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管過去發生什麽，那都是你的來時路
“哈哈哈哈，臭小子！今天老祖宗就把你那身髒血，活剮了，重新做人！”
伴隨蝶嗜的恐怖笑聲，陳平生顫抖劇烈。
“不用頑強抵抗了！沒人能從血煞活下來……”
然而，蝶嗜不知道，陳平生的顫抖並非是抵抗她的血煞……
天地感悟的十境果然不同凡響，明明是強大的煞氣，鋪天蓋地襲來，可他的身體竟然……全部將其，吸收，容納！
好爽！
這就是充滿戾氣的感覺嗎？
陳平生幾乎預見今後打架的快樂，然而腦海裏一道金光掠過，接著就有一陣強烈的恐懼籠罩了陳平生——
「事主並非自悟，被迫接受煞氣，相應情緒反噬…需事主自行消化。」
怎麽回事？這……還有副作用？
蝶嗜所襲來的煞氣仍在不斷推波，陳平生原本想六七都慢慢釋放，眼下被反作用力嚇到，不得不直接用出——
十境！
十境，虎狼神，福星煞！
好在，一股前所未有的虎狼煞氣，帶著虎嘯，快速反噬回去。
蝶域被強大的煞氣一招凝珠，蝶嗜這才發現，自己的煞氣在陳平生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現在更是反噬，將蝶嗜牢牢困住。
蝶嗜愣住，試圖繼續反擊，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這片煞氣領域內被大幅削弱不說，根本動不了。
而此時，一陣破碎的聲音傳來……
陳平生聽著很擔心自己會被什麽反噬，繼續快降虎狼神煞——
“結束了！”
陳平生說完，蝶嗜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然而，就在她和陳平生都以為一切已成定局，突然，陳平生麵前的景象消失了……
景象轉換天地，成了滿地骷髏的洞窯以及眾多穿著華麗的仙人們。
隻是隨一陣風吹來，所有人竟都剝落了皮肉，接著，化為具具白骨。
隻剩……女孩兒。
“女孩好吃，你自己過來，別讓我抓你。”隨著一隻巨大的眼睛探進來，那巨大的蝴蝶眼隻一轉，扇風就將小女孩吹拽到洞口。
“別……不，不要過來。”
當小女孩的臉出洞，沐浴在月下，陳平生認出來了……是沒有蝴蝶紋路的蝶嗜。
小姑娘小小的臉上，大大的恐懼，還咬了咬牙，持劍狠狠刺過去……
意料之中的劍被蝴蝶打落。
“……”
接下來的畫麵不算陌生，蝴蝶將她吞下，吃掉了。
但後麵的畫麵就陌生了……
陳平生眼看到蝶妖落在山巔後，突然…一柄匕首刺出，渾身是血的女孩從蝴蝶肚裏爬出，抬手間，竟將蝴蝶化成了……巨大的標本。
等女孩走幾步後，就看到一群禦劍飛行的人，她猛然倒了下來！
來人將她翻過身，眼看她的臉上多出駭人的蝴蝶紋時，嚇了一跳，陳平生也心跳一緊，猛然意識到——
壞了，自己怕不是掉入什麽幻境了！
可無論他怎麽試圖離開，包括念清心靜業的咒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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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場景，什麽都看不到。
“師父，這麽看來，蝶師師可能是妖的…族類了。”
“還用問？她的臉就知道了。”
“先壓到仙獄吧。”
“師父善舉，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她連蝶妖都解決得了，那些小妖不會害她。”
…
滿身是血的蝶師師躺在地上，任由一群人評頭論足道貌岸然的說完，將她丟到仙獄。
但陳平生既然能看到這記憶就代表，她早就醒著。
再後麵的畫麵，陳平生看到仙獄的妖族被蝶師師不斷分解，吸收，等妖族生物都被吸化完後，整個仙獄內隻剩下了，白骨壘的整整齊齊。
她終於看向監獄的大門，抬手間，灰飛煙滅，一步步走出……
外麵的人神擋殺神。誰來誰死。
“不，不好了，師父，蝶師師瘋了……”
“不好了！蝶師師，她，她把仙獄分化，越獄了！已經打過來來！”
出獄後的蝶師師早已不是當年的人。
她為仙門斬妖，可是她的仙門對她做了什麽？把她丟到這裏！
不過她走到門前，卻並未屠戮，而是緩緩跪下，主動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蝶嗜——斬妖仙。
之後的記憶，外人看來，她是自悟血戮術的妖仙，可隻有陳平生知道，家人的死絕，讓她隻想殺妖，速死。
眾所周知，妖屍原本就是需要埋葬和處理的，否則會形成瘴氣百裏內都無法播種生活。
記憶的最後，蝶嗜聽到師門打算讓她在大戰中隨著毒素的積累死去，沒有說話，隻是一味殺妖。
陳平生心情複雜，妖吃人，吃仙可以，仙吃妖，就不成？
那小姑娘，家族人全部死絕，一個小姑娘要怎麽活下來？心念微動時，麵前的景象竟恢複正常了？
三樓的閣樓，一切如舊蝶域被他早就用煞氣打散，外麵的鳥鳴蟲叫和吆喝聲都十分清楚。
陳平生看向蝶師師，又看了看腰間那把刀，隨後，他走過去……將虎嗅貼在無法動彈的蝶師師臉上。
虎嗅刀本就可吸法，氣。
自然，也包括妖法，氣。
蝶嗜覺得臉側劇痛，起初一聲不吭痛，隻是等了半天不見他砍頭，怒道，“陳平生，今日是我技不如你，要殺要剮，你……”
“噓，前輩稍安勿躁。”
陳平生眼看她臉上的痕跡越來越淡，忽然意識到，何為第十境叫——
虎狼煞，福星神。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是煞也是福，福禍相依，用好了就是福，用不好就是煞，還是看怎麽用。
虎嗅刀很快將蝶嗜體內所有的邪惡與嗜殺都收走。
蝶師師隻覺劇痛漸淺，最後那把刀一晃，她的身體都軟了下來，而陳平生從懷裏掏掏摸摸的，拿出一麵鏡子。
他從狐妖那摸來的寶貝有很多，想著自己用不上，可以拿來送禮。
“蝶師師前輩，你休息會就可以走了。”
陳平生收起所有煞氣，蝶師師愣了，看到鏡子裏的反照，她的臉恢複如初，眼神從冷漠與蔑視憤怒，到驚愕與震顫。
她手顫抖的摸上臉。
鏡子裏的那個女孩兒也一樣。
是她，真的是她！
陳平生則轉身往外，可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麽，他走什麽啊？
他想要在這裏看書的！該走的是她！
所以，他轉身回來，不想後麵蝶師師忽然怕了起來，捂住臉道——
“你別過來，再過來弄死你！”
“哦，過來了，你趕緊起來弄死我。”
陳平生有些鬆口氣，還怕她恢複過來後……會尋死覓活，現在看還有力氣要挾他，應該沒事。
陳平生覺得剛才看的那本書不錯！
他現在隻愛學習，蝶師師此刻卻是後知後覺到身體裏的妖氣，煞氣都一掃而空，反倒是……陳平生腰上的那把刀，熠熠生輝，帶著熟悉的氣。
可她來不及多想，一些不好的，被利用的，對生命的蔑視，對往日殺人機器的記憶，不斷灌到她的腦海裏。
“不，不要！不是我的錯！不是！”
作為昔日的殺人機器，她被妖煞影響有些瘋癲時無所謂，可回到正常，重新看待，除了悔恨就是痛苦！
“啊——”
她捂著腦袋，尖叫，且哭嚎起來。
陳平生歎了口氣，站在書架前，合上書，抬起頭。
窗外有日頭偏西打落下來的光，他皺著眉，到底是看不下去。
斬妖無數，可兩世也沒哄過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嗷嗷哭就算了，突然拿起旁側掉落的骨簪想尋死……
“別！”
陳平生用煞攔住了她的動作。
“我這種垃圾都活著，你憑什麽死？”
陳平生說完，把書揣好懷裏走過去。
蝶師師愣了下，隨後還是想死！可她動不了！
“你，你讓我死吧！我……我無法麵見過去的自己……”
然而，少年郎歎了口氣，接著在蝶師師滿是淚光的驚訝的視線中，長指捏下她手中的骨簪，然後……另一隻手，又從懷裏掏掏摸摸的，遞上從狐妖那撿的簪子。
“不管過去發生什麽，那都是你的來時路，別厭惡她，那時的蝶師師，站在大妖麵前，也很無助。”
陳平生邊說，邊解開煞氣，同時，把她抓簪子的手放下，下一瞬，“嗚哇……”的一聲。
蝶師師一把抱住了陳平生，放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