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母親趕出家門

王蘭芳從山腰的地裏打了滿滿一背簍豬草回來,將背簍卸在豬圈門邊,走近屋前發現廚房門開著,心中不禁疑惑。

男人在外地打工,大女兒說要去看奶奶,難道沒有去?

“你今天沒去看你奶奶嗎?”

屋裏沒有回應,她罵罵咧咧地洗好手進了廚房。

一看廚房裏坐著的人,雙手杵著拐杖,長滿褶子的臉沉黑。

她心陡然一緊,疑惑開口:“媽?你咋來了?”

“老娘就不能來嗎!”

王蘭芳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不安地看了一眼弟媳婦,弟媳婦也是一副幽怨不滿的樣子。

這讓她摸不著頭腦,心裏頓時也來了氣,“媽,到底咋了嘛?您有事說事,做出這副樣子來是啥意思嘛?”

“我問你,半山腰那塊你為什麽霸占著不放?”

王蘭芳一頭霧水,在嘴裏將老母親的話重複一遍反應了過來,頓時心裏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媽,你大老遠的跑來就是為了這事?”

老人剜了她一眼,“站著茅坑不拉屎,你想幹啥啊?趕緊把那快遞給老娘交出去!”

王蘭芳想到馬燕去找母親來當說客,心裏的氣就不打一出來。“我的茅坑我就是不拉屎,也不讓給別人用,憋死她!”

老人哼笑,“老娘花錢供你讀書,你就裝了一肚子的屎嗎?我知道你不高興馬燕,可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你咋就放不下呢?”

王蘭芳梗著脖子別開臉,什麽也不說。

“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把馬燕怎麽著嗎?”她擺了擺手,“蘭芳啊,修鐵路是國家的事,跟她馬燕沾不上邊。”

她歎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昨天馬燕找來我,說你再這樣僵持下去影響很不好。以後你家還能不能享受政府的惠民政策另說,主要是你名聲一壞會連累到幾個家庭幾輩人。”

“我就問你,你這樣和國家對著幹,就不怕被縣電視台的給曝光?如果阿雅和阿敏以後找工作人家要是知道她們的媽是這副德行,你覺得人家還會錄用嗎?”

王蘭芳神色漸漸萎靡,緩緩垂下腦袋抹了把淚水。“我不是跟國家對著幹,甚至一分錢我都可以不要,我就想給阿敏換一個工作。”

她越說越傷心,“阿敏中專學曆,畢業三年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老人聽後忍不住嗤笑。

王蘭芳反駁:“媽,上寨鄉就有這樣的事,他家能行為什麽論到我家就不行?”

“雞窩裏想飛出金鳳凰,你啊是異想天開!”老人沒給她好臉色,“人家男人是烈士,你家男人拿鋤頭,能一樣嗎?”

提起自家男人,王蘭芳臉色陡然一冷,老人裝作沒看見起了身,杵著拐杖往外走,氣狠狠道:“你要是害我孫兒落榜,老娘就吊死在你家門口,讓你這輩子都不得好過!”

老人離開,薛詩雅站在廚房門口遲遲不敢進去。最後咬了咬牙,還是進去了。

“媽,”她遞去紙巾,“別哭了。”

她是一個不擅長說慌的人,從走進廚房那一刻她的膽怯就暴露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王蘭芳沒有拿紙巾,哭的更傷心了。

薛詩雅垂下眼睫毛,淚水模糊了雙眼,“媽,對不起……”

她被母親憤怒推搡開,整個人朝後倒去腦勺撞擊在案板上,腦袋轟隆作響,眩暈中她看見母親憤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那一刻,她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深深傷了母親的心,心中難受極了。

她摸了摸後腦勺,疼的忍不住齜牙,黏糊糊的,一看滿手的血。忍著痛去衛生院包紮回來,發現自己的東西全被母親丟出了門外。

她走進廚房,王蘭芳正在和麵。

“媽……”聲音哽咽在喉嚨,她心裏懊悔又委屈。

王蘭芳和麵的動作一滯,陰陽怪氣道:“老娘知道,你和你那該死的爸一樣看不起我,所以你也滾得遠遠的,老娘眼不見心不煩!”

“媽……嗚嗚……”

“砰”一個碗碎在薛詩雅麵前,嚇得她朝後一個踉蹌,差點又是一個仰倒。

“哭喪嗎?老娘還沒死呢!滾!”

薛詩雅被母親推搡出來,廚房門重重被甩上。

站在門口嗚咽著還想跟母親解釋些什麽,張了張口終是覺得徒勞。母親從來都是這樣即使知道其中緣由,也不會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母親向來都是說一不二,被趕出家門她隻能拖著行李去奶奶家住。

她沒有向老人說是怎麽回事,但老人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心裏責怪著兒媳的狠心嘴上卻罵著孫女的不對。

“你也是活該被你媽給趕出來,你說她每天起早貪黑任勞任怨的掙錢,不就是為了你們姐妹倆嗎?你妹妹為了你放棄讀高中,沒個好學曆找不到好工作,你可倒好大學畢業考上了政府單位一聲不吭就給辭了!沒良心的東西!”

她無可奈何地歎了聲氣:“回來打算幹什麽啊?”

薛詩雅回道:“考我們縣的公務員或者事業編,這樣離父母近一點能照顧上他們。”

當初妹妹為了她放棄學業,這次她也該為妹妹做點事了。

老人又是一聲歎,“山裏交通不便經濟落後,人家巴不得在大城市裏有份正經工作好落腳。你爸媽以後有你妹妹照顧,用不著你。”

“奶奶,以後鐵路通車,交通便捷經濟也會跟著發展起來的!我相信……”

老人擺了擺手,“丫頭,石頭上鑿路就算用機器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地震後山石震碎……”

說到這裏,她一笑,“你覺得多少年能修好?8年?”

薛詩雅一雙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我覺得根本就用不著八年?”

“小丫頭片子,那麽我們走著瞧,到時候你可得願賭服輸!”

薛詩雅住在奶奶家養傷,閑來無所事事的時候也喜歡跟著家人去竄門,這樣就會聽到村子上的一些新鮮事。

最近各個村子上話題最熱門的就是鐵路進山的事,不管是年近半百的老人還是小屁孩都會拿出來說一說,不過他們也就是湊熱鬧,對其中的實際意義並不在乎。

而其餘的人對鐵路進山所關注的實際意義也有所不同。有人看到的是眼前的利益,如鐵路占地賠償多少錢,而更多的人看到的是鐵路修好後帶給家鄉的長遠利益。

不管他們怎麽想,薛詩雅都左右不了,如今她唯一願望就是能在當地找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樣既能照顧家人還能參與家鄉的建設。

閨蜜打來電話。

“喂?”

“阿雅,阿壩州招聘大學生村官的公告信息出來了,我們縣招聘六名,你報考嗎?”

薛詩雅猶豫著,發現一雙責備的老眼盯著她,心不由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