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終的懺悔
這場采訪是以混亂告終的。
連著兩個月顧長宴都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務，根本沒時間看手機其他新聞。
助理他們也是怕他生氣，一直瞞著消息。
穆清在直播間，和網友已經熟成一片，大大方方分享了自己即將成婚的消息。
因為阿勒泰的冬天太冷，兩家又這麽熟了，所以想提前把婚禮辦了。
顧長宴趕去飛機場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
他做這麽多，潛意識裏麵還是會想著如果穆清看到他的決心，說不定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他怎麽都想不到，他們居然會這麽快結婚！
就和當時在一起一樣潦草！
明明穆清在自己懷裏殘留的體溫還沒有消散過，她怎麽能，就已經和別的男人要結婚了？
再一次落地阿勒泰，氣溫已經比之前都低了很多。
風雪交加的屋外，穆清家卻格外熱鬧。
院子外堆滿了辦酒席用的物品。
門口張燈結彩掛上了當地的祝福裝飾。
穆清身穿一身喜慶的紅袍，緊緊依偎在伊明身邊。
兩人有說有笑的，完全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顧長宴裹住大衣，突然就沒那麽大勇氣繼續上前了。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翻來覆去，全是穆清十八歲和自己離開阿勒泰的情景。
可盛夏過完，寒冬再也不是他的季節了。
他甚至都沒想明白，自己還趕過來的意義在哪。
搶婚嗎？現實嗎？
穆清以前愛和他開玩笑，說他要是對自己不好，就會和別的男人結婚。
「那我一定要當最帥的新郎把你搶走！」
顧長宴從來都沒有想過，居然真的會發生這一幕。
可他真的還能搶走人嗎？
他看著這喜慶的一切，直打退堂鼓。
「顧長宴，你怎麽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穆清看見。
記憶裏的女孩笑著上前和他打招呼，釋然，淡定。
他像是窺探別人幸福的老鼠，隻能硬著頭皮回答：「聽說你們結婚了，剛好有項目，來看看。」
「嗯，婚禮是下周，現在還在準備，你要參加嗎？」
她就那樣落落大方問出這句話。
顧長宴心中一哽，久久難以平複。
他多麽希望，她也能像自己一般逃避退縮，起碼能讓他心裏平衡一點，她還對自己殘留了那麽一些感情。
伊明走過來，平靜地打了一聲招呼。
他擠出微笑，半天沒想出說什麽。
比起這般相見，他更懷念當初的爭鋒相對。
人隻有在危機情況下才會散發敵意。
如今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好像隻是麵對一位老友。
獨留他一人，心情起伏不定。
他做出來參觀的樣子，穆清給他介紹了很多很多結婚的用具。
那些他從未了解過的東西，如今一一擺在他麵前。
他仔細看去，還能在她麵上瞧出期待的歡喜。
喜悅是騙不了人的。
之前顧長宴認為，穆清那樣敏感深情，即便是離開自己，也不可能那麽快進入下一段感情。
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他對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後悔。
他不斷複盤，在想要是哪一個分岔口走對了，今日也必定不會是如此結局。
沒有帶她參加的宴會，沒有陪她去散心的旅遊，沒有等她一起的求婚……
所有線索匯聚在一起時，他突然明白了那一天的相遇。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接受林北心的接近。
不是他沒有趕上的飛機，也不是他處理公司的事太久。
是穆清早就明白了，他的那顆心已經給了別人。
「嘿，想什麽呢？」
穆清輕輕拍了他一下，猶如當年他在學校樓下等得煩悶發起呆，女孩悄悄繞近，笑眯眯地問他去吃什麽。
他努力憋住自己的眼淚，再次鄭重說出了「對不起」。
是對不起穆清，也是對不起自己。
更對不起那一段十年都沒修成正果的感情。
穆清淡然笑笑：「沒事，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他們的感情也都成為了過去式。他本還想著，自己再做最後一搏呢。
可現在，他丟不起這個人了。
起碼最後留給穆清的印象，也應當好一點。
他佯裝瀟灑地揮手告別，轉身離開這座大院時，淚如雨下。
五彩灘畔，新增了一位傷心的人兒。
京市又發生了一件能登頂熱搜的事。
顧長宴失信於林北心。
她指控完林家所有的罪證後，像條喪家犬被顧氏集團趕走了。
任憑她怎麽哭喊，顧長宴都沒有再心軟半分。
林家破產，滿腔怨氣都需要一個發泄口。
林北心失去庇護，東躲西藏，隻為了逃脫林家的報複。
可她又怎麽可能躲得過林家殘留的勢力？
她最後的退路，就隻有去找顧長宴。
顧長宴要把她親手送給林家時，她用事先藏好的刀，刺進了顧長宴腹中。
這一切發生得都太突然。保鏢還沒有反應過來，顧長宴就已經倒地了。
刀傷中了要害，這輩子額度沒辦法脫離醫院治療。
林北心被警察抓走，也算是救下了自己一條小命。
曾經的商業巨頭垮台後，各路企業紛紛爭搶資源。
連著半個月的京市都相當精彩。
但穆清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她忙著和伊明的婚禮，玩手機的時間也變少了。
婚禮當天，她變成了阿勒泰最美的新娘。
不但有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還有來自網友的祝福。
她站在人潮湧動的台麵上，大聲說出了「我願意」。
一首悠長的阿勒泰民歌為兩位新人送上了最誠摯祝福。
伊明淚光閃閃，他激動於這些年的等待終於圓滿畫上一個句號。
兩人相擁，享受這一刻賽過永久的幸福。
穆清不會知道，婚禮當天，顧長宴也來了。
盡管醫生不讓他出院。
可他還是偷偷買了一張機票過來。
混在人群裏，目送著他此生最愛的女孩嫁與他人。
後來他在阿勒泰紮了根，打著這邊風景適合養病的旗號，把公司交給了助理打點。
他後來狀態慢慢好一點，就會在阿勒泰四處走走。
運氣好的話，他還能看見穆清背著包下班，然後雀躍地撲進伊明懷裏。
他也能聽見，混熟的鄰居跟他說穆清找了一個好老公，顧家又能賺錢。
他笑著點點頭，心裏突然安心不少。
伊明當真做的比自己要好。
又到了春節。
新疆這邊會分兩次過春節。
一個漢族的，一個當地的。
顧長宴很開心這過節的氣氛。
因為，這樣他就有理由給穆清發送兩次節日祝福。
再看著她不鹹不淡的回複，高興一整天。
年後就是穆清生日了。
他那天醞釀了很久，才發出自己刪減多次的祝福。
願找到良人的穆清，永遠幸福，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