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人在燒紙給她

直至深夜——

宮承睿才從大理寺忙完回府。

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那些刺客明日繼續審,實在撬不開嘴,就上些手段!”

鄭遠點頭稱是。

“洛千絮呢?東西還沒到手?”

宮承睿靠在軟榻上,右手習慣性地摸向腰間,卻沒有了往日熟悉的溫潤觸感。

才想起了今日被他順手丟出去的玉佩,眉心皺得更厲害了。

“洛小姐下午便去了慕府。”

鄭遠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殿下,那令牌找了三年依舊沒有線索,會不會根本不在慕府。”

宮承睿聞言思索著這種可能性。

“當年除了孤,和慕鳶關係最好的便是洛千絮,你是說……她留了一手?”

頓了頓,宮承睿眼神陰沉:“不是沒有可能,她這些年,越發地貪心了!”

下午見他帶了女人回來,便鬧個沒完,為了安撫她,便答應將那暗衛留在她身邊。

這樣也好,是該找個人看著洛千絮了。

而且七皇叔那裏,也一定用得到她。

這個暗衛,必須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如何讓一個女人死心塌,對他來說就容易得多了。

更何況這個女人似乎對自己還不一般。

“那個暗衛呢?跟著洛千絮走了?”

鄭遠聞言有些支支吾吾:“回殿下……她下午……”

“下午怎麽了,說話還吞吞吐吐的。”宮承睿有些煩躁。

鄭遠不免心虛,低聲道:“下午得罪了洛姑娘,然後被罰去西苑跪著了。”

宮承睿唰得睜開眼睛,沉著臉看向鄭遠:“孤讓你照顧她,你就是這麽辦差的?”

鄭遠自知理虧,“咚”一聲跪下。

宮承睿壓根不理他,起身便往西苑走去。

“哎,殿下,也許她早就回去……休息了呢!”鄭遠急忙爬起來跟在後麵喊道。

說完,又有些心虛,以那位祖宗的脾氣,怕是能讓她跪到天荒地老。

宮承睿還沒到西苑,便看到滾滾黑煙,臉色一變:“該死!”

那個暗衛到了太子府若是死了,他豈不是要被天下人罵死!

隨即運起輕功,幾個呼吸人便不見了。

身後的鄭遠也是心中一驚,急忙大喊:

“走水了!來人啊,西苑走水,趕緊滅火!”

等到宮承睿趕到,大火將西苑的偏殿整個吞沒。

找了一圈,最後才在閣樓上發現了昏迷的慕鳶,因為怕冷,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宮承睿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多年以前的那個女子也是常常如此。

眉頭不禁皺了皺,這個暗衛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地聯想到她。

隨即俯身抱起慕鳶,才發現她身體冰涼,額頭卻格外燙。

對著身後追來的鄭遠道:“請大夫,給她看看。”

等滅了火,將慕鳶安頓好,已經快天亮了。

鄭遠送走大夫,感慨道:“幸好這丫頭身體素質強,不然失血那麽多,加上風寒,早就沒命了。”

“屬下在這兒看著,殿下去休息會兒吧。”

宮承睿剛要點頭,卻在下一秒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

擺了擺手:“你去查清楚走水的原因。”

鄭遠會意,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慕鳶蹙著眉,昏迷當中也被夢魘纏身。

一身紅色嫁衣的慕鳶,本就精致的麵容帶上幾分羞澀,更顯得麵若桃李。

今日是她嫁給青梅竹馬的大喜之日。

迎親、拜別長輩、拜堂、合衾酒……

一切都很順利,她心裏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期許,嫁給了過去十四年裏最愛的人。

下一秒,洞房的門“嘭”地被推開。

“鳶姐姐救命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瘋了!”

洛千絮驚慌失措地闖入洞房。

慕鳶一驚連忙拽下蓋頭,就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跟著闖了進來。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二皇子的洞房你也敢闖,不怕皇上降罪!”

慕鳶看清來人正是當今太子宮承毅,厲聲喝道。

誰知對方不僅沒有被嚇到,待看清是慕鳶時,反而更加興奮。

“宮承睿算個屁,敢覬覦孤的太子之位!還娶了孤看上的女人!”

隨即惡狠狠地看向洛千絮:“就因為他宮承睿,如今連一個小丫頭都敢嘲諷與孤!今天就讓你看看,孤敢不敢!”

宮承毅雙眸充血,獰笑著靠近慕鳶,神情極度詭異。

慕鳶心中一慌,此時的宮承毅已經沒了理智!

“來人啊!有沒有人!”

她大聲地呼救,門外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急忙轉頭看向因為害怕而蜷縮在角落的洛千絮:“妹妹,快,我拖住他,你去喊人!”

洛千絮仿佛一下來了精神,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慕鳶卻沒有看到跑到門口的洛千絮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甚至為她關上了房門。

而宮承毅此時眼裏似乎隻剩下慕鳶一人:“老子今天就要嚐嚐晏京第一美女的滋味!睡他宮承睿的女人!”

慕鳶慌亂地接連拿起身邊的東西扔向對方,試圖阻止。

卻讓宮承毅更加興奮!

不知為何,慕鳶覺得身體越來越熱,甚至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祈禱著洛千絮能帶人來救她,也祈求宮承睿下一秒就出現……

事實卻是,她被宮承毅死死壓在身下,看著緊閉的房門漸漸崩潰……

"十一?十一你快醒醒!"

宮承睿看著**被噩夢纏身極度不安的女子,試圖叫醒她。

慕鳶渾身一抖,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地喘著粗氣。

待看清身邊之人是誰,猝不及防地撲進對方懷中。

“承睿!”

宮承睿如遭雷擊!

這般纏綿喚他名字的,隻有那個死了三年的人!

“你……”

“多謝殿下相救。”

宮承睿話還沒說完,慕鳶便鬆開了手,低眉順眼地恭聲道。

前一世那一夜之後,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也是承睿。

大婚之夜,新娘被兄長玷汙,讓他成了整個晏京的笑柄,卻要若無其事地安撫她一切都過去了。

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是承睿一遍遍說,要陪她一起忘掉所有不好的事情。

那一瞬間,讓她恍若回到從前,一時間情難自禁。

而宮承睿則驚訝於慕鳶的轉變之快,仿佛方才是他的幻覺。

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展露的往往是本心。

而她噩夢初醒第一時間竟然對他有所依賴,看來直覺沒錯,這個暗衛果然有意於他。

這樣一想,宮承睿不免心中有些得意,嘴角翹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眼神纏綿地柔聲開口:“你傷勢未愈,又受了風寒,便安心留在府上養傷,有什麽需要就跟鄭遠說。”

慕鳶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麵色為難:“屬下還沒有跪夠時辰,洛小姐……”

“不用管她,太子府還不是她說了算的,你現在是孤的人,不用聽任何人的話!”

說罷,收斂了麵上的不悅之色,動作溫柔地扶著慕鳶躺好,幫她蓋上被子。

感受到了他的轉變,慕鳶心底有些詫異,明明白日裏對她還防備得很,眼下卻溫柔體貼。

美男計?

是想要讓她徹底為太子府效力吧!

畢竟是她愛了十四年的人,隻要能陪在他身邊,慕鳶相信一定能真正得到他的信任。

前提是留在太子府!

“可是殿下昨日將屬下給了洛小姐。”慕鳶聲音裏帶了些委屈。

宮承睿一噎,有些尷尬。

輕咳一聲嚴肅道:“孤讓她詢問你的意見,如果你願意可以做一個普通的婢女,不用整日刀口舔血。”

“而且本以為她會善待於你,畢竟你是孤的救命恩人,誰知道害你病得更重了,孤怎能放心!”

“睿哥哥,不放心什麽?”

洛千絮蒙著麵紗推開門,看著屋中的兩人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宮承睿一怔,麵露怒色,朝門外喝道:“來人!太子府沒人了嗎?”

門外候著的丫鬟青黛急忙跑進來。

“怎麽客人來了都沒人通報!”宮承睿怒聲道。

青黛“撲通”一聲跪下:“奴婢……”

洛千絮有些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顫聲質問:

“絮兒是客人?睿哥哥,你為了這個奴才,竟然說我是客人?”

宮承睿心中反感:“什麽這個奴才!她是孤的救命恩人!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差點害死她。”

洛千絮聽到這兒,“唰”地將麵紗揪下來。

便聽到周圍一致的抽氣聲。

就連門口偷瞄的鄭遠都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你的臉?”

宮承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洛千絮原本瓷白的小臉上此時布滿膿瘡,蔓延至脖頸。

她情緒激動地撲向慕鳶:“是她!昨日她一口鮮血噴到我的臉上,今日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我也要抓花她……!”

“夠了!”宮承睿冷聲打斷,護在慕鳶身前:“不要無理取鬧。”

“你竟然護著她?”洛千絮目眥欲裂。

“你看看自己還哪有一點名門閨秀的樣子!”

這句話仿佛一下刺痛了洛千絮的神經,尖叫著跑了出去。

慕鳶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絲冷意。

洛千絮,我們才剛剛開始!

宮承睿深吸了幾口氣,待平複了心裏的煩躁,才轉身對著慕鳶和煦一笑。

“放心好好休息,我不會讓她再來找你的麻煩。”

隨後囑咐青黛照顧好她,便走了。

等眾人離去,青黛長長鬆了口氣,感歎道:

“十一小姐,你太厲害了,奴婢從來沒見過洛小姐在太子府這般吃癟的!”

說完又有些後悔,偷偷看向慕鳶,發現對方沒有任何不悅,才放心了些。

“叫我十一吧,我也不是什麽主子。”

青黛趕緊搖了搖頭:“不不,小姐是府裏的貴人,奴婢不敢。”

隨即想到了什麽,臉帶慍色:“還有人敢在西苑縱火,差點傷到小姐,就該狠狠罰他。”

火?

刹那間昨夜昏迷前的回憶閃過腦海。

還有那句話!

所以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在燒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