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埋伏
第39章 埋伏
蒼狼保護遲小多,退到柱子後,遲小多緊緊抱著法器,可達與周宛媛各自將蒼狼與白鹿收回。
可達:“找到他們了!”
“接住!”遲小多喊道,繼而把符文包著的法器扔給可達。
可達要收起,遲小多卻喊道:“看看裏麵是什麽!”
可達將符文布一抖,掉出來一把黑黝黝的東西。
可達:“???”
“陳真!這是什麽?”
陳真情急喊道:“抓住嚴飛的魂獸!別管那是什麽了!有病嗎!”
可達與遲小多大眼瞪小眼,可達包起來,說:“不管了!”
“不不不!”遲小多說,“給我!”
那會是智慧劍嗎?遲小多記得項誠提到過,乩仙身上有他的智慧劍,然而那完全就是一把黑黝黝的、鐵製的東西,項誠自己也沒見過智慧劍,隻是聽父親提起過。
怎麽核對呢?又沒有標簽價碼,遲小多捧著符文布,用它承著那柄法器,認真地借著光端詳,發現確實是劍,隻是渾然一體,黑色的鐵鑄劍身上,有著奇異的花紋。
“你們還在做什麽!”陳真怒吼道,“帶他躲起來!”
可達大聲道:“他在研究法器!”
“這是不動明王咒!”遲小多道,“我知道了!”
可達配合地倒吸一口涼氣。
遲小多與他對視一眼。
可達馬上道:“我什麽也沒聽見,你要怎麽做?說!”
“你倆還有完沒完了!格根托如勒可達!出任務不要劃水好嗎!”周宛媛怒吼道,扯下簪子,兩手攜發簪,喃喃念誦數句咒文,簪子倏然變大,載著她在空中飛旋,撲向那隻墜地的夜梟,周宛媛掏出一個卸妝水瓶,擰開蓋子。
然而一隻奇異的黑影平底飛起,咆哮著卷向周宛媛,將她從簪上掀了下來!
周宛媛正要反擊,黑影卻棄她不顧,射向遲小多,伸出虛幻的巨大爪子,朝他當頭拍下!
可達身上發出強光,再次幻化出蒼狼,喊道:“被罵了!跑!”可達騎在蒼狼背上,蒼狼將遲小多一爪攬在懷中,一個飛躍,逃離黑影的利爪!
山呼海嘯,到處都是惡鬼。
戰魂身穿戰袍,駕馭戰馬,天搖地動地朝著廣場中央衝來。
“陳主任——”周宛媛尖叫道,“快想辦法!”
“撐過這一波!”陳真大喝道,“鬼帝馬上就要走了!”
項誠時而化身巴蛇,在謹身殿前遊走,時而化作人形,在屋簷上跳躍,與碟仙化身的黑影纏鬥。周宛媛披頭散發,咬著發簪,兩手一攏,秀口輕吐,發簪化作一道利箭,一化三,三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萬,光箭猶如海潮一般斜斜飛起,射向天空中翱翔衝下的飛行鬼兵!
“開燈!耍銀劍啊!陳主任!”可達和遲小多被筆仙追得滿場跑,百忙之中一聲吐槽,“撐不住了!”
陳真默念咒文,一甩左手,手鏈上的銀製小劍瞬間化成漫天劍影,唰一聲齊射而去!
“還有多久!”周宛媛尖叫道。
“馬上了!”陳真喝道,“不要慌亂!先把嚴飛的魂獸給抓住!”
就在此刻,碟仙的黑影顯然不敵,轟然爆射,提升力量,筆仙不再管騎著蒼狼的可達,轉身射向碟仙。
筆仙與碟仙咆哮著朝彼此衝去,融合在一起,成為一隻噴發出黑色火焰、雙頭的巨鳥!
巴蛇與巨鳥瘋狂糾纏,可達大聲道:“嚴飛被你扔到哪裏去了!不見了!”
“跑不掉的!”周宛媛喊道,“找啊!”
天空、地麵,到處都是鬼兵鬼將,已經把謹身殿外徹底包圍,天羅地網,插翅難飛,刹那間密密麻麻地朝他們直壓下來。
陳真喘著氣,拚盡全力,要取出心燈再次點亮。
巴蛇仰天長鳴,被碟仙與筆仙的黑霧重重圍繞,吞噬了進去!
“項誠——”遲小多道。
巴蛇的光芒越來越弱,遲小多在可達耳畔喊道:“我抱著智慧劍!你進不去噬魂魔身體,你把我送上去!”
黑霧已全部絞在一起,雙頭黑魔幻化出來,瘋狂吞噬著項誠。
“我得把東西交給項誠,因為智慧劍是他的家傳寶物,他一定能用它,說不定能扭轉……”遲小多說
“不要科普了!”可達吼道,“就這樣!說定了!”
可達駕馭蒼狼,一頭撞上那頭瘋狂吞噬著巴蛇的黑暗巨魔,乩仙發出猙獰的怪笑,腹部已漲得巨大,依稀看見巨大的蛇形在腹中不住翻滾。
可達大喊道:“走你!”
蒼狼短暫地突破了乩魔的大口,遲小多飛進了乩魔的腹中,與巴蛇相撞,緊緊地抱住了蛇身——一手抖開包袱,喊道:“項誠!”
與此同時,千萬鬼兵鬼將已衝到了近前,將戰團壓縮成一個小圈,刀槍猶如鐵桶一般形成球麵,唰一聲齊射而來。
乩魔腹中,黑黝黝的智慧劍直墜下去,遲小多心裏咯噔一聲。
然而正在下墜的智慧劍一頓,被一股力量摘走,緊接著,巴蛇的身軀無聲無息地收縮成人形,遲小多另一隻手被溫暖的大手緊緊握住,項誠在黑暗中現出身體,左手倒提智慧劍。從劍至左臂,煥發著金光。
轟然巨響,不動明王法身出現!
霎時天地靜謐,一團光從項誠身周擴散開去,遲小多怔怔看著他,被項誠反手一摟,抱在身前,看見項誠英俊的臉上,嘴唇稍稍一動,念誦法訣,旋即以智慧劍一探,漆黑劍身砰然爆出金色,劍身上不動明王九字真言飛速亮起,射出璀璨刺眼的光芒!
在那股金色的海潮中,項誠從肩到腳,幻化出披著金光的鎧甲,覆蓋了全身。
他閉著雙眼,一手摟著遲小多。另一手執智慧劍,自頭頂至腳底,再到頭頂,劃出一道金輪。
金輪瞬間轟然擴散,千變萬化,幻為縱橫交錯的光環,猶如海嘯一般瘋狂橫掃,乩魔首當其衝,被光環切得支離破碎,緊接著漫天鬼兵鬼將在那強悍至極的威力之前徹底潰散!
夜空中,擂鼓巨人消失了,巨鼓化為星點分離,聚合,幻化出一口上百米長的大鍾,當的一聲,紫禁城震響。
自奉天殿至謹身殿,再到慈寧宮,故宮底部迸發出金光擴散。鬼市緩慢升空,所有的鬼魂都被倒吸回去。
項誠抱著遲小多,手提智慧劍,無數鬼魂飄遠,離去。
鬼市金光萬道,照耀著項誠,項誠右腰間現出虛幻的劍鞘,左手將智慧劍瀟灑一收。
“如此囂張放肆。”鬼帝冷冷道。
“萬不得已,衝撞鬼帝。”項誠仰頭答道,“望包涵。”
項誠左手劍指,豎於眉心前,全身煥發出強光,頭發猶如燃燒的火焰,朝頭頂的鬼市一低頭,遙遙行禮。
鬼帝一聲冷笑。
第二聲鍾響,千萬鬼魂匯成光河,回歸鬼市中央,項誠囂張地吹了聲口哨。
“人不問鬼,鬼不擾人,來年再會。”項誠漫不經心道。
所有人:“……”
夜梟在紅牆底下不住撲騰,胸腹現出一個潔白的光印。
“嚴飛老師。”可達放聲大笑,“對不起啦哈哈哈,真是太巧了,哎呀,計劃要周密,方案要詳細,對不對?沒想到呐!”
周宛媛白了可達一眼,掏出一個卸妝水瓶,把裏頭的水倒了,夜梟不住撲騰,被周宛媛倒吸進去,形成一團旋轉的棕色迷霧。
項誠成為了謹身殿前唯一的一團光源,鬼市上升,廣場上一片黑暗。
“別走啊!”周宛媛說,“照明!”
項誠卻沒理會周宛媛,放開遲小多的手,牽著他飛上了奉天殿頂上。
“要回去了嗎?”遲小多說。
“待會。”項誠答道,仰望天頂,又低頭看看遲小多。
“好美。”遲小多說。
一身金甲的項誠,短發豎起,麵容變得稍微有點不一樣了,身體裏全是光,就像古代的武將一般,又像是遠古的那名火神祝融,朝外散發著強光,暖和得讓人要被融化,仿佛照進了遲小多靈魂的最深處。
他身穿一身符文光鐵打造出的戰甲,牽著遲小多的手上,手背現出麒麟形的護手,戰甲在腹部鏤空,依稀看得見光體上漂亮的腹肌,戰靴則是金龍之形。
遲小多摸了摸這個護腕,感覺到一股灼熱。
“這就是傳說中的法相嗎?”
“法身。”項誠更正道,“智慧劍帶來的變化,隻因為現在我們都是鬼魂,你就看見了,平時是看不見的。”
遲小多笑了起來,忽然想到智慧劍是嚴飛不知道從哪裏偷出來的,萬一是從驅委裏帶出來,會被還回去嗎?
項誠卻似乎能感覺到遲小多心中所想,擺擺手,示意不必擔心。
“帶你看個好看的東西。”項誠說,“在這裏等。”
遲小多抬頭看天頂,項誠卻示意他看前方,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北京城。
“等第三聲鍾響。”項誠說。
話音落,當的一聲,天鍾敲響。
兩人在奉天殿的屋簷停了下來,隨著最後的鍾聲響起,鬼市升天而去,整個北京城內,成千上萬的光芒從地麵飛起,跟隨鬼市升天,猶如一場盛大的焰火,五顏六色,射向天際。
“好看嗎?”項誠說,“北京居然有這麽多。”
“這是什麽?”遲小多與項誠並肩站在奉天殿的頂端,隻有他們成為了鬼魂,能看見這浩瀚的一幕。
項誠答道:“這是中元節最後一天晚上,眷戀人間不去的鬼魂,他們帶著對家人和愛人的思念,守護著故人的夢境,在夢裏和他們見麵,直到最後一刻,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天亮以後,所有的人都會忘記今天晚上。”
“太美了!”遲小多讚歎道。
“坐。”項誠說。
背後突然有了音樂,莫文蔚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莫文蔚的聲音在這場變幻不定、五光十色的焰火中抒情地唱道。
遲小多:“……”
項誠:“……”
可達拿著自己的手機開了功放,朝他們晃了晃。
遲小多一手扶額,項誠莫名其妙:“做什麽。”
“給你們放bgm啊,來點氣氛。”可達望向漆黑的長夜,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在看什麽,不過現在不應該來點音樂麽?”
遲小多與項誠無語。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我總是,在這裏盼望你……”
鬼市的光在京城頂上的高空發生了扭曲,猶若極光,又像蜃樓一般飄動,地麵上升空的鬼魂光點越來越少。
“當你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我還在這裏耐心地等著你——”
鬼市悄無聲息地唰然飛散,化作無數碎光,沒入天頂猶如光帶的銀河。
“走了!”陳真喊道,“還看什麽!不動明王!把你身上的光收一收!否則明天又上頭條了。黑白無常要出來抓鬼了!”
“你的歌怎麽總是放不完?”周宛媛說。
可達的手機還在放歌,說:“這個是單曲循環。”
“走吧。”項誠側頭看遲小多,笑了笑。
遲小多在那一刻有種錯覺,感覺項誠仿佛會低頭下來,吻自己,然而項誠沒有,隻是帶著他飛下奉天殿頂,躍向陳真的車,直接沉了進去,落在後座。
“還有一些沒追上去的。”遲小多扒著後座朝外看,問,“怎麽辦呢?”
“傳說會被黑白無常抓回去。”項誠答道。
“他倆在車後?”陳真看了眼後視鏡,項誠收了光,已恢複淡淡的靈魂身體,一片模糊的輪廓。
“在。”可達答道。
“有些能避過黑白無常的。”項誠又解釋道,“就會在人間遊蕩,但因為生的氣息太強了,所以鬼魂會慢慢地失去力量,伴隨著記憶,也一點一點地沒有了。”
“能找回來嗎?”遲小多問。
“不能。”項誠答道。
遲小多說:“那會變成什麽樣?”
“孤魂野鬼。”項誠答道:“最後徹底消失……”
話音落,遲小多感覺到項誠的手在摸自己的頭發,接著他慢慢睜開雙眼,發現已經回到了身體裏,項誠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記得?”項誠問。
遲小多腦袋有點不太清醒,搖搖頭。
天邊現出破曉時的白色,遲小多竭力回憶,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的事情大概還記得起來,然而所有的細節、景象都已變得模糊不清。
隻知道自己經曆了一場非常宏大的戰鬥,而且既刺激又好玩,要不是屋頂破了,遲小多都無法確認到底是做夢成了鬼魂,還是一隻鬼魂做夢成了自己。
周圍守著幾個驅魔師,看到他們醒了,馬上給陳真打電話。
思歸站在窗台上,安靜地注視著項誠,而遲小多與項誠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天蒙蒙亮,路邊清潔工剛開始清掃街道,晨風卷起灰紙飛揚而過。
項誠和遲小多上了車,陳真與可達、周宛媛三人都麵有倦色。
“嗯,是的。”周宛媛在打電話,朝電話裏說,“和你的猜測一樣,就是他。已經有證據了。”
“先把小多送回家去吧。”陳真說,“項誠,你別去協會了。”
“你們三個能擺平?”項誠說,“萬一狗急跳牆,先下手對付你怎麽辦?”
陳真沒有說話。
“我覺得最該回去的是我,我妝都花了好嗎。”周宛媛說。
“嚴飛不會等你的。”陳真說,“老子忍他太久了,或者你想回去睡也行。”
車停在十字路口,遲小多說:“要麽我先回去?你們去辦事,要抓嚴飛嗎?”
周宛媛說:“放你回去當人質麽?萬一嚴飛先把你抓了怎麽辦。”
遲小多說:“不會吧,他又不知道我住在哪。”
“大家在一起。”陳真說,“比較安全,現在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可達打了個嗬欠:“危險?陳主任早就布置好了吧。”
“要找周老師幫忙。”陳真答道,“宛媛,你爸爸什麽時候來?”
周宛媛答道:“他現在從石景山出發,讓你準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