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慈子孝

李重耳洪亮的和罵聲幾乎響徹了整個太液池。

羅秉公看了一眼剛剛走到湖畔,正朝水上連廊而來的那道身影,上前低聲說道:“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李重耳往外瞥了一眼,沉著臉坐了下來,端起茶盞如牛飲一般一飲而盡。

“兒臣拜見父皇。”

李修文走進了水榭,躬身行禮,“父皇,魚獲如何?”

“少放屁,你來作甚?”李重耳還在氣頭上,將眼睛一瞪,張口就是親切的問候。

李修文輕輕一撇嘴,“兒臣來要我的人!”

他方才在府中盤算了一圈,手裏無人可用,著實有些尷尬。

他不可能讓府上那七個老寶貝去刺探其他幾位皇子的情報,做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前身操練出來,後來被皇帝強行搶走的三支東宮衛率。

於是乎,他就來了。

“你要什麽人?”李重耳冷聲問道。

“兒臣的衛率!”李修文說道,“父皇不能其他的兒子出入依仗開路,扈從成群,到了兒臣這兒,就發配幾個老寶貝,這不公平,您至少應該給我一支衛率。”

李重耳被氣笑了,“你個逆子,你還好意思來要人?沒有,滾一邊去!”

“父皇,您要是這個樣子,那我就隻能去太廟了。”李修文將脖子一梗。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他真的很緊張。

但沒辦法,這就是前身和皇帝正常交流的姿態,動不動就頂撞威脅。

君父之威,在前身那個王八蛋那兒是不存在的。

在諸皇子之中,他是唯一一個跟著太上皇和皇帝打過天下的,十三歲就在馬背上廝殺,給當今皇帝當前鋒。

大概也是因為這一段過往,前身麵對皇帝口無遮攔。

甚至還曾經罵皇帝不曉人情的老雜毛。

“快去,你這逆子有本事將太上皇從太廟裏搬出來,隻要太上皇開口,莫說一支衛率了,三支朕都還給你!”李重耳胳膊重重往外一揚,指著太廟的方向大聲喊道。

“父皇,我真要是把太上皇的牌位搬出來,這容易出大事。”李修文脖子一縮,弱弱說道。

“要不然這樣,您給我五百個人吧,這總不過分了吧?”

“沒有,滾!”

“三百,就三百!”

“來人,將朕的馬鞭拿來!”

“親爹啊,您怎麽能這樣子呢?那一百個人總不過分了吧?”

看著皇帝已經攥在手裏的馬鞭,李修文默默閉嘴。

那玩意是他童年和現在的噩夢。

“父皇,這樣,兒臣也不要什麽一百兩百了,就十個人,十個人!”李修文放低了語氣,客客氣氣的說道,“府裏那七位老寶貝個個老胳膊老腿,兒臣實在不敢亂用,他們都是您潛邸的老人,這萬一要是死上一個,您估計又得打死我,就給十個人吧。”

李重耳冷哼了一聲,“怎麽不繼續嚷嚷了?去太廟告狀去啊!”

李修文縮著脖子沒吭聲。

心中其實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這皇帝也不是什麽講究皇帝,罵了沒事。

畢竟是戰場上混下來的皇帝,粗鄙之氣如影隨形,這一點他以後看樣子得適應適應。

李重耳盯著李修文看了片刻,“滾吧,人隨後給你派過去。”

李修文頓時大喜,連忙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名單,放在了皇帝的麵前,“父皇,就要前十人。”

李重耳淡漠的掃了一眼,卻岔開了一個話題,“滾回去吧,有事多請教衛同賢。”

李修文有些詫異。

皇帝為什麽會刻意提這一句?

難不成那衛老頭還有什麽隱藏身份?

謝過皇帝,李修文匆匆回了東宮。

在宮苑裏找了一圈結果卻沒找到衛同賢,李修文這才恍然想起,他去見梁王了。

李修文繞了一圈,又找到了負責東宮糧稟的另外一個老頭餘勇。

這老頭年輕時候應該是個絕對的狠人,滿臉的凶相。

腦袋後麵一條很深的疤,耳朵斷了半隻,手指也缺了兩根。

他正在劈柴,用的卻不是柴刀,而是一把古樸的橫刀。

那刀放在柴火堆裏,有種拿大炮砸核桃的既視感。

東宮沒錢了,就連柴薪都得自己想辦法。

餘老頭每日晨起去城外砍柴,整個午後就是劈柴時光。

“殿下!”

看到李修文走來,餘勇將橫刀利落歸鞘,起身行禮。

李修文仔細盯著他手中那把橫刀看了看,若有所思。

他之前沒怎麽注意,現在看看,這老頭貌似也不一般。

“餘老,坐,我問你幾個事。”李修文抬了抬手,在木墩子上坐了下來。

“你能砍幾個人?”

剛剛坐下的餘勇如彈簧一般站了起來,訕笑說道:“殿下莫要開玩笑了,老奴隻是一介奴仆,哪有砍人的本事?”

“我已經知道你們的底細了,父皇親口告訴我的。”李修文說道。

這幾個老登絕對身份不一般,拿著殺人的刀砍柴,隻有一個原因,他用習慣了。

餘勇怔了怔,“殿下,老奴哪有什麽底細啊,不過是年輕時候跟著陛下上過兩次戰場而已。”

“就這樣?”李修文有些懷疑。

“就是這樣。”餘勇說道。

李修文摩挲著下巴,蹙了蹙眉頭,跟著皇帝當年打仗的有功之臣如今個個身份貴重,如果這幾個老家夥真的立下了什麽功勞,皇帝肯定不會忘了他們。

難道他們真的隻是簡單上過戰場,沒有什麽功勞,所以沒有封賞?

不對,如果隻是如此,皇帝不可能特意提那麽一句。

他堂堂太子,過往的老師不是尚書、三公,就是當朝大儒。

他衛同賢什麽身份啊?

東宮一老仆,皇帝卻要他多多請教。

這事要是傳到魏國公的耳朵裏,那老東西怕不是得提著鐵笏板殺進東宮,質問他匹夫與他孰貴?

這個老家夥絕對有所隱瞞。

“那衛老是不是有什麽背景?當世大高手?”李修文問道。

餘勇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殿下,我們幾個都差不多,隻是陛下潛邸的老人而已。”

李修文笑了笑,好好好,你個老登兒你就給我打馬虎眼吧,勞資遲早會知道的。

拎著精煉橫刀劈柴,你當勞資眼瞎是嗎?

“殿下。”

正此時,衛同賢手裏拎著一個巨大的錢袋子興衝衝疾步走了進來,“東宮有錢了。”

李修文一看那錢袋子的分量,如果裝的是銀子,恐怕也就幾百兩的樣子。

“就賣了這麽點?”他蹙眉問道。

“殿下,金子,一百兩金子。”衛同賢激動說道。

李修文眼前猛地一亮,“這個小王八蛋這麽有錢嗎?玩法有沒有交給他?”

“梁王已經學會了,老奴回來的時候,梁王正與府中幾位幕僚在切磋。”衛同賢說道。

李修文陰惻惻的笑了笑。

好,讓你個小王八蛋整天給我裝別人家的孩子,給我使絆子,準備搞死我。

勞資倒是要看看就你這十四歲的城府,能不能擋得住玩樂的**。

玩物喪誌,這詞現在看著可真順眼。

“你先把錢收起來,速去找幾位說書人來!”李修文振奮說道。

僅僅隻是麻將這一把火可能燒不旺,那就再給他來個小說連載。

哪有少年人能抵抗得住稱王稱霸的**呢?

他想要太子,想要九五之尊,那就換個方式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