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奶奶不願說的事
薛詩雅跟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樣,“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趕來看我媽媽。我已經打電話給我妹妹,她坐的是今天最早的班車,十二點應該就能到。”
聞言,紮西多吉心裏就像刮過一陣秋風,無奈地看了一眼天。他緊蹙著眉宇,問:“你為什麽不願接受我?”
薛詩雅雙眸呆滯,說了句牛馬不相及的話:“要是湊不夠三十萬,我該怎麽辦?”
紮西多吉意識到在這個時候不該問她這件事,他將瘦弱的女孩擁進懷裏,“別害怕,請你相信我!”
薛詩雅任由他抱著,閉著眼說了句:“你快走吧,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當紮西多吉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她放任自己的情緒,站在街道邊痛徹心扉地哭了一場。
夜深人靜之時,王蘭芳由於腿疼,心力交瘁熬了兩天一夜,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
姐妹倆下樓來到醫院廣場散步。
“姐姐,你真的想好了要去見他嗎?”薛詩敏不願提父親的名字,更不願稱他為爸爸。
城市絢爛的霓虹燈光落在薛詩雅眼裏黯淡無光,“想啊,每一年從頭想到尾都會想,當他離開家的那一刻我就開始盼著盼著他回來。”
她從春天盼到冬天,後來他兩年回來一次,於是她盼過一個四季,又盼來一個四季,就那樣盼啊盼。
她扭頭看向妹妹,受傷失落的眼裏露出親昵的笑,“你呢?你也一定也想他,盼他回來吧?”
薛詩敏撇了撇嘴,“我恨他還來不及呢,想他?嗬,拉倒吧!”
她恨父親不假,那也是因為思念而不得所致,所以妹妹嘴上說恨,心裏對父親的思念不比她少。
薛詩敏氣哼道:“要不是給媽媽治病,這輩子我都不可能讓你去見他!我跟你說,他要是不給你錢,我們就告他重婚罪,讓他餘生把牢底坐穿。”
提起父親,無疑是給她們姐妹倆心口上插刀。
薛詩雅不想說這個讓他們悲憤的話題,她牽著妹妹的手,邊走邊道:“等媽媽出院回家,還是由我來照顧媽媽,你繼續去上你的班。”
“我都辭職了還上啥班?”薛詩敏鬱悶地歎氣,“一到冬季幾乎各行各業都打烊,一大批人回家混吃等‘屎’,這真是我們大山裏的悲哀!”
正是因為如此,考上一個穩定的工作就成了山裏人的目標,不僅體麵工資還高,而且永遠不會麵臨失業的擔憂。
“那你打算怎麽辦?”薛詩雅擔憂地問。
眼下她們這種情況,不允許她們在家混吃等“屎”。
薛詩敏也苦悶,想了想,她道:“要不先到縣城火鍋店幹上幾個月,等明年開春了再說。”
翌日,天色未亮薛詩雅背上包,踏上了去見父親的路。
在車站等待成都發往遂寧的火車時,奶奶打來電話。
“喂?奶奶。”
“阿雅,你媽媽情況怎麽樣?手術做了嗎?”
“今天早上10點的手術。”
“阿雅……”老人欲言又止。
薛詩雅以為老人因為母親的病而難過,她安慰道:“奶奶,媽媽的腿不是大問題,就是個小手術而已,而且村兩委組織人捐款已經十萬元,所以錢也不是問題,你別替媽媽擔心。”
老人欣慰道:“有你在,奶奶放心。奶奶給你打電話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說。”
老人話裏透著深深的哀傷,這令薛詩雅不禁疑惑。
她看了一眼時間,離上車時間還有四十分鍾,“奶奶,您說。”
“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爸爸要錢?”老人問。
薛詩雅沉默。同時她很好奇父親的事隻有妹妹知道,而妹妹幾乎不會和父親那邊的親人來往,那麽奶奶是怎麽知道的?
“阿雅……”老人聲音突然暗啞了幾分,“奶奶求你一件事,你不要去找你爸爸行嗎?”
奶奶的哀求令她詫異,她愣了愣,不解地問:“為什麽?”
此刻奶奶說的話讓她莫名覺得奇怪,似乎奶奶知道些什麽,而且向她們隱藏了什麽不可說的秘密。
“沒有什麽為什麽,奶奶就是不希望你去找你爸爸,因為你爸爸已經給你媽媽轉來十萬元,你去了也沒什麽意義,聽奶奶的話,不去了!”
她答應了奶奶,心裏卻因此又沉又悶。她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為什麽奶奶說去了沒什麽意義?怎麽就沒意義?奶奶是不是知道爸爸的事?那麽奶奶到底向她們隱瞞了什麽?”
通過鎮政府貧困救助政策,村兩委的積極幫扶集幾個村的愛心力量,以及薛誌強匯來的十萬,馬燕向銀行貸款五萬元等,一共集資二十七萬多,醫院方了解到她們家的情況減免了兩萬的治療費用。
半個月,薛詩敏為母親辦理好出院手續,母女倆坐上了回鄉的大巴車。
回家是激動了,路卻那麽的漫長。
“媽媽,你看那邊!”薛詩敏激動地指著拔地而起的高柱子。
王蘭芳尋著女兒指的方向看去,蹙著眉頭,“那些是什麽啊?”
王蘭芳大半輩子住在山裏,大城市裏的許多東西她都沒有見過,這次來看病可是見了大世麵。
“我上次出來就看見了,那是什麽呀,做什麽用的?”
“高架橋啊!以後鋪鐵路用的,這些就是連接我們大山鐵路的高架橋。”
王蘭芳嘖嘖咋舌,怕人笑話沒見過世麵,湊近女兒小聲道:“哎呀,我的媽呀,兩根鐵棍架在上麵就不怕斷了嗎?”
薛詩敏對母親耳語道:“都告訴你了是高架橋,柱子上麵要鋪橋麵的呀。鋪了橋麵再鋪鐵軌,明白了嗎?”
王蘭芳瞪了一眼女兒,“你媽我就那麽傻嗎?”
“不傻!我媽媽一點都不傻。”薛詩敏抱著母親的手臂,將腦袋枕在母親結實的胳膊上。“以後鐵路通了,從我們家門口出發到成都隻需要一個半小時。我們可以早上去成都玩一圈下午就能回來,你說多好啊!”
王蘭芳活了快50年,雖不了解現代化的大都市但他了解山裏的情況。坐車到縣城四十多公裏都需要一個小時,200多公裏的路程一個多小時就到,說什麽她也不相信。
“200多公裏一個多小時就到,那不跟飛一樣了嗎?”王蘭芳白了一眼女兒,“老娘書沒讀過火車還是坐過的。”
薛詩敏扯了扯嘴角,“二者不一樣。你不是要看新聞嗎?”
“都在鐵軌上跑咋就不一樣了?這咋又把新聞扯出來了?老娘一天起早貪黑忙得跟車軲轆一樣,哪有那麽多時間看新聞!”
薛詩敏被母親折服,心裏也為母親而痛。想著要不是母親腿受傷不能坐地鐵,不然坐一次地鐵她就相信了。
今天王蘭芳回家,馬燕早早就來幫薛詩雅收拾家裏的衛生,鄰居家張嬸也來了。
兩個女人為了不打擾兩個年輕人,自覺地去二樓收拾衛生。
馬燕湊近張嬸,問,“上次蘭芳去找她男人到底是什麽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