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劍指血柱, 妖不過來,我去找妖不就行了?

回去路途遙遠。

中途,顏庭送了兩次飯和藥來。

陳平生隻吃了飯,藥沒吃,怕日後死了被煉丹。

第一次來,顏庭放下飯就跑了。

第二次來,眼看陳平生加班加點的閉目修行,以及,顏庭這邊有新消息,實在是忍不住和陳平生嘮兩句:“你……空麽?聊兩句?”

陳平生本不想聊,但顏庭有話哪裏是憋得住的,求你,都要你聽完,必須說出來。

“說。”

陳平生睜開眼,拿過飯盒開吃,顏庭則開講,“癸露那邊審出來了,他確實有問題,有人收買他,故意不報說白玉境的妖,無論輸贏都給他一份絕妙的神圖功法,所以,他答應了……而這個十境巔峰的龜妖,別說他重傷,就是全盛時期,也根本不是他能解決的。”

陳平生不語,隻是一味幹飯。

顏庭看著他那張臉猶豫再三,沒有回應,還是繼續往下說:“現下,癸露的位置被拿下來了,位置空缺,原本我尋思……至少應是你補上,但……很顯然,你即將官司纏身,我已經為你分析過了,屠城是你最後的絕殺,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這次了。”

顏庭看著一味幹飯的陳平生,沒說的是,其實……他現下活著,還不如死了。

雖說登高必跌,可像李耳跌這麽快的是頭一個!

剛才他還有小道消息聽聞公主離憂原本派人找他,此刻也放棄了。

不過,也有部分人發現了其中端倪,說是但是李耳的出身過於幹淨,幹淨到連當年養他的那些人都死了。

一個完全查無來處的人,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被尋味的本人已經幹飯完畢,合上餐盒後,麵無表情的看著馬車外重巒疊嶂的山川。

可惡啊可惡,大好河山還沒來及看,幾百年的命,這要是被朝廷搞了,真虧得離譜。

一走了之的話,也來不及了。

何況,此時,因他而起的事太多。

“你不說點什麽嗎……李……算了,我還是喜歡叫你陳平生。”

陳平生看他一眼,歎口氣,“如果我說,我……”

我本來就是陳平生這句話,說的也很離譜。

他自己都不信。

顏庭也是歎口氣,忍不住道,“行了,其實,我也反思過了,你……不管來路是什麽,都很強了。甚至,我覺得你……比你頂替的那個書生還強了。至少,我目前還沒有見過比你厲害的。”

“行了,走吧。我還有一場惡戰,要潛心修行。”

陳平生揮手,表示沒空,拒絕閑聊。

顏庭也知道,眼下說什麽都沒用,唉聲歎氣的下去了。

陳平生等人走了,心卻不靜,搭垂腦袋,許久猶豫,還是給發過去書隱——

“我說,我也不是李耳,你信嗎?”

薑離此刻人在天上的轎子裏,當她懷中書隱發燙,便立刻知道是陳平生,這書隱隻有陳平生一人。

她早知道他沒死,但那隻血妖可不是他能對付的,隻是原本以為他說的是血妖,誰知將書隱拿出,看了,笑了:“書生能被頂替,李耳為何不可?”

這不是早知道的事兒。

從他徹夜長談說了很多離奇古怪的想法時,她就知道,這個殼子裏的也不是李耳。

陳平生卻被薑離的這句話點撥到了什麽,是啊,他隻要說自己不是李耳……或許,就有一線生機呢?

此刻,新安城門已然接近。

陳平生聽著外頭“新安縣到”的聲音,放下書隱往外看。

他看到新安縣城的城門下,埋葬著跟他喝過酒的老頭,城牆內外還有一群破落戶擠在角落,給他小野花的姑娘會因為陳平生提著肉和酒過來而響起歡呼…但是他們轉眼都消失了。

他們都死在妖的手中了。

所以,陳平生很不理解,朝堂究竟和妖是怎麽談的,憑什麽讓高級的納稅人,死與妖口?屠城?問過誰呢?

車馬停下時,陳平生直接下車。

起初腳步還是有些踉蹌,不曾想,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個影子,扶住了他,蝶師師跟他對視後低頭又抬起頭,擔憂問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好……慢點走。”

“問題不大。”話雖如此,陳平生沒能掙脫開蝶師師的手。

蝶師師蹲在馬車頂想了一路,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你別怕,不管你是誰,入我門下,朝廷管不了仙門。國有政,仙兩製,你入了仙門,他們就不好斷你生死。”

陳平生聽聞,目光微動,隨後,雖是心中感動,卻也明白,此事最好不要牽扯任何人,不然,真的隻會越來越牽扯不清,反正會死的不舒服。

陳平生故作淡漠道:“心意領了,但真不用。手撒開。”

“不!必要時,我不會問你的意見的。”蝶師師也是強硬態度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你是我的恩人,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草草死了。”

陳平生到底是苦笑,“你不是也幫我殺了我的麻煩?別費心了,我這種人跟,沒必要浪費你的時間。”

他其實還有很多想說的,但是太煽情了,到嘴邊咽回去了。

雖然相聚不多,但是他讀過她所有的記憶,就她那些記憶哪個不夠她黑化一萬次?可她從未黑化過一次,始終能在惡中殺出來,但她不該一直這樣過,該去看看世間,過過好日子。

隻是,這些話,陳平生開不了口,感覺怪怪的。

隻沒想到的是,遠處伴隨狂風驟起,新安鎮的輪廓突然被一陣遮天蔽日的赤黑濃雲所籠罩。

天地間,更忽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

“怎麽這就來了……”

陳平生低聲說時,感覺到左右兩側的刀劍微顫。

血妖來的如此之快,陳平生沒想到,可顏庭知道為什麽,“說錯了,準確說,血妖就是接收到了你的消息,提前準備屠城……是為了你,趕過來的。”

蝶師師此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去!你在這裏!別亂跑!”

她知道陳平生的傷勢沒有痊愈,然而,下一刻,她的身旁忽然一道風掠過。

陳平生的身影驟然加速,如一道閃電般衝向新安鎮城樓……

“陳平生!你……快追上啊!”

蝶師師說完,看了一眼後側顏庭,她追不上,顏庭可以!

顏庭對視一眼,才急忙跟上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真的跟不上了??

新安鎮的上空,不知道是血妖還是冤魂的嘶吼聲,亦或者民眾的慘叫聲,不斷……響徹雲霄!

衙門口,徐弋和王錦正拿著剛重金買來的書隱,卻是發現沒有陳平生的書隱血滴,無法給他發送……

當然,陳平生的身份他們也知道了,隻是,這件事徐弋早有所料並不驚訝,王錦驚訝了一下,結果發現徐弋早就知道,無趣的癟癟嘴時,忽見窗外一片漆黑。

隨後,二人趕緊奔赴出門。

狂風血雨似野獸的怒吼,此刻,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逃躥,可仍有不少被狂風吸入上空,慘叫“救命”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掠過,陳平生的劍斬風暴,被攔腰斬下那股狂風,伴隨血灑下後,救下了第一波人。

但——

不乏後側巷內仍有人被卷入,吸入高空。

轉瞬那側慘叫和腥風血肉的雨灑落,到處落下的都是殘肢斷臂。

鮮血瞬間染紅天地。

“都躲到屋裏別出來!”

伴隨陳平生的大聲疾呼,他繼續持刀劍衝入血色的風卷之中。

鎮中的風卷如同一個個章魚的觸手,徐弋和王錦幾乎來不及跟陳平生對話,就立刻加入了戰鬥。

蝶師師和顏庭亦然!

但還不夠……

血色風柱,源源不斷,陳平生著急時,天邊數道熟悉的影陸續出現,流星般的箭矢劃破長空——

“陳平生!陵山來助你!”

陵山的支援來的恰到好處。

“這邊交給我們!陳……李……兄弟,你和劍客去找血妖的本體!應該就藏在霧裏!”舒安結巴了下。

陳平生的刀光劍影如電,來不及過去,隻能遠遠應一聲,“多謝!”

可心中是感激的。

感激,也無暇顧及。

他轉身拖刀,繼續奔走間,又見童子。

陳平生也依舊隻能點點頭,隨後一路揮劈斬了不少氣流血柱,才是看到劍客從天禦劍而降——

“東邊沒有,我去西邊找。你去南北!”

陳平生立即轉身,然後,停住,“不是……哪裏是南和北!”

算了。

陳平生還是做眼前能做的,隻沒想到的是接下來能遇到的是——

“司梧桐?”

陳平生覺得小鎮此刻真是……熱鬧,如果沒有那些腥風血雨的話。

顏庭也看到了司梧桐,快速飛身過來:“師姐,你怎麽也來了……你難道不怕被李耳給連累……”

“別廢話,上!”

司梧桐一袖子就將顏庭打飛出去二裏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

顏庭當即在半空……怒吼一聲,拔出法器,也衝了上去!

司梧桐卻繼續轉身,追向陳平生的方向。

“別說話,做你的事。”

司梧桐說完,隨陳平生轉身,她便咬破指尖直接雙手結印,一道道柔和的青光從她手中飛出,籠罩在陳平生身上,為他緩解傷勢和加持氣機。

陳平生本來就沒恢複好的身體,此刻一連戰鬥有些疲乏,卻忽覺一股猶如清泉環繞又似冬日暖陽灑落的溫柔暖意落在周身……

回眸間,他看司梧桐說了句“多謝”就繼續與雲霧中砍斷血妖的氣柱,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而閉目用煞氣尋找,他的身體又還沒完全恢複。

就在此時,他想到了個絕妙的好辦法,“你別管我了,我要過去。”

陳平生對身後跟隨的司梧桐說完,劍指滾滾而來的血柱。

妖不過來,我去找妖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