，這是醫療AI在啟動最後的鎮痛程序。
它們要確保將死之人走得體麵。
但有些體麵他寧願不要！
恍惚間他又回到四十年前的雨夜，妻子林素素躺在擔架上抽搐。
嘴角溢出的黑血把白旗袍染成潑墨畫。
暴雨衝刷著秦山河，穿錦袍的藥師倚著門框冷笑著：“沒有雙眼鳳尾，怎麽可能給你泄毒散？”
那天他跪碎了青石板的膝蓋，卻換來一紙死亡通知。
"準備注射終焉劑。"機械音在病房響起，六個注射口從醫療艙內壁探出。
這是雲城的規定：當患者治愈概率低於0.1%，必須強製安樂死以節省醫療資源。
秦山河突然想笑。
七天前他還主持著家族會議，把黑虎幫的勒索信拍在檀木桌上喝問：“誰敢言降！”
五日前他親自驗收了西郊新礦場的防護陣。
就在昨天早晨，他還能用萎縮的右手簽署最後一批文件。
而現在，他要像條老狗般被程序處決。
“等等！”秦振文突然撲到操作台前。
“我爸的貢獻值！他上個月剛捐建了平民醫院，按《武者優待條例》可以延長......”
“經係統核算，秦山河先生的社會貢獻值為2998點。”
AI女聲溫柔又殘酷，“距離兌換額外醫療時長還差2點。”
觀察窗外炸開一團赤紅火光，秦明玉的機械義肢抓著某個醫生的衣領，把人整個提離地麵：“現在給我爸輸200cc生命原液！費用我們十倍付！”
“抱、抱歉......”被激光瞄準器鎖定的醫生慘白著臉，“秦老先生的基因鏈崩潰度超過90%，強行續命會觸發《反人道醫療法》......”
秦山河感覺意識開始剝離。
那些爭吵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深邃的嗡鳴。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拍賣會搶下的那枚玄武玉佩，此刻正在家族密庫中泛著微光。
想起大孫子秦烈丹田破碎時，飛濺在武鬥場青磚上的血珠形狀。
甚至想起今早小雪偷偷塞進他掌心的紙鶴，翅膀上用蠟筆畫了歪歪扭扭的愛心。
【叮！檢測到宿主累計家族貢獻值突破臨界點】
【正在重新評估生命狀態......】
突如其來的機械音驚散了走馬燈。
秦山河看到自己布滿針孔的手背浮現出淡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沿著血管急速蔓延，像春藤爬過龜裂的牆垣。
【家族守護者係統激活成功】
【意識重新回到身體】
【境界封鎖開始消融】
【當前境界：淬皮一重】
【係統任務：八十次呼吸後獲得臨時境界，鍛骨九重（剩餘：79）】
突然！醫療艙外突然傳來爆炸聲。
秦山河透過開始龜裂的觀察窗，看到走廊的應急燈已經亮起，秦振業的戰刀正與某個黑衣人的合金爪碰撞出刺目火花。
“黑虎幫的雜碎！”秦明玉的機械臂展開蜂巢導彈陣列，“居然敢在醫療中心動手！”
“他們......咳咳......是來搶密庫鑰匙......”秦振文扶著中彈的右腿嘶喊，“二姐小心左邊！”
秦山河感覺有熱流在經脈中複蘇。
他枯樹般的手指突然抽搐著抬起，在終焉劑注射前0.03秒，扯掉了插在氣管裏的晶氧導管。
“爸！”
“爺爺！”
混雜著血腥味的空氣湧入肺部，秦山河在此起彼伏的驚呼中睜開雙眼。
醫療艙的強化玻璃映出驚人變化，白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黑，老年斑如退潮般消失，萎縮的肌肉重新繃緊在骨骼之上。
呼吸！
狠狠呼吸這來之不易的空氣！
【剩餘72次呼吸後恢複！】
秦山河看著窗外陷入苦戰的子孫們，目光落在小雪被流彈劃破的裙擺上。
小丫頭正拚命踮腳想去按警報按鈕，後頸處不知何時浮現出淡淡的鎏金紋路
居然和他手背的一模一樣。
秦山河的骨骼爆鳴如驚雷炸響，佝僂的身軀在藍色藥液中舒展開來。
當他赤腳踏碎醫療艙底座時，整棟樓的武者佩刀都在鞘中震顫。
走廊監控器最後記錄的影像裏，那個本應奄奄一息的老人反手握住刺來的合金爪，暴起的肌肉直接將偷襲者連人帶武器掄起，像炮彈般砸穿了十道承重牆。
硝煙中，他背後緩緩浮現的血色戰紋照亮了所有人驚愕的臉龐。
秦振業按著手臂上的傷口，雙眼瞪直，似乎十分驚恐，連說話都有些結巴：“怎麽......那紋路居然是......”
“玄武紋......與密庫中的玄武玉佩一模一樣！”
秦明玉也看到了，不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