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河村
朱家的事不是無跡可尋,再加上有灰鼠盯梢,原定的三日,隻用了一日便抓獲封印。
隻可惜當時和鏡靈交手,為救孟序,著了黃二娘的幻術,導致赤煉傘被偷走。
‘砰砰砰!’
‘砰砰!’
包袱裏裝著一個錦盒,此時不斷發出聲音,像是腦袋撞擊著地麵。
有人忍不住往姐弟倆這邊看,薑元寶趕緊抽出一張黃符貼在錦盒上,這才沒了動靜。
姐弟倆麵麵相覷,用衣袖蓋住懷中包袱。
宿璃若有所思,是什麽緣故會讓沉寂十餘年的靈物再度蘇醒。
莫非是封印鬆動,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放出靈物,喚醒永夜?
薑元寶道:“阿姐我覺得不如這樣,我們先一起回京,之後再去找赤煉傘,如果在此期間阿爺發現了,追問起來我替你受著唄。”
陰陽師把法器弄丟了,傳出去不僅丟人,免不了還要被宿老爺子痛打一頓。
更何況這還是當年娘親薑逢手裏那把山河扇的扇骨製成的。
宿璃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朱娘子的事是黃二娘所為,一命換一命,才是公平,我必須找她。至於這鏡靈......你帶回京超度,七日後再取回。”
眼見勸說不動,薑元寶也隻好認了,取下腰間的降雪遞過去:“我的法器,你拿著。”
宿璃道:“行,你回去之後把千喜縣的事告訴青葉道長他們,最好去查一查封印。”
薑元寶悶悶的點了點頭,宿璃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好了,我已經感受到赤煉傘的氣息了,法器同主人有感應,很快我就能回京,你先去西風客棧等我。”
“不答應也沒法子,誰讓你是姐姐。”
宿璃遞出一本劄記:“你先看看。”
薑元寶一臉痛苦:“又看書啊?”
宿璃道:“先看再說!”
薑元寶無奈,隻好翻開,這是阿姐一直的習慣,每次捉妖後都會抽空記錄。
第一篇記載的是【鏡靈,鏡外化身之物,吸食陽氣而生,使其明豔動人,實乃養料之所,器靈藏於鏡中,照徹人心。】
隨即他又翻了第二篇。
【黃二娘,生於林,藏於野,獸所化,得其供奉則成仙,因貪心不足,是為妖靈,蠱惑人心,善狡詐。】
薑元寶有些悵然:“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件事若不解決,有一個靈就會有無數的靈物出現,很快你這本小冊子就能填滿。”
宿璃點頭:“你我閑暇十餘年,即便勤學苦練,實戰經驗又有多少?如果十年前的事再度重演,又該如何應對,所以你此次任務重,好好幹。”
傍晚時分,客船便在巫溪靠岸,這會子外邊正在下雨,地麵上都是濕漉漉的。
下雨的緣故,冷意襲來,連搬運的工人都沒幾個,隻有兩家麵攤的老板無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打瞌睡。
看到有過往的行客才撐起眼皮招呼了幾句,見行客離開,繼續埋頭打瞌睡。
宿璃走到棚子底下避雨,取出羅盤開始定位,指針指向了坤位。
在羅盤上來說,子、午、卯、酉對應的是北南東西四個方向。
坤位自然就是西南方。
宿璃抬眼看去,這雨估計一時半會也不停,倒不如先把肚子填飽。
她摸了摸腰間藏著的錢,去麵攤喊了碗素麵,從一堆銅幣中數出四文放在桌上,順嘴問老板打聽了一嘴西南方有沒有山脈和村寨。
老板看她是個小娘子,也十分熱情,一邊擦桌子一邊說:“是有個玉河村,附近老多山了,小娘子好端端問這些做什麽?可是要去訪親?”
宿璃磕著老板給的瓜子,點了點頭,說自己就是去看親戚。
老板一聽訪親,神情有些古怪,不自然的轉過身去煮麵,一邊攪著鍋裏,慢悠悠道:“也不是我想多嘴,不過那地界兒不幹淨,我可沒嚇唬你,前不久有個叫關七的,進了村子就再沒出來。”
沒多會,熱騰騰的湯麵端上來了,一勺豬油,兩勺醬油,撒一把蔥花,老板又舀來一勺麵湯。
宿璃看著麵條,要是再來兩片半燙熟的白菜就是錦上添花了。
老板繼續說:“一看你就是外鄉人,我說你還別不信邪,衙門的人進去了也沒出來,這事兒都鬧到京華去了,說是會派人來查案,可這都好些天了,估計那些當官的也怕,不敢來,故意拖著呢吧。”
老板說話這會功夫,宿璃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小娘子!”老板急急忙忙去屋裏拿傘,喊道:“既然勸不住您,好歹拿把傘再去,另外再多句嘴,進村後發現不對勁,趕緊跑,別碰那些蠟。”
宿璃接了傘:“多謝老板提醒,祝你生意興隆。”
老板還想說點什麽,可瞧著小姑娘神情冷冷的,也隻能默默感歎一句:“可惜了,又一個送命的,哎.....”
抵達玉河村時,雨下的更大了,雨點子打在樹葉上劈裏啪啦作響,遠山近樹皆模糊不清。
村口寫著玉河村兩個字,大抵是掉漆了,紅色的水順著往下滴,地上氤氳了一片血紅。
這天氣,冷啊。
宿璃嗬出一口寒氣,早知道還要冷這麽些天,就不該把冬衣賣了買符的,這要是凍出個好歹,太不值了。
‘喵!’
剛進村,就聽到尖利的叫聲,循聲看去,是一隻黑貓從房梁上竄出來,一雙眼睛冒著幽幽綠光,突然竄出來這麽下,倒是把人嚇得不輕。
在黑貓的身後,還跟著一群鵝。
也不知道這些大白鵝從哪鑽出來的,粗略數數也有十來個,全跟在黑貓身後攆,追的黑貓上躥下跳,聲嘶慘烈,十分可憐。
宿璃取出一張符紙,上麵亂糟糟一團,是為了省錢而自己畫的鬼畫符,她拿在手中折紙,念著口訣:“梅花腳,粽子臉,閻王開道,速顯真身!”
一條狗從符咒裏鑽出,落到了地方,汪汪叫了幾聲,一群大白鵝果真被吸引,立刻調轉槍頭,朝著黑狗追了去。
好人好事,功德加一。
她撐著傘繼續往村子裏走,可越往裏深入,就越覺得古怪。
村裏太安靜了,好像沒有人。
可明明這些村民的院子裏還晾曬著衣服,有些人門口掛著臘肉,石塊上隨處可見的是簸箕,裏頭晾曬各種蘿卜、白菜。
她走進其中一個院子,伸手摸了一把杆子上的衣服,沒有完全被雨淋濕,說明這雨也才下不久。
看著這些生活痕跡,足以說明玉河村是有人居住的,可為何所有屋子裏都沒有動靜?
就好像這些村民是突然消失的,甚至沒料到自己會消失,便是連晾曬的東西都來不及收。
她走到一戶人家門口,推開門,露出一條縫,一股腐爛的肉臭味撲鼻而來。再把門推開些,兩具屍體隨著大門胡亂倒了下來。
宿璃收了傘,默默退後兩步,借著天光看著這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屍體膨脹得像灌滿水的水囊,身上散發著惡臭,臉上裹著一層蠟,蠟油不斷從眼耳口鼻中流出。
不是好死,也不是人為,這個地方,果然不對勁。
宿璃白著一張臉退出去,來到第二戶人家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