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揚女友
血從第十層台階蜿蜒向下流到了地上。
方慶雲沒來得及痛呼出聲，很快腦袋磕到硬邦邦的水泥路，不省人事地暈了過去。
幸好出事地點在警局門口，方慶雲很快被警車送去醫院。
時夏輕飄飄地說了句：“早跟他說走樓梯要小心了。”陸揚若有所思的眼神望過來，她無辜地皺皺鼻頭，轉身走下台階。
惡人還得惡人磨。陸揚從後麵牽住她的手，她低頭看，就聽他體貼地說：“別又扭到腳。”
早高峰之後的地鐵車廂沒多少人，零星的幾個座位上坐著買完菜的大爺大媽，將購物袋放在地板上，手裏捧著手機。
時夏坐在陸揚旁邊。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裏麵疊穿的綠色針織背心和白色襯衣露出來，透著一股溫柔雅致的書卷氣。她視線往下移，抓著手機的他的手指修長而纖細，指甲幹幹淨淨的，看著十分賞心悅目。
陸揚在查哪一站下車。
他回單位，時夏跟他一起過去，拿她的電腦。
“你剛才來的時候……”
陸揚抬眼看了看時夏：“我剛才打車來的。”
“咳咳。”時夏頓時不知道回什麽。
因為著急嗎？因為擔心她嗎？
她要是這樣說，未免顯得臉皮太厚了。
昨晚剛自作多情過一回，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聽到她咳嗽，陸揚開口問：“你看到我早上寫的便利貼了嗎？”
“看到了。”
“那水壺邊的板藍根呢？”
“……”
“你沒吃板藍根嗎？”
肩頭忽然一沉，陸揚微微側過臉，瞥見時夏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她閉著眼，呼吸平緩而綿長，竟然睡著了。
睡著的她麵容恬靜，像天使般無害。
他能聞到從她發縫間傳來的淡香，用的和他相同的洗發水。
從知道她有13個前任以來心裏一直翻湧的酸澀，在此刻奇異地被撫平。陸揚將手機換到另一隻手，腦袋輕輕枕在她的頭上，抬手飛快地拍下一張照片。
縮回手的時候，他對上對麵大媽燦爛的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列車前方到達人民路站，請前往人民路的乘客做好準備……”
“時夏，起床了。”
朦朦朧朧間，時夏睜開眼，循著聲音抬頭，撞進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那眼睛的主人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吧？”
時夏迷糊的眼瞬間瞪大了，眼前是陸揚。
陸揚率先站起身，靠著他的時夏差點沒坐穩，急忙抓住了旁邊的扶手。
她懷疑自己看茬了，陸揚怎麽可能那樣看自己？
陸揚平靜地說：“到了。”
“哦。”
地鐵門緩緩向兩邊打開。時夏悄悄抹了一把嘴，發現沒流口水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跟上陸揚趕緊出去。
檢察院莊嚴肅穆的大樓看起來十分氣派，門口立著獬豸，像蓄勢待發準備進攻的獨角牛。據說這種神獸明辨是非，喜歡將惡人一口吞進肚裏。
時夏下意識躲遠了些。
陸揚剛帶她進樓裏，就被人叫住。
領導有事找他。陸揚跟她交代：“上三樓，往左第二個房間。”
時夏點頭。
碰到的路人好像都認得她，打量的目光中或多或少帶著幾分嫉恨如仇的審視。時夏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子，將自己的小臉埋進去。
走到三樓，再往前走到第二個房間門口，門沒關，她探頭看了一圈，擁擠的辦公室裏高高碼著許多文件，將零星幾人的身影都擋住了。
時夏抬手敲門。
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年輕女人轉頭看過來，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看向門外，又定定地落在她穿著的黑色外套上。
“時夏？”女人對桌的男人冒出頭。
時夏有點印象，昨天在時家門口她找他問過話。
“你有什麽事？”
時夏回：“我來拿我的筆記本電腦。”
“填個申請單。”蔡婷婷不冷不熱地說，隨後一張表格一支筆拍到時夏麵前。
短短幾天，時夏感覺自己開始習慣別人眼中的厭惡與嫌棄。有一點方慶雲說對了，她有個坐牢的爸，她活該遭受這些。
時夏拿著表格和筆，頓在原地。
“時夏，你來我位子上填吧。”
蔡婷婷翻了好幾個白眼：“方奇，你挺熱心。”
“為群眾服務嘛。”方奇起身拉過隔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時夏沒動。
“陸揚的位子在哪？”
話音剛落，她聽到旁邊的蔡婷婷從鼻孔發出的冷哼。
“在這。”方奇拍拍旁邊的桌子。
陸揚的桌上也堆滿了東西，卻並不雜亂，案卷和個人用品鱗次櫛比地排布，中間是黑屏的電腦。
時夏將鍵盤往後推了推，坐下填表。
方奇在一邊問：“剛才陸揚去警局接你了？”
時夏“嗯”一聲。
“你們一起過來的？他人呢？”
“被同事叫走了。”
“我們陸檢察官是大忙人，”蔡婷婷抱著手臂站在桌邊，越過文件朝時夏看去，“偏偏總被一些不相幹的人纏著。上次那個詐騙案的富婆，錢追回來了，還三天兩頭地跑來找陸揚。”
話裏話外指桑罵槐，時夏笑著說：“看來阿揚很受歡迎。”
蔡婷婷眼角抽搐了一下，沒見過這麽不識趣的。
方奇好奇地看向時夏：“你和陸揚什麽關係？”
四周的耳朵不約而同地豎了起來。
時夏的筆尖一頓，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我是他女朋友。”
嘭。
方奇齜牙咧嘴地攀著桌子爬起來，扶起摔在地上的椅子，苦哈哈地嘶了一口氣：“幸虧陸揚不在。”
時夏疑惑地揚了揚眉。
“你別拿這個開玩笑。陸揚好說話，不過一心工作，如果知道你喜歡他，肯定躲得遠遠的。”
時夏的電腦不是什麽重要物證，隻是例行檢查。
時夏填好表交給蔡婷婷後，就拿了回來。
她抱著筆記本電腦，出人意料的，蔡婷婷送她到大樓門口。
時夏站在門裏。
蔡婷婷揪著眉頭沉默地杵在一旁也不動。
許久她才悶悶地問出口：“你身上的這件羽絨服是陸揚的吧？”
“嗯。”
“你真是陸揚的女朋友？”
時夏沒回答，先看到了從走廊那邊匆匆過來正準備上樓的陸揚。
“陸揚。”時夏揮手。
陸揚朝她們走了過來，看一眼蔡婷婷，對著時夏說：“辦好了？”
時夏拿手指點點筆記本電腦：“準備走了。”騰出右手攤到陸揚麵前。
“給我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