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始拱火
青禾立在王妃床邊匯報:“王爺被禦醫已經救治醒了,人蔫得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外,徹底沒力氣再下榻。”
溫瑤玥躺在喜慶的大**,翹著二郎腿:“看來是再沒有力氣能提溜我,更別說扔我了。”
“…是的,王妃。”
“我記得孔武說過,伺候王爺的丫鬟分為春夏秋冬四個。也就是說我還有一次混進王爺房間的機會。”
青禾瞪圓了眼:“還去啊,王爺受不住啊。”
溫瑤玥望著大紅帳頂,心有戚然:“哎,我不也是沒辦法嗎?”
王爺受不住,她就受得住和親東淵嗎?
反正按照上一世軌跡,澤王婚後不到一月就死了,死前造福一下她,不是很好的功德嗎?
青禾施施然道:“…還有,王妃,孔武被您支走大半日,重新回到武安院後,任憑奴婢怎麽用您的職權支開他,他都跟焊死在武安院一樣,支不走了。”
溫瑤玥抬眸:“所以這是沒法下手了。”
“…不僅沒法下手,孔武還說,叫冬暖的丫鬟,從未伺候過王爺。”
溫瑤玥萎靡:“這是連接近王爺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青禾點頭,一臉無計可施的頹喪。
溫瑤玥猛然坐起身:“既然我違心都將自己舍給王爺了,王爺卻不領情,那我隻能舍了王爺。”
“…啊,怎麽舍?”
“當然是不要他貢獻精力傳承後代了唄。”
本來舍身勾引,她就膈應得慌。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頓頓吃好了。
*
第二天天亮,溫瑤玥吩咐:“把給王爺看診的禦醫,全叫來見我。”
很快,一堆禦醫,聚集在溫瑤玥的院子:“說吧,王爺什麽病?”
禦醫們都一臉有力無處使,有屎硬要憋的怪模樣。相互推來推去,才推出一個禦醫代表回話。
“稟王妃,王爺命令臣等不得透露他的傷情,除了皇上,否則,臣等命不保。”
溫瑤玥疑惑,莫非得了治不好的隱疾才秘而不宣嗎?
“可否治愈?”
禦醫們全都信心滿滿,整齊道:“能!”
溫瑤玥更加不解:“那為何傳言王爺病情一日重過一日呢?”
那名禦醫代表,想到皇上說治不好王爺,會被充作軍醫,就很窩火:“是王爺不肯治啊。”
“如果肯治的話,那依你們所見,是外敷還是內服?”
禦醫們的聲音再次整齊:“外敷,有內服加持更好。”
溫瑤玥想著王爺不肯治,便問:“外敷可否改為藥浴?”
因為王爺總不至於不洗澡吧。
禦醫們相互看看,最後禦醫代表說:“藥浴可以,但藥浴完,一定要敷上藥粉,否則糜爛更嚴重。”
溫瑤玥聽到糜爛一詞,內心嫌棄,原來是染了髒病的隱疾啊。
謝天謝地她昨日勾引失敗。
溫瑤玥又命青禾叫來武安院裏所有的丫鬟小廝,當然看門狗孔武,肯定是叫不來的。
望著一院子的人,溫瑤玥不信這麽多人,還治不好一個病秧子王爺。
在溫瑤玥的吩咐下,每一個人都得到了不同的任務。
大家瞬間有了主心骨,一改往日頹靡之氣,信心滿滿,開始全方位行動。
午時末,澤王服用的止痛昏睡藥丸的藥效,才終於過去。
他輕輕推開房門,臉色相較於昨日,更添了幾分灰白。
早已經等候在門外的大丫鬟春歲,端著膳食進屋:“王爺請用。”
燕尋安定眼看了看,發現是真的春歲,才開始動口。
然舌尖微微泛苦,粥卻還是從前的樣子:“換廚娘了嗎?味道不對啊。”
王妃給春歲的任務是:但凡王爺進口的,都要加治病的微量藥汁,將藥實現多餐少量,並和禦醫串通好了說詞。
春歲內心忐忑,仍故作鎮定撒謊:“回王爺,沒有。不過今早禦醫專程和奴婢說過,王爺的身體每況愈下,味覺會逐漸呈現出體內苦膽的味道。
且隨著您身子的情況更糟糕,苦味會更明顯,所以,禦醫讓奴婢提前準備了蜜餞。”
燕尋安打開粥旁邊的小罐子,吃了一粒蜜餞,也是微微泛苦,瞬間不想吃了。
“撤下吧,待會上些點心。”
春歲照做,將點心早早地備下。
過了一個時辰,燕尋安開始吃點心,又是微微泛苦。
他不喜歡餓的感覺,便勉強吃了幾塊。
接著又捧起花茶,喝了一口潤嗓子,也是苦的,不禁皺眉。
春歲依照王妃教她的,提議道:“若是總泛苦,不如奴婢給您端藥來,喝了藥,病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燕尋安冷冷地膩了春歲一眼:“出去。”
春歲恭敬退下,早知道王爺諱疾忌醫,被拒是情理之中。
隻是王妃說了,萬一王爺同意喝藥了呢?
她們要的就是那萬一。
到了晚間,燕尋安開始沐浴,見水有些微的渾濁:“怎麽回事?”
備水的丫鬟夏涼,不安地低頭撒謊:“換了浴桶,是桶身映襯的緣故,您試著捧一把水在手心,水還會是您手心的顏色。”
燕尋安擰眉:“……你出去吧。”
他沐浴完,開始穿衣,觸手的裏衣,是棉麻的。
他雖不想治病,卻也不想找虐。所以想要穿順滑的綢緞,這樣不會摩擦傷口。
然浴房內沒有別的衣服,他唯有穿上。
穿上之後,一股若有似無的藥香,從衣服上散發出來。
他走出浴房吩咐:“夏涼,我之前的裏衣,拿一套過來。以後不準再將這些粗糙的衣物給本王。”
夏涼經曆了第一次撒謊的不安,現在撒謊就鎮定多了:“回王爺,之前的裏衣,都被王妃換了成了現在的。”
燕尋安的不悅,已經顯而易見:“她為何這樣做?”
“奴婢不知。”
夏涼其實知道,綢緞換成棉麻,是為了藥粉更好的殘留在衣服上,繼而通過與王爺的身體接觸,停留在王爺傷口患處。
燕尋安作罷,吩咐道:“以後,本王的東西,不要讓人隨意置換,退下吧。”
“是。”
夏涼離開,去收拾浴房。
月亮高懸,燕尋安躺在榻上看書,聞到藥味越來越濃,他尋著根源,知道是熏香散發出來的,於是叫來了守夜的丫鬟秋蟬。
“這熏香怎麽換了?”
秋蟬早已經向春歲與夏涼取過經,現下撒謊撒得非常坦然。
“回王爺,禦醫今日和奴婢交代過,隨著您病情加重,嗅覺會因為味覺泛苦,而聞到同樣具有苦味的藥香,且會越來越明顯。”
燕尋安有些怒了,有苦味的,明明不止是藥,偏偏隻聞到藥香:“誰給你們的膽子,合起夥來騙本王。”
秋蟬傻了,騙了一天,怎麽到她這裏就穿了呢?
原本的鎮定全無,但承認是不可能的,顫抖著道:“奴婢不敢,王爺可請禦醫來問話。您也可走出房間,去院子裏聞一聞,看是不是真的都是藥香?”
燕尋安忍著疼痛和虛弱,下了榻,開了門,聞到外麵的空氣,的確是若有似無的藥香。
他緩步到院子的盆栽花前,不需要靠近,便聞到了很濃的藥香。
他疑惑重重,仍覺得匪夷所思,叫來了孔武:“你聞聞空氣,和這花,都什麽味?”
孔武裝模作樣,一一聞了聞:“回王爺,空氣是清新的,花是香的。”
燕尋安不語,若真是他病危到嗅覺都出了問題,那正好和韻兒共赴黃泉,便再也不用愧疚地麵對母妃的責備。
真好。
他望著月色下的庭院,像一座牢籠,更像是墳墓。
他不覺得這景色壓抑,反而是解脫:“你們都退下吧。”
半夜,燕尋安口渴,守夜的秋蟬聽到動靜,趕緊遞上溫熱的茶水。
燕尋安剛喝一大口,瞌睡都被苦沒了,差點吐出來。
秋蟬跪下,在王爺開口前,趕緊道:“許是病情加重了,王爺,趕緊吃顆蜜餞。”
燕尋安半信半疑地拿起蜜餞,猶疑之下,還是吃了,也是苦得想吐:“趕緊拿杯清水來喝。”
秋蟬動作很快:“…王爺請用。”
燕尋安又是一大口,苦澀到忍不住噴了出來。
良好的教養讓他硬是將沒噴完的,生生給咽了回去。
秋蟬心裏打鼓,剛剛這些進口的東西,全是濃縮型藥汁。
因為王妃說趁著半夜未清醒,和夜半不好處罰人,最適合下猛藥。
為了來這麽一遭,晚膳都是略鹹的,就等著王爺起夜喝藥。
燕尋安不僅嘴巴苦,鼻子苦,身上也是黏糊的,沒一處舒坦,唯獨體內氣息順了,也有了些力氣。
他意識到不對勁,起身踉蹌跨出院門,直奔井口。
秋蟬跟上,看到王爺這番舉動後,慌了,全身冒冷汗,撲通一聲跪下,看著王爺打了井水來喝。
燕尋安的苦味終於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井水的清甜。
可他憤怒到了極點:“膽敢耍了本王一整天,連夜裏也不放過,讓所有參與欺騙的人,來見本王,現在。”
秋蟬冷汗如雨下,趕緊爬起來,去叫人。
燕尋安望著跪倒一片的人裏,竟然還有護養盆栽的花匠。
最氣人的是,連他不曾懷疑的孔武,也參與了撒謊:“你自己給本王好好說道清楚。”
孔武渾身緊繃,這是他第一次忤逆主子意願,可他不後悔。
“回王爺,王妃今早親自跟屬下說,隻要屬下按照她說的做,您就能像從前那樣康健,否則,沒了您,屬下就沒主子了。”
孔武鮮少說得這樣情真意切,燕尋安的手指緊了又緊,將王妃兩字咬了又咬,終是克製住怒意:“都外麵去,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