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惹禍上身
第一堂課，秦奮早早去了教室，坐在最前排。上午有兩節課。下了第一節課，他去了趟廁所。
回來後，順便向後掃了一眼，明顯感覺學生們的狀態與前一節課不同，顯得更加精神，課前準備做得很像樣，有的甚至提前預習，兩兩在討論。
因為下節課是林教授的課——微處理器和微控製器原理，秦奮坐在座位上，心中充滿期待。
上課鈴聲還沒響，有位年近六十的教授走進教室，精神矍鑠，戴著眼鏡，頭發一半是白的，表情嚴肅，腋下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白襯衫的領口和袖口都係得整整齊齊，白布鞋一塵不染。
林教授站在講台上，將筆記本電腦放到講桌上，從包裏掏出講義，放在講桌上，之後環視所有同學，當目光落到秦奮的臉上，停頓片刻。
林教授向學生們拋出一個課前小問題：“同學們，新的學期又開始了，大家有沒有發現，我走進教室時與以往有什麽不同？”
林教授說話時中氣十足，聲音很有穿透力，雖然年近六十，看上去非常有活力。
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女生站起來，開著玩笑說道：“林教授，您的白襯衫上粘了一粒米飯。”
這位女生的話把同學們逗笑了，林教授也被逗笑，“這位女同學觀察得很仔細，但你的答案跑偏了。”
林教授接受提醒，低頭果然看到襯衫上有粒米飯，本著粒粒皆辛苦的精神，將飯粒送進嘴裏。
陸文濤站起來答道：“林教授，你裝備升級了，帶了台筆記本電腦。”
林教授肯定了陸文濤的答案：“對，我鳥槍換炮了，也用上最先進的筆記本電腦，但用這台電腦卻讓我臉紅心跳哇，渾身不自在。”
“林教授，你是高科技過敏嗎？”那個女生風趣地問道。
林教授口吻非常嚴肅地解釋道：“這款電腦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用了最先進的英特爾四奔騰處理器，而我是這方麵的教授，這台電腦的處理器卻是美國產的，我覺得慚愧啊！”
林教授頓了一下，平緩一下激動的情緒，接著說：“同學們，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創新是科技的核心，科技引領未來的發展。在座的每一位，你們都是我們國家科技發展的希望，是未來的中堅力量。實現科技強國要靠你們，但我們也要正視與國外的差距，所以你們任重而道遠！”
坐在下麵的學生受到教授家國情懷和科技情懷的感染，也都熱血沸騰，群情振奮，教室裏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林教授打開他的電腦，開始授課。秦奮聽得十分認真，每個數據，教授強調的重點內容，都在書上做了標記。
林教授提出一個問題，秦奮沒有猶豫站起來回答，得到林教授的表揚。
下課後，同學陸續離開教室。
林教授並沒有立即離開，點了一個人的名字，“秦奮同學有沒有來上課？”
他立刻舉起手，站起來答道：“林教授，我就是秦奮！”
他立即走到林教授的麵前，很榮幸地說道：“林教授，聽了您的一節課，讓我收獲很大，我是新入學的，以後還要多向您請教。”
林教授很親和地說：“你是杭州人吧？你是我破格招過來的，按理你入學的資格不夠，但你製作的航模獲過全國一等獎。並且我也看到，你的誌向定在研究無人機上，那是一個最新的領域，也是我們國家的空白。我很欣賞你的勇氣，我對無人機也很感興趣，雖然我是教授，但這方麵也是個小白，咱們共同努力，相互學習。”
讓秦奮沒有想到，一位知識博學、學術地位極高的港大教授，居然如此謙卑，頓時心生敬意。剛才林教授說的一席話，也讓秦奮無比振奮，說道：“林教授，您太謙虛了，我有無人機方麵的問題一定會向您多討教。”
林教授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到秦奮的麵前，“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受到如此高的禮遇，讓他更加感動，接過名片，向林教授行了大禮，“謝謝林教授！”
林教授帶著他的筆記本電腦離開教室。
蔣斌和陸文濤立刻圍了過來，興奮地說：“秦奮，林教授教了我們這麽久，沒見過他送給哪位同學名片，你是第一個，你太厲害了！”
“是呀，以後就跟你混了！”陸文濤抓著秦奮的胳膊表著決心。
“內地來的就了不起嗎！別得意太早，當心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小心被摔死！”一個男生用低沉且陰險的聲音說道。
秦奮轉過身，看到眼前的男生長得很彪悍，一臉青春痘痕，看上去就非善良之輩。
秦奮很友好地說：“香港回歸好幾年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後還請多關照。”
他伸出手，卻沒有得到回應，對方冷冷地說：“一家人？別以為回歸了就是一家人，誰跟你一家人，自作多情。不過我警告你，別得意太早！”
蔣斌拉住秦奮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理會這種人，拉著秦奮離開。
三人走出教學樓，陸文濤低聲地說：“秦奮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就是校園一霸，叫賽西文，在學校很有勢力，很少有人敢招惹他。”
“我是來求學的，又不是來打架的，當然沒有必要跟他發生衝突。”
蔣斌附和道：“對，對，說得對！”
“秦奮，誰叫秦奮？”吳班長在身後喊道。
“我！我叫秦奮，什麽事？”秦奮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立刻停下腳步。
“導員找你，在二樓辦公室。”吳班長說。
秦奮去了二樓，由於不清楚導員在哪間辦公室，隻能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裏窺視，因為沒見過導員的麵，無法確定哪位是導員，心裏不免有些著急。
找到第三間辦公室時，看到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他突然想起蔣斌說過的那段順口溜：“大眼燈，小細腿，蛤蟆嘴，勢利鬼。”
當看到辦公室裏的男人時，這段順口溜具象化了，忍不住想笑，控製不住，他平時笑點很高，一個笑話或者幽默之類的都不會引他發笑，可導員和順口溜直接戳中他的笑點。
導員看到有人在門口張望，立刻推開門，厲聲地問道：“你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導員，我叫秦奮，班長告訴我，說你找我。”
導員斜睨著秦奮，然後問道：“內地來的？內地的不好好在內地上大學，為什麽來香港讀書？”
“沒有特別的原因。但今天聽完林教授的課，我覺得選擇來香港大學讀書是正確的！”
“是的，林教授的課的確有幹貨，宿舍住得習慣嗎？”導員問道。
提到宿舍，那段順口溜立刻像小醜一樣跳出來，在秦奮的腦子裏晃來晃去，擠眉弄眼，他忍著，強忍著，還是沒忍住，臉憋得通紅，最後破防，笑噴了。
導員被笑得莫名其妙，他最無法接受的就是，有人在看到他後莫名其妙地笑，更何況他是新入學的內地學生。臉都氣綠了，眼珠氣得向外鼓，氣呼呼地問道：“你笑什麽？說！”
秦奮已經在竭力控製，並且暗自告誡自己不許再笑，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解釋道：“我可能太興奮了，能到香港上大學太高興的緣故，所以樂得停不下來！”
導員氣得說話都結結巴巴：“你他媽地想樂，就……回宿舍偷著樂，別跑我麵前樂，知道嗎！”
秦奮意識到，是自己太沒有禮貌，趕緊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對，我為我的失禮向你道歉。”
導員聽到道歉，氣也消了一半，把一張表格扔到秦奮麵前，沒好氣地說：“拿回去！把表格填完，辦學生證用，明天交給我！”
接過表格說：“好，謝謝導員，回去後就填，填完立馬給您送過來。”
導員又問道：“有手機嗎？”
“有。”
導員說：“那還要再辦一張香港的手機卡，交這張表的時候，把身份證一起交上來，辦手機卡要實名登記。”
“好的，導員，還有別的事嗎？要是沒有我就走了。”
導員沒說話。
秦奮離開導員辦公室，長長地鬆了口氣。走出教學樓，他還在為剛才自己不禮貌的行為感到羞愧，邊走邊自責，覺得還是自控力不強，差點釀成大錯。
他給蘭盈盈發了條短信，她沒有回，不敢給她打電話，打一個電話要花不少電話費，漫遊加國際長途，半個小時後，又看一眼手機，蘭盈盈還是沒回信息。
回到宿舍，他問蔣斌：“蔣斌，今天在教室那個身材高大，說話有點霸道的男同學，他什麽情況？”
蔣斌轉身把門關上，然後壓低了聲音說：“咱們學校的校霸，惹不起，家裏有勢力，聽說他爸是警察局的，是司長好像，我可再次提醒你，可不要招惹他！”
“放心，我不會去招惹他，惹不起躲得起，遇到他就躲著走。”秦奮開著玩笑說。
陸文濤對秦奮說：“秦奮，商量個事，一會兒你填完表，咱們找個地方，飛一下你那個航模，行嗎？我從來沒玩過，讓我也開開眼！”
正所謂吃人家嘴短，昨天吃了人家的乳鴿，現在人家提出玩一下航模，他也不好意思拒絕，更何況自己也好長時間沒玩，手也有點癢，於是想都沒想就欣然同意。
“你先把電池取出來，放在充電器裏，充上電，一會兒我怕電量不夠。”秦奮說。
陸文濤把蓄電池從盒裏取出來，放進充電器裏充電，問蔣斌：“蔣斌，你玩過航模嗎？”
“沒有。”
十多分鍾後秦奮填完表格，將身份證和表格放在一起，準備明天一同交給導員。
他拿起航模又仔細地檢查一番，然後說：“咱們要找一個空曠點的地方，人要少，有這樣的地方嗎？”
“馮平山圖書館附近有個小足球場，現在是吃飯時間，不會有什麽人，咱們抓緊時間去飛一下，開開眼就行。”陸文濤建議道。
三人來到馮平山圖書館附近，走進足球場，球場的草坪養護得很好，綠油油的，非常平整，有幾名男同學剛剛踢完球，離開球場，朝著食堂走去，球場隻剩他們三人。
陸文濤迫不及待地說：“快，趁著沒人咱們飛一下。”
秦奮把航模放在草坪上，將電池的一根紅線接到航模上，然後塞進電池盒裏，試了下操作杆，上下左右活動操作杆，檢查舵麵，活動還都正常。
又拽幾根草葉扔出去，試了下風向。將航模拿在左手，與地麵保持45度角，右手操作手柄，把油門拉到最高，升力夠時，順勢將航模朝上拋出去。
他是玩航模的高手，航模飛到空中，秦奮雙手操作，航模上下翻飛，急馳轉彎，側身飛行，向下俯衝，看得人驚心動魄，十分過癮。
他聽到手機響，但不方便接，也就沒有接。
陸文濤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航模，不禁讚歎道：“天啊，秦奮，你這技術也太厲害了，要是我早就大頭栽蔥了！”
蔣斌附和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我的乖乖，這東西還能玩得這麽好！真是大開眼界！”
秦奮也是在兩個人的捧殺中自我陶醉，拿出自己的殺手鐧，給他們表演翻筋鬥。
“哇，筋鬥翻得比孫悟空還厲害！”陸文濤讚歎道。
緊接著又螺旋上升，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又向下俯衝，快要接近地麵時，又向上揚起，直衝天空，特別炫酷。
蔣斌和陸文濤看得呆住了，不停地叫好：“好！好！太好了！”
三個人玩得忘乎所以，完全沉醉其中。
“你們真是膽大妄為！敢在校園裏飛航模，完全沒把校規校紀放在眼裏，膽敢挑釁香港大學的校規，是吧？”有人在一旁嗬斥道。
秦奮聽到後，趕緊減速，可由於剛才加的速度太快，減速來不及，航模大頭朝下栽了下來，重重地栽到賽西文的麵前。
陸文濤一看是賽西文，剛才隻顧著看航模，沒有注意到有凶神惡煞悄然逼近，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愣在原地。
秦奮一臉茫然，不解地問：“我飛我的航模，這是我們的自由，沒有妨礙到誰吧？”
傳來一陣哄笑。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我看你就是裝瘋賣傻，裝傻充愣！”塞西文揭露道。
賽西文朝著他的跟班使了個眼神，那個跟班心領神會，把航模拿到手裏，留作證據。
“剛才你們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飛機模型差點傷到我，幸好我躲得快，這件事情不可能輕易就完了，走，去找導員！”
陸文濤當然不想把事情鬧大，趕緊低三下四地道歉，說軟話：“是我們錯了，我們錯了，千萬別鬧到導員那兒去。弄不好，我們幾個都要挨處分，我可不想背個校令。”
秦奮不解，拉過陸文濤，十分硬氣地說道：“我就飛個航模，又沒犯什麽錯，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憑什麽要給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