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失去他,萬物寂寥山河失色
她開始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她能和方屹早一些相遇多好,在大學時就相遇,兩個人一定會有四年最美好的時光吧?這個念頭剛剛閃現時,就被她否定了!大學時相遇太晚了,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就遇見,高中、初中、小學......甚至幼兒園。
如果能從一出生就遇見最好,然後兩個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老了坐在一起,有永遠都說不完的糗事趣事。
想到這些,她笑了,笑得眼眶都濕了。
方屹似乎察覺到了她神色中的異樣,抬手揪了一下她的臉:“沒出息,一個甜品都能把你給騙成了紅眼圈兒。”
“就是這麽沒出息。”江詩施說話間,忍了好久的眼淚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方屹停頓了一會兒,才抱了抱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詩施,我不能沒有你。”
“幹嘛突然這麽說?”江詩施問。
方屹想了想,才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你很重要,我對你的情感依賴也越來越強,我總擔心你有一天會離開我。”
“就算我離開了,你還是你。”江詩施說。
方屹明顯怔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會說,你不會離開。”
“以後的事,誰能保證呢?”江詩施似乎瞬間變得從容和淡定,但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真的不得不和方屹分開,她將會麵臨怎樣的傷痛。
方屹停頓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你離開我,我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失去方向感。”
“幹嘛這麽抬舉我?”江詩施問。
“有抬舉嗎?”方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唇角便揚起起來,唇邊的弧度很好看,“我有必要抬舉你嗎?”
“誰知道你呢?”江詩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在她的眼中,方屹足夠優秀,也足夠成功。
他所創造和擁有的,她這一生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超越。
如果她是一隻羽翼未豐的小鳥的話,方屹則是一隻雄鷹,他盤旋在半空俯瞰著她。而她,隻能一邊撲騰著翅膀學習飛翔,一邊用力抬頭仰視著他。
“別把我看得那麽重要,也別把我捧得那麽高。”江詩施說,“我知道我是誰。”
方屹看著她,神色越來越認真:“詩施,因為有你在,我的心才能真正安定。我隻有心安定下來,才能在工作和生活中做出更正確的決策。所以,我才說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失去方向感。”
江詩施看著方屹那張無比俊朗的臉,欣慰之餘,又有些感慨。
能被這樣優秀的男人視為珍寶,真的是一種幸運。
但下一秒,她又開始擔憂:這種幸運,能持續多久呢?
她此刻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方屹並未察覺。
他依舊摟著她,將視線投向窗外:“這段時間,我的心很亂,根本沒辦法安靜下來。無論的公司的事,還是......”
方屹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眼睛裏有藏不住的傷感。
“還有林小陽的事,對嗎?”江詩施問。
方屹沒說話,將視線收回,落在了江詩施的臉上。
江詩施退後了半步,才說:“方屹,其實你可以和我敞開心來談這件事,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很重要,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真正放得下。”
“我知道。”方屹說,“我隻是覺得很慶幸,能遇見你。我覺得我一直是一個很孤獨的人,比較難以被理解。我和大部分人,雖然也經常會溝通,但隻是針對具體的事,和事情的具體解決方案。我和他們,幾乎沒有心與心之間的交流,你是少有的一個。”
方屹的這番話,江詩施聽得很認真。
這種感覺,她也有。
在遇見方屹第一麵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
也是在那一刻,她開始相信,人與人之間確實是有磁場存在的。
但,她還是假裝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也許有一天你遇到別人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方屹很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果斷搖了搖頭:“在過去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我沒有遇到過,就說明這件事的概率是很低的。如果再往後看,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我越來越老了,即便真遇到了,意義也不太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江詩施問。
方屹說:“現在的我,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年紀;現在的你,也是你生命中最好的年紀。我們兩個人,在彼此生命最美好的時候相遇,才是最值得慶幸的,也是最值得珍惜的。”
江詩施聽罷,沒有說話。
她在想:像方屹這樣的人,像他這樣看起來比一般人更強大的人,原來也會有孤獨的時候。人也隻有在孤獨的時候,才期待和某個人相遇,才需要尋求靈魂的共鳴吧?
也正因如此,人和人之間才那麽渴望心與心的相知,靈魂與靈魂的相融。
也許,但凡獨立存在的個體,都難免會孤獨。比如,這地球上的一個人、一棵樹、一粒塵埃,以及流浪在宇宙之中的地球.......而當我們意識到孤獨是生命之常態,孤獨感便會減半;當有人與我們一同麵對孤獨,孤獨便會變得豐富。
正如此刻的他們,這種相依相知的感覺,讓他們忘卻孤獨,實現了兩個生命個體的合二為一。這種接近完美的圓滿,衝淡了所有的孤獨帶來的不適。
也正因如此,他們這兩個原本都很理性且沒有過多利益瓜葛的人,仍一次次地表明要永遠在一起。
如今,網上流傳著一段有些看似清醒實則有些頹喪的話:你的精神寄托,可以是音樂電影、山川河流,唯獨不可以是人。可她卻覺得,她的精神寄托必須是那個好且對的人。失去了這個人,所有的電影音樂,都將充滿寂寥;所有的河流山川,都將美得空洞。
而這一刻,江詩施幾乎堅信自己和方屹是彼此都遇見了對的人,即便有一天分開了,心也依舊在一起。
可她卻忘了,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不斷變化著的。正如堅固的冰會融化、熾熱的火會熄滅、平滑的玻璃會斷裂......原本朝著同一目標前進的人,不知在未來的哪一天,突然就偏離了原有的前進軌跡;而兩顆原本相互依偎的心靈不知道在未來的哪一天,突然就有了隔閡。
......
梁小金很快就把幫江詩施找到了那個“安全係數很高”的小玩意兒,還親自送到她手上。
江詩施看著那個無比小巧的玩意兒,問:“你這是想讓我鋌而走險?”
梁小金一聽,笑了:“我這是給機會你用一用新時代的新科技,你也別那麽死心眼兒,要學會用新科技去鞏固戀人良好的情感,這個出發點安全得不得了。”
送走梁小金之後,江詩施拿著那個小玩意兒看了好久,腦子裏的各種念頭不受控地不斷閃現.......
她在原地站了大概十多分鍾,才把那個黑色的小玩意放進了包包的夾層裏,轉身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給方屹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她想要出去兜兜風,問他那輛車牌尾數為399的車在不在車庫。
方屹告訴她在,掛電話之前還叮囑她開慢點兒,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這兩輛車牌尾數為399的車子,是方屹最常用的車。確切地說,是他在業餘時間最常用的車。兩個月前,方屹特地為江詩施配了一把車鑰匙。
電梯到了負一層的車庫之後,江詩施便打開了車門,進入車內,坐上駕駛座之後,她感覺心裏有些忐忑。
手裏的那個黑色的小玩意兒,到底該不該放進這兩車內,她還沒有完全拿好主意。
放或不放,仿佛都是一念之間的事。
她閉上眼睛,聽了一首歌鋼琴曲《秋日私語》。
一曲完畢,她感覺心似乎靜下來了,然後才轉過頭,彎下腰,很自然地將那個黑色的小玩意兒按照梁小金所說的方法嵌入副駕駛座下方最隱蔽處。
然後,她坐在原位,再次閉上了眼睛,又聽了一首鋼琴曲,才緩緩下車。然後,關上車門,鎖好車,走進了電梯。
不知道是不是鋼琴曲的療愈作用,她這一係列的動作,比她想象中的要順暢很多,仿佛在做一件特別稀鬆平常的事,而且剛上車時的忐忑也似乎全都消失不見......
當天晚上,方屹回到家時,她也像往常一樣,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看電影。
與此同時,她不斷告訴自己,自己隻不過是太在意方屹,隻不過是想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僅此而已。
她一切行動的初衷,都是出於善意的。這不是監聽,而是考驗。
但有一個問題,卻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假如她聽到的一切,真如林小冰所說的那樣,她該作何選擇?她真的能果斷離開方屹嗎?
“在想什麽呢?”方屹問話間,放下了手裏的財經晚報,“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江詩施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兒來:“我不是看你在看報紙嗎?所以才沒打擾。”
“這不是沒看了嗎?”方屹說話間,把江詩施攬入懷內。
“方屹......”江詩施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我感覺你最近好像陪我的時間多了。”
“有嗎?”方屹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