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得在宮宴上大打出手!

“鬆手!”

柳依依鐵齒銅牙,不鬆就不鬆,剛才捏我下巴那麽痛,咬一口怎麽啦。

反正你也不準我走!

簫景戎拚命用力捏住少女下巴,柳依依也鉚足了勁衝下麵咬。

最後兩人同時鬆手(口),一人下巴多了道貫穿紅印,一人手上多出口整齊牙印。

牙印漂亮得很,一看就知道咬人的牙齒健康,身體倍棒。

咬完人,柳依依才心虛。

縮著腳尖往後走。

眼前,簫景戎的臉色黑如煤炭,偏執陰沉地嚇人,詭秘地看著這個女人,細細摩挲過左手的牙印,右手青筋暴起,好像在謀劃怎麽揍她。

柳依依後退更多,機警地盯著狗男人。

心裏有一絲後悔,但不多。

為了皇兄的大計,為了邊疆那麽多士兵,那麽多城,去的將領是個能幹實事、會排兵布陣的柳成德!

他還得忍!

到這,簫景戎不得不告訴柳依依一些事情了,“你可知烏蘇來犯,到現在北境是個什麽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說到這。

柳依依從小難民出身,她爹帶著她參軍打仗一路高升才好起來。

她自小生活在格桑花開的地方,當然知道北境十二城、三十二連烽火台,牛羊遍地、商隊往來。

嗬!

簫景戎雙手爆出青筋,極力忍耐,“不過三個月,烏蘇已連破五城,他們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山月關之前屍橫遍野,山月關之後人人自危,十戶不存一、百裏未有人!”

“連燒五城,漫天濃煙滾滾,底下我大景的百姓嘶吼,不見天光!”

“這也是皇兄為何願意不計前嫌,再用柳成德,他是平定北境最合適的人選!”

話筒千鈞,連著漆黑的夜幕砸在主仆二人心上。

她們手腳冰冷,沒想到邊疆如今是這般模樣。

若真是這般,那這場戰役將他們將軍府仿佛一個進退兩難的可怕境地了。

少女閉上伶俐的雙眸。

進,功臣身亡,退,她到底是將軍的女兒,做不出冷眼旁觀百姓存亡的事情來。

該信他嗎?

簫景戎就守在門口,墨發垂散,眼中不辨喜怒。

他冷笑,“你要走便走,如今我不攔你。”

柳依依更加猶豫了,“我如何信你?”

“信或不信隻在你。”

她和春花對視一眼,春花都聽小姐的。

日光將亮,外麵深藍色一片。

柳依依一咬牙,留下!如果邊疆真是如此,她爹是最好的人選。

倘若打仗回來,狗皇帝真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她大不了戰後悄悄去北境,聯合軍中幾位叔叔將她爹假死帶走!

雖隻會比現在更加艱難。

但也算一條出路!

簫景戎見人老實了,頭疼得厲害,最後好心刺她一句,“柳成德亂點鴛鴦譜,敗壞太後名聲,被參了月餘,如今是聖上在保他。若參加宮宴,你我還是走近些,莫落人口舌。”

見少女愣住。

他再直白些,似笑非笑露出手上咬痕,“你我起碼不能在宮宴上大打出手,知道了嗎!”

“知道!”

臉上同樣開始發紅發腫的少女回答。

“你還有一個時辰打扮好看喜慶些,隨我赴宴!”

最後四個字簡直是殺氣騰騰!

撂下這句話,簫景戎就走了。

徒留,屋內主仆二人麵麵相覷,片刻後,柳依依連忙和春花一起收拾起散落一地的金釵細軟。

開畫!

春花一邊給柳依依描眉,一邊問道,“小姐你真信他的話呀?”

柳依依歪著脖子點頭,“信。”

“他沒理由騙我。”

“簫景戎年少出征,少年將軍,他見過戰場之事,在這方麵我們都不忍北境家破人亡、餓殍遍地。”

春花手下一抖,承認了。

冬日風雪與春光一同到來,春花手很巧,‘十八般武藝’樣樣在行,一個時辰不到就給她梳妝打扮完畢。

春花扶著小姐。

無由來的,對權力交織的宴會和深宮大院產生些許害怕。

“小姐——”

柳依依最懂她,再次露出一個安撫明媚的笑容,摸摸腦袋,“別怕,小姐我厲害著呢。”

“況且情況到底如何,我總要去宴會上親自問了爹爹,才算心安。”

她紅衣搖曳,留下一個背過光的影子。

春花捏緊手中帕子靠在門框,在屋內等候小姐歸來。

那邊紫宸殿。

鍾伯看著冒寒霜進去書房的男人,送上一碗小廚房熱著的銀耳蓮子羹。

這個熱鬧的晚上,簫景戎幾乎一夜沒睡,子時剛過被傳喚皇宮,三更回來又休息片刻再去逮人,哪怕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他取下大氅,坐在臘月冷硬的座椅上,單手撐額。

“王爺,不如去休息一會,離入宮赴宴還有一個時辰多。”

鍾伯小心翼翼道。

“不了。”

簫景戎揮揮手,“拿北境輿情圖來。”

鍾伯是跟著他多年的老管家,還想再勸,但看王爺臉色不善,隻好應聲。

“喏。”

寬闊冷清的書房,周圍淺淡的檀香透過錯金香爐嫋嫋升起,熏暖整個屋子。

羊皮卷展開的巨大輿情圖鋪滿桌子。

將整個北境基礎的山脈城池全部一一勾勒無比詳細。簫景戎骨節分明的大手摸過戰敗失去的五座城池。

眉頭緊皺,他方才沒有和柳依依說,深夜入宮,他與皇兄在內閣點兵發現京城武官百人,能出征竟然寥寥無幾。

為何要派柳成德?

因為隻能是柳成德!

這其中還涉及一點皇室辛密。

簫景戎端起瓷碗輕品,朝堂分文臣武將,皇兄登基時,先皇與皇後原本中意現在的白鶴王,大皇子簫明崇。

但簫明崇意外摔斷雙腿,不得繼任大統,恰逢三皇子簫策率兵回京,奪得帝位。

先皇過世後,太後對這個皇帝一直心存芥蒂,甚至說懷疑就是他設計白鶴王斷了雙腿,非常不滿,連帶她手下的大半朝官也總給新皇挑刺。

簫策是個有手段的,他麵容陰沉,在禦書房連夜摔碎七根狼毫,文官動不得,他戰勝回京,武官還動不得了。

年歲大者告老還鄉、年輕武將貶謫戍邊,空出的官位就讓自己的下屬頂上,故出現了現在的局麵。

文臣三四十人,武官近百人,在戰事來臨卻無人可用!

皇兄啊皇兄,您這步棋下得太急太險了!

簫景戎坐在書房,難耐地撐起身體,仔仔細細看著接連丟失的五座城池。

而且山月關外巍峨險峻,怎麽就丟城那麽快那麽急!

朝堂之中定然出現了通敵叛國、吃裏扒外的叛徒!

若是柳成德不去,朝中無人。

男人眉梢泛著殺氣。

那便,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