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強的跟頭驢似的老大夫
李小花看著陳芳那張死人臉,頓時嗬斥道:“叫你去就去,擺個死人臉給誰看?”
這兒媳婦真是不知道讓她說什麽好了,表麵看著柔柔弱弱的,人卻沒臉沒皮的不說,心還特毒。
她在聽說阮香雲沒事後,這一臉失望,是生怕不知道別人看不出來她希望人淹死?
“我這就去拿……”陳芳被婆婆這一嗬斥,忙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她倒是想拒絕,可想到她昨天和今天做的事,心虛得慌。
想到屋裏那包白糖,是她留著給兒子誌傑泡糖水喝的,陳芳舍不得。
李小花見大兒媳婦一臉猶豫,臉頓時一拉,“你做了什麽還需要我說嗎?我看在誌傑的份上,沒拆穿你,你別不識好歹!
國興因為你,這婚事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隻讓你拿一包白糖,已經是便宜你了!”
陳芳臉色一白,忙道:“媽,我這就去拿!”
李小花見大兒媳婦進屋去拿白糖,臉上的表情這才緩了緩。
不說劉家婆媳二人的交鋒,阮家這邊,羅君蘭見閨女吃完飯後,還是一臉蒼白,到底是不放心。
於是,她讓大兒子跑了一趟村衛生室,請衛生室的姚大夫來家裏來看看女兒。
阮香雲都沒來得及阻止,她吃了一頓午飯後,感覺身體沒什麽事兒,隻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想到她昨晚拉了大半宿,今天又在河裏泡了一上午,還是覺得看看醫生比較穩妥,便沒有拒絕看醫生。
村衛生室裏隻有姚大夫一個醫生,看著有五六十歲的模樣,實際上已有七十高齡。
姚大夫是最早一批下放到上陽大隊的。
大隊長劉誌國得知人家是個老大夫,為了村裏的人看病方便,頂著壓力,給安排了一個赤腳醫生的職位。
為此,大嶺村三個大隊,隻有上陽大隊獨樹一幟,有了衛生室。
姚大夫生於清末,是個祖傳的老中醫,人傳統又固執,強得跟頭驢似的。
若是人家來治病,喊他姚醫生,他必定是不搭理的。
因此,村裏的人都稱他姚大夫,
這一喊就是八年,村裏跟阮香雲這個年齡上下的,也算是姚大夫看著長大的。
阮香雲落水的事,姚大夫不僅聽說了,趁著衛生室裏沒有病人,他還幫著在附近找了一會兒。
當阮建華上門來請他去給阮香雲看病時,姚大夫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他二話沒說,拿著醫療箱就跟著出了門。
姚大夫到阮家時,阮香雲躺在炕上正昏昏欲睡。
她聽到腳步聲,睜開眼,便看到一個氣血充足的老頭兒。
阮香雲一眼便認出來,來人是姚大夫,頓時打起精神,忙從炕上坐起來。
“姚爺爺,麻煩您了。”
這姚大夫脾氣古怪,但醫術卻不錯,隨便在路邊薅一把草就能救人。
阮香雲兩輩子最崇拜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姚大夫,我閨女在河裏漂了一上午,看這小臉白的,您快給瞅瞅。”
羅君蘭自從發現閨女的臉比以往還白,便一直以為閨女是在河裏泡久了身體不舒服導致的。
實際上,阮香雲的臉之所以會那麽快變得那麽白,是因為她洗澡那會兒,怕臉曬傷,敷了空間裏的靈泉。
且她又內服靈泉,一張臉肉眼可見地比往日要白得多,再加上她因為落水,臉上沒什麽血色,看著就是一片蒼白。
那沒看習慣的人看了,就以為她是生了病。
姚大夫看著阮香雲那比平日都要白的臉,也忍不住驚訝道:
“你這孩子,這次可是遭了大罪啊!”
見大夫都這麽說,羅君蘭一臉心疼,“可不是麽遭罪了?在河裏漂了幾個小時,灌了一肚子的水,午飯都沒吃兩口。”
“躺下吧,把手伸出來,我先把把脈。”姚大夫對阮香雲輕聲道。
阮香雲忙又躺下,伸出手腕,目光卻一直看著姚大夫。
別看姚大夫隻是大嶺村一個不起眼的赤腳大夫,隻有重活一世的阮香雲知道,姚大夫的醫術有多麽好。
可惜,姚大夫在兩年後的一個陰雨,摔了一跤。
姚大夫摔的地方比較偏僻,他這一摔,沒有及時得到救治,加上又淋了雨,回來後,人就大病一場。
也不知姚大夫是不是因為早些年受了那些人磋磨的原因,這一場大病,便徹底拖垮了姚大夫的身體。
他在病床纏綿了三個月,人就這麽去了。
姚大夫離世後,公社那邊下派了一個醫生來。
此時,華國的農村醫療資源極度匱乏,正規醫生數量極少,好的醫生且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和縣城,農村地區醫療資源極為短缺。
派到下麵來的醫生,都是由政府培養一批速成的全科醫生,這些醫生通常隻需學習幾個月,就能畢業從事醫療工作。
這樣培養出來的醫生,也隻能治療一些常見感冒、發燒、拉肚子等常見病,和接生和基本的急救處理。
再複雜的,醫生就束手無措了,隻能把人拉到縣裏醫院去。
當初,她弟媳生孩子,原先倒也沒問題,可後來生到一半出現難產征兆,新來的醫生沒有辦法,隻能把人拉到縣醫院去。
結果在去醫院的路上,弟媳就去了,孩子也沒有生出來。
大弟沒了媳婦和孩子,大弟一振不撅,還被傳命硬克妻,爹媽為了攢錢再給大兒子娶個媳婦,拚了命地下地幹活兒,後來分產到戶後,老爸不僅種自家地,還承包了別人家的三十畝地。
自家的,加上承包的地,一共五十畝,那麽多地,全靠家裏幾個人打理,最後,她爸勞累過度,病了一場。
一場病,掏空家底不說,她爸出了院後就再也不能做重活。
可做父母的,孩子沒成家,總覺得有個任務在心裏壓著,哪能忍住不做重活?最後她爸勞累成疾,不到六十歲人就走了。
自他爸病了後,家裏沒有再承包那些地,光靠種自家那點兒地,沒什麽出路,後來大弟和小弟跟著熟人南下打工,一去就沒了消息。
在她爸去世後的次年,她媽也勞累過度,撒手人寰。
父母接連去世,兩個弟弟卻始終沒有回來。
隊裏的的人都說,兩個弟弟在外麵被人害了。
總之,這個家就這麽散了。
她跟妹妹逢年過節,都沒有娘家回。
午夜夢回之時,阮香雲恨不得自己當初能救回弟妹和侄子,這樣一來,她和妹妹也不會沒了娘家。
有了上一世的經曆,阮香雲比誰都清楚一個好大夫的重要性。
若是那時姚大夫還在的話,隻需要姚大夫紮幾針,就能正常生產,孩子大人都能保住。
不是阮香雲無腦吹,而是這些年,經過姚大夫的手,那些難產,甚至比弟媳還凶險的產婦,在姚大夫的手裏,最後都順利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