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麻麻哭辣
大嬸走到一家子的麵前，看向張長順。
“張老四，聽說你老兒子在城裏的爹媽過來了。”田嬸笑嗬嗬問道。
張長順笑了笑：“嗯，想張盛了，過來看看。”
若是將劉家和張家發生的事情告訴別人博得同情，人家嘴上會罵劉家不是東西，但心裏更會笑話張家自不量力亂攀關係。
以村裏老娘們嚼舌根的性格，第二天閑言碎語恐怕鬧的村中人人皆知。
聽到張長順這麽說，田嬸笑的更開心了。
“人家可是鄉裏的有錢人，看張盛這個兒子，總不能空手來看吧。”
田嬸笑道：“你們張家欠我的五十六塊，是不是該還了。”
果然！
張家人都是心中一沉，他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田嬸果然是來催債的。
不是不願意還錢，隻是張家欠了太多錢，用東北話說，就是一P股饑荒，想還也無能為力。
見到張家人臉色不太對，田嬸也慢慢的收起笑容。
“張老四，當初你來我家借錢，我男人可是一點沒猶豫。”
田嬸有些氣憤：“現在你們張家攀上鄉裏首富的高枝，有了錢還不想還，有你們這麽做人的嗎？”
“告訴你們，我家等著這錢過年呢，今天要是不還錢，我可就不走了。”
要不是怕弄髒讚新的花棉襖，她可就要躺在地上打滾了。
張長順麵露苦色：“老嫂子，我家裏是真沒錢，您就容我一段時間吧。”
“放屁！”田嬸扯著嗓子喊道：“人家那麽有錢的鄉裏首富來看你兒子，能一分不給，你糊弄鬼呢！”
上門不能空手，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規矩。
人家是鄉裏首富，怎麽可能做出空手上門這麽丟人的事。
田嬸鐵了心說道：“不還錢，我就賴在這裏，吃你們的，喝你們的。”
“這……”
張長順和老婆對視了一眼，都是無奈卻又沒有辦法。
其實張長順和田嬸的丈夫是鐵哥們，否則也不會借錢給張長順。
田嬸雖是來要錢的，但也給張家留著臉麵呢，不然以這潑婦的性格，直接坐在張家門口就開罵了。
“田嬸。”張盛走過去：“劉家要接我回去，被我趕走了，所以他們真沒留下禮物和錢。”
田嬸不屑一笑：“村裏誰不知道你做夢都想回去當大少爺，你要是舍得和劉家斷親，村裏的豬都能上樹！！！”
叫嚷的聲音比較大，周圍已經有些村民都湊過來看熱鬧了。
張家住的房子破舊，牆更是用石頭和泥堆起來的半人高矮牆，牆外已經有人零星的探頭過來看熱鬧了。
“嬸子，要不這樣，您先回去，明天我親自將錢送到您家，可以吧。”張盛問道。
田嬸目光中滿是審視：“你沒騙我？”
“明天我要是還不上錢，您再賴著不走，我絕無二話。”張盛笑道。
聽到這話，田嬸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可張盛卻被張長順拉倒一旁。
張長順連忙說道：“老嫂子，我們家真沒錢，我……”
田嬸打斷道：“我隻聽阿盛的話，要是明天看不到錢，你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田嬸便向著門外走去。
反正張盛說明天給錢了，要是見不到錢，她可就要張家好看了。
“唉……”
張長順歎了一口氣：“回屋吧。”
催頭喪氣的張長順回到房子裏，穿上破舊的軍大衣，又戴上一頂狗皮帽子。
王春豔關心問道：“大冬天的，你要去哪啊？”
張長順咬了咬牙：“我試試能不能借到一些錢，先把田家老嫂子那份給還了。”
“你……你去吧。”
王春豔臉色也很差，畢竟張家的情況擺在這，能借的都借遍了。
現在張家在外麵欠了那麽多錢，根本不可能有人借他們家的。
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都用錢，更不可能借了。
可沒辦法，兒子說出去的話，老子拚出老命都要善後。
張盛笑著說道：“爸，錢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敢說明天還錢，就一定能還上。”
“你拿什麽還？”張長順問道：“難道你去劉家借錢？”
“以前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渾渾噩噩做了不少混蛋事，現在我醒過來了，您就把肩上的擔子交給我吧，我很厲害的。”
說話中，張盛解下父親身上的破舊軍大衣和狗皮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張家太窮了，軍大衣隻有兩件，一件在大哥身上，他在海上當船工，冬天海裏能凍死人，他必須穿。
最後這一件留在家裏，誰出遠門才會去穿這件軍大衣。
“你早飯還沒吃，我去給你拿兩個地瓜吧。”
閆玉瑩走向廚房，掀起土灶大鍋的蓋子，裏麵有兩個蒸熟的地瓜。
張盛走過來問道：“老婆，把你手裏的錢給我，我賺錢需要一些本錢。”
“嗯，都……都給你。”
閆玉瑩身子顫抖一下，她擔心張盛拿走這錢然後去劉家。
但她沒辦法拒絕這個男人的任何要求，更何況這錢本來就是準備給張盛的。
張盛接過錢，然後身子向前一探。
“波。”
張盛一口親在閆玉瑩的臉上，閆玉瑩的臉瞬間就紅了，就像是有火在燒。
“麻麻，麻麻，粑粑要走了嗎？”
房門打開，一個三歲大的小奶團子剛睡醒，迷迷糊糊的走到閆玉瑩的身邊，扯了扯媽媽的褲子。
閆玉瑩抱起女兒，強撐著笑意說道：“爸爸去賺錢了。”
張盛掐了掐丫丫的小臉：“等爸爸回來，給丫丫買江米條吃。”
“丫丫……丫丫不吃江米條，媽媽說吃多了，嘴裏會有蟲紙……”
小家夥咽了一口口水，說話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媽媽。
看得出來她很想吃。
張盛笑道：“沒事，爸爸最會抓蟲子，好啦，我走了，你們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說完，張盛分別親了一口母女，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麻麻，麻麻，你怎麽哭辣？”
丫丫伸出稚嫩的小手去擦閆玉瑩臉上的淚水。
“是……是沙子飛到了媽媽的眼睛裏，媽沒事。”
閆玉瑩努力的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但淚水卻更多了。
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會再回來了。
閆玉瑩知道張盛心中一直認為，丫丫是她用來留住張盛的工具，所以他對女兒一直是不鹹不淡的。
今天對女兒這麽和顏悅色，還說要買女兒最喜歡的好吃的。
太反常了。
或許這個男人之前所做的，隻是為了騙走她手裏所有的錢，回去繼續當他的大少爺吧。
她太了解張盛了，知道丈夫有多麽渴望回到劉家。
“麻麻，吹吹……”
丫丫笨拙的給閆玉瑩吹眼睛，希望幫媽媽吹掉眼中的沙子。
可丫丫越是懂事，閆玉瑩就越是控製不住眼中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