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妖在仿照他的刀法,可是卻……沒有用刀
月色下,陳平生問出那句滿懷迷茫愁腸的話後,少女忽往前闊走兩步,昂首挺胸,指天望月道——
“我?我來的地方,人人最低十境,所有女人和男人一樣,也要上戰場廝殺妖邪——”
她說到這,手似劍落,又像觸及什麽傷心的事,別開臉。
陳平生早有所料還是被少女戰場的話小小震驚了一下,那豈不是就是皇帝境?可想了下她的氣質非比尋常,大概也從此而來。
“那一定是很好的地方,畢竟尋常世道上,女子想搏出頭,很難,希望有機會去看看。”
陳平生轉口再道,“你說的修行不用金錢堆砌洗竅,隻靠時間,行麽?”
前身那仨瓜倆棗,還不夠一頓花酒,真窮的響叮當,又日日奔著死去的,哪有餘糧買什麽藥材,房子都沒的窮鬼!
但妖壽他有,剛攢的“貓糧”。
少女上下看了看陳平生,“要靠時間,至少成百,甚至悟性差的,上千年才能悟到…凡人哪有這種命?除非登入仙門。”
少女說著又有些傷心垂眸。
可憐,她要不是因為此身家裏窮,根本無法養好傷,又怎會在這裏一直回不去?
陳平生當下還沒想到這個點,他隻想著自己的灌注妖壽修法,笑道——
“嗯,所以,你能給我這些個修行功法嗎?”
少女皺眉,“這你都沒有?你怎麽修的?”
她說著,從懷中像模像樣的摸出一本書來,卻像陳平生方才給內丹那樣,手又縮回,“你拿什麽交換?”
陳平生睜大眼,“我不是剛給你……”
少女也據理力爭,“那是我給你講境界的學費!”
陳平生深吸一口氣,“行,怎麽才能給?我再去給你找一顆?”
少女嗯了一聲,“對,一粒,給你寫一章!共計十二章……這裏,是一章,四境的。”
這是少女新想的發財之道,原本陳平生不來,她也要去賣的,“記得拿第二顆交換!”
說完,少女就趕緊走了。
陳平生等少女走了以後,才意識到少女的窘迫和話裏透出的其他信息。
她也差錢啊?
不過,他還是回歸注意力,快速把那本洗髓的書法中的破四境方式,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
道理倒是和天樞差不多,不過比天樞更通俗易懂,有天樞的經驗,他先自己試著運轉,不能老靠妖惡,妖壽。
隨後,沒多久,他就放棄了,因為所有關卡都要用藥。
那些昂貴的藥材,光是看名字都是他買不起的那種,甚至他都不知道在哪裏能買到……
還是用水磨工夫,日積月累的用妖壽探吧。
陳平生看完三四境的升級,感悟圖上浮動新的《離氏粹體訣》,靜心……先注入三十年的妖壽。
當然,慣例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不著急,還有好兩百呢,打算等天亮再慢慢來……
有了這個境書,就很多事情都不慌了。
心裏有了譜,這才是最重要的。
後麵兩天,陳平生時不時丟一點妖壽進去,始終沒有突破,又忍不住半夜又去翻了幾次牆頭,少女阿離一直都在,但是嘴巴很嚴實,絕不多說,偶爾高興了也說一兩句,比如有純粹體的功夫,也有刀劍上的功夫,粹體和刀劍是分開的。
練習粹體的多半都叫武夫,純靠肉身打磨的功夫,也就是戰場上的戰士們,鎮魔司成堆的出;但要想要刀劍水平提升的,除了粹體之外還要菁體,體質越純粹無雜質,越能和刀劍境界融合…總之修煉法是五花八門。
相處之中,漸漸的也知道少女的名字,準確說——
“我在大離沒有名字,阿離是名字,也是代號,不過,這邊少女都要成婚以後,或者豪門大戶,才會冠以姓氏。”
陳平生後知後覺,忽然眉頭緊鎖,“不對,大離,阿離,你挺敢叫啊。那個,我還想知道,妖和人,和平過嗎?”
“上萬年前,十二生肖和天象星宿時有過短暫的和平,還用了他們做紀年。但後來怎麽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師父也談之色變。”
……
隨著少女的解釋,陳平生眼前逐漸展開一些曆史圖冊。
不知不覺,陳平生守門的日子,也過了好七天,晚上找阿離,白天相安無事的城門口,陳平生也會幫著周圍百姓們幹點力所能及的活兒,比如架子被風吹倒了,他給扶好這種。
城門樓邊多是貧苦人家,陳平生意外發現,前身謔謔的多半都是一些中產階級,底層的人反而對他不是那麽害怕,甚至有些人一開始聽說他的名字,現在也對他逐漸改觀,反倒是之前跟他熟悉的鷹犬,日漸生疏起來。
陳平生不在乎,每日跟城門樓下,貧民巷的幾家小丫頭,臭小子熟悉,偶爾,小姑娘采蘑菇回來,會給他送小野花。
“守城哥哥,戴花花。”
小姑娘三四歲剛會說話,陳平生笑納,插花,喝著徐弋偶爾白著眼來給他送的酒,他最近練習粹體,不餓,所以喝著酒,多半把肉給小東西們分了。
漸漸覺著,自己與這個時代似乎有些藕絲牽扯了,但越是如此,他內心反而越是不安了。
妖物不可能沒有動靜。
伴隨第七夜來臨,陳平生正打算去找阿離,忽然身側一道陰影壓下,他下意識往旁一滾,刀就抽出來。
鋒利一刀轉過去後,他躍退到樹上,準備往城外,轉移戰場。
不曾想,城門口一道黑霧裹著看不清的影子,隻是放著狠話:“陳平生,鼠窯洞自己前來受死!否則——新安鎮一個活口不留!”
那聲說完,黑霧直接消散。
夜中,某一處陳平生最熟悉的貧民巷牆內傳來了驚聲尖叫——
“小花!”
“小花爹!”
“小狗他娘!”
……
伴隨驚呼聲,陳平生從樹上跳下,一連躍衝到城樓下的巷子口。
周圍幾家人戶都已經亮起了油燈,也有提著燈籠過來的,而給他采花,采蘑菇的小姑娘,就在巷子中央。
她的雙親和小弟被大卸八塊,她自己也是,隻剩下了軀幹,成了個血人棍。
陳平生認得這個招式。
是他的霸刀法,妖在仿照他的刀法,可是卻……沒有用刀,是活生生的撕裂了這些人,一個個肉塊,撕扯的痕跡,觸目驚心。
陳平生脫下衣服給小姑娘包裹的像是一個棍子,她牙齒疼的發顫,到底是一句話沒說出來就咽了氣。
周圍的人大多數都見過陳爺的錯亂刀法。
這麽明顯的複仇,讓陳平生心口的火一下冒出來。
他氣到發抖,按刀的手還在老練磨刀柄。
隨後,他在周圍低低的哭泣中,從人群裏直接轉身,然後……竟被徐弋攔住。
“你瘋了,去了就是死!”
徐弋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手是怎麽回事,居然伸去阻攔陳平生去送死,可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伸過去了,“你不能直接去!我幫你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