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敵襲
徐蠻子沒想到，以前那個任人欺辱的小子，竟然爆發出了這麽大的能量。
此刻，他才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
見刀鋒上的寒光朝著自己的脖子落了下來，他方寸大亂，強大的求生欲迫使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猛地撲到在趙奇的腳下，腦袋頻頻點地。
“趙兄弟，哥哥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你就饒了哥哥這次吧！”
不爭氣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外淌。
一旁的李狗娃，更是嚇得憋不住尿了。
他知道，隻要徐蠻子一死，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而陳猛，也是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佩刀要落下的那一刻，帳子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號角聲。
徐蠻子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大叫起來，“敵襲，敵襲，這是牧民在報信，突厥人的騎兵來了。”
“咱們去迎敵！”
往日裏，他可不敢有這種心思。
但馬上死，還是垂死掙紮，他還是分得清的。
趙奇眼珠子轉了轉，他記得突厥的騎兵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來了。
這才剛入冬不久，恐怕又是來掠奪的。
沒有牧民的牛羊，這個冬天他們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他看著地上神色各異的幾人，不由得一陣苦笑。
敵軍當前，正是用人的時候，殺了他們，自己恐怕應付不了突厥騎兵。
他恨恨的一腳踢在徐蠻子的背上，“滾起來，給老子找幾件厚衣裳。”
聞聽此言，幾人頓時大喜。他們知道，這一劫算是過去了。
不等徐蠻子起身，李狗娃的便宜媳婦就捧來了好幾件皮衣。這原本是她給自己的男人準備的，但現在卻不顧得那麽多了。
對於這個識趣的女人，趙奇倒是沒有過分為難。
他一邊穿著衣裳，一邊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個帳子裏我說了算！”
幾人齊齊點頭，李狗娃更是湊了上來，幫著趙奇穿衣，同時諂媚的笑道：“軍中規矩，百人將以下，能者上庸者下，從現在起您就是我們的伍長了。”
“徐蠻子，你說呢？”
他很幹脆的摒棄了徐蠻子，準備抱上更粗的大腿。
徐蠻子盡管不滿他的小人行徑，但人在屋簷下，容不得他有絲毫的猶豫。
“一切聽從趙伍長的指令！”
趙奇快速穿戴整齊，旋即發布命令，“現在，聽我安排……”
不等他把話說完，李狗娃就興衝衝的主動請纓。
“伍長，突厥騎兵來勢洶洶，咱們人手不夠，讓我去大營求援吧！”
趙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放他出去，這小子保準不會回來了。
趙奇回頭看向那個戰戰兢兢的婦人，“去大營的路你應該知道怎麽走，你去！”
婦人吃了一驚，怔怔的看著趙奇，其餘幾人也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執行命令！”
趙奇一錘定音，那婦人也隻能乖乖照做。
至於她是否能夠請來救兵，並不在趙奇的考慮範圍內。
他要的是，徹底掐斷這三個人逃跑的念頭。
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寒風依然呼嘯。
趙奇判斷，剛才那幾聲號角能在大風天裏傳出來，說明報信的牧民極有可能就是離他們最近的胡子大叔。
胡子大叔一家就躲在一裏外的山溝。
他沒有吩咐上馬，這會兒要是急匆匆跑去，多半會和突厥騎兵撞個正著。
一聲令下，幾個人在雪地裏狂奔起來。
不多時，他們就順著山脊上了坡，貓在雪地裏瞧著山溝裏的動靜。
帳篷已經被幾匹戰馬踏平，三個突厥人正在給牛羊身上套著繩子，另外兩騎圍著帳子狂奔，馬屁股後麵拖拽著胡子大叔一家的屍體。
趙奇有些動容，戍邊一年來，唯一把他當人看的，就隻有胡子大叔一家。
好些回在徐蠻子等人的強壓下差點餓死，隻要來胡子大叔這裏，都能吃上一張熱乎乎的餅子。還有他閨女親手做的乳酪，酸酸甜甜的很不錯。
這才幾天不見，就遭了突厥人的毒手！
趙奇眼眶有些發熱，牙咬得咯吱作響。
他想為胡子大叔一家複仇，卻也沒有著急上頭，而是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回頭問幾人，“你們怎麽看？”
徐蠻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雪，壓低了聲音說道：“五個人，兩個來自虎師，三個是鷹師的，應該是散兵遊勇。”
突厥騎兵分為三類，趙奇是知道的。
其中，虎師是王牌，出了名的驍勇善戰，曾經讓號稱大周軍神的魯國公都吃過大虧。
次等的是豹師，是突厥人主力，殺起人來也是砍瓜切菜。
鷹師排在第三等，擅長遊擊和打探情報，個個騎術一流。
敵我雙方人數有差，而且對方還有戰馬，實力差距更是明顯。
李狗娃心裏已經開始發虛了，湊到趙奇的耳邊小聲說道：“伍長，咱們跑吧。有了這十幾頭牛羊，這幾個突厥人應該不會往東邊走了。”
趙奇冷哼一聲，笑道：“跑？為什麽要跑？送上門的軍功不要了？”
大周軍功共十二轉，有個一轉就能升任從七品的武騎尉。回到家鄉，縣令都得禮敬三分。
他們這些戍邊的兵卒，少有撈取軍功的機會。
但李狗娃似乎不為所動，搖搖頭道：“和命比起來，軍功算個屁啊！您不知道，突厥人手裏的彎刀削鐵如泥，他們的戰馬無堅不摧！咱們打不過的，跑吧！”
見識過那個世界的鋼鐵洪流，趙奇自然不會相信這些鬼話。
也就是手裏沒有真理，否則他不介意讓這些突厥人嚐嚐身上長滿窟窿是個什麽滋味。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狗娃，又看向另外兩人。
這三個兵油子，仗還沒打，就開始認慫了，還了得？
他打算給他們下一計猛藥，於是沉聲嗬道：“誰敢再說跑這個字，老子現在就剁下他的狗頭！等老子回去後，再把告知你們的相鄰，你們是臨陣脫逃的孬種！”
聽到這番恐嚇，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麵皮直抽抽。
手段雖然狠了點，卻很有效，沒人再說逃跑的話，隻是憂心這場仗該怎麽打，突厥人可是出了名的殘暴，他們可不想就這麽去送死。
正琢磨著，卻見趙奇猛地站起了起來，高舉著佩刀，朝著山溝裏大喊：“大周西北軍在此，突厥雜碎，還不速速下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