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誘人的賭注

“芙蓉為活命,賭的是自己的命;春棠為名利,賭的是他人的命。天壤之別。”

“春棠不為名利,她隻是愛慕您啊。是老奴沒能管教好女兒,求世子許老奴代替春棠承受割舌之刑!”

赫連禹俯視不住磕頭的顧嬤嬤,終是心軟,“割舌之刑她躲不過,發賣便算了。你和春棠都不宜再留在侯府,侯府產業之中,你們隨意選個去處吧。”

顧嬤嬤緩緩抬頭,還想再開口祈求,終是忍了下去。

赫連禹已經讓步,若繼續得寸進尺,怕是這點讓步都要收回去。

芙蓉側頭去看仍跪在原地的顧嬤嬤,心下一驚。

顧嬤嬤死死瞪著她,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芙蓉倒吸一口冷氣,縮回頭,靠在赫連禹肩頭。

“別怪我徇私,是你先心軟,饒過孫小娘的。放心吧,她們母女離開侯府,便不會找你的麻煩了。”

“妾身怎敢怪世子?妾身所求並不在於此。”

“在於被冷四搶走的那個丫頭嘛。願賭服輸,三日之內,我必定把人給你帶回來。”

芙蓉驚喜,抬頭想要直麵赫連禹,“世子當真這麽有把握?那冷四小姐定不會輕易放人。”

赫連禹頷首,差點撞上抬頭的芙蓉,“不信我?若是不信,大可再賭一回。”

“賭什麽?”

“若我三日之內把方雅連人帶契一並帶回來,你便告訴我實情,你是如何事先得知異常天象,事先得知春棠和王大鬆聯手構陷之事。”

芙蓉恍然,赫連禹壓根從未信過她有預測天象和卜算吉凶的能耐。

現在的她對赫連禹來說,就好比骰盅之中不停搖晃的骰子;

待到骰盅開啟,謎底揭開之時,便也是赫連禹對她喪失興趣,厭倦拋棄之日。

至少在生下赫連禹的孩子之前,她必須要保持讓赫連禹好奇的狀態。

“不賭。世子帶方雅回來本就是履行賭約。”沒有好處的事,芙蓉不幹。

“也罷,那我就慢慢琢磨,三十日之內把人帶回來。”

方雅本就受傷,又落在冷素夕手上,搞不好會傷上加傷,芙蓉一日都不想等。

“好吧,就賭三日之內。若是世子輸了呢?”

“你想要什麽?”說話間,赫連禹已經抱著芙蓉回到芳菲苑,把人放在了羅漢**。

芙蓉拽住赫連禹的衣袖,不讓他起身離開,忽閃著一雙清澈誠懇的明眸,大方道:“妾身想要侍寢。”

赫連禹先是一怔,而後不悅,扯回衣袖,嫌惡似的拍打兩下,“你輸定了,沒這個機會。”

芙蓉眼睜睜看著赫連禹突然變臉,決然離去。

莫非赫連禹果真如傳言中說的,斷袖?

還是他不喜女子主動?

赫連禹一路闊步,腦中不斷回繞幾日前鄢少仁在他耳邊炫耀之語。

“芙蓉這丫頭為了向上爬,幾次三番故作柔弱可憐勾引為兄。絳紫見她樣貌清純,還以為她是個不懂人事的小丫頭,怎知她是以清純之形,行狐媚之事。”

“二弟,你若不信,為兄可以與你打賭,你若不主動,她定會主動請求侍寢。你若像為兄一樣拒絕,她便會故技重施,趁夜爬床。”

“那次爬床,芙蓉主動寬衣解帶,為兄還看到了芙蓉腰間的胎記,形似芙蓉花。”

彼時赫連禹聽了這些,自然不信,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可如今芙蓉主動求侍寢,那樣子讓他瞬間想起那句“以清純之形,行狐媚之事”。

他心裏別扭,一股無名之火胸中亂撞。

罷了,思慮這些無用之事作甚?還是正事要緊。

“蕭笛,給冷相府上送拜帖,明日我要登門求見冷四。”

*

赫連禹華服加身,高調登門。

與冷相寒暄時,他特意去觀察冷素夕的臉色。

陰雲密布。

冷素夕身旁的徐嬤嬤一個勁兒偷偷拉扯冷素夕的衣袖,似是在提醒她莫要生氣。

園林涼亭中,赫連禹與冷素夕對坐,徐嬤嬤和蕭笛站在自家主子身後。

“冷四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方雅是被你搶先買回相府了吧?”

“赫連世子,從前素夕幾次三番邀請您前來做客,次次被拒。素夕主動登門,你也拒不相見。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侍妾看中的丫頭,登門要人,不覺得荒唐嗎?”

赫連禹失笑,“盛京誰人不知,我赫連禹恣意妄為,就是個荒唐世子。說吧,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我為何要放人?我看中方雅那丫頭,要留在身邊一輩子,千金不換。”

冷素夕愈加激動,失了名門貴女的風範。

徐嬤嬤咳嗽一聲,輕拍冷素夕肩頭。

冷素夕似是被提醒後想到了關鍵,馬上調整情緒,改口道:“千金不換,但若是赫連世子,換。”

赫連禹挑眉,“拿本世子換個丫頭?”

“若素夕能夠嫁給赫連世子,方雅便是陪嫁丫頭,隨我一同入侯府。”

赫連禹假裝恍然,“這麽個換法啊。有商量嗎?”

冷素夕回頭去看徐嬤嬤。

徐嬤嬤微微搖頭。

“沒商量。”

“可惜,若是有商量,我本想著與冷四小姐賭一回的。”赫連禹遺憾搖頭,起身欲走。

冷素夕本能起身問道:“怎麽賭?”

徐嬤嬤咳嗽一聲。

冷素夕顧不得許多,機會擺在眼前,她不舍放棄。

蕭笛從懷中掏出一隻骰盅,搖了搖,裏麵傳出骰子撞擊的聲音。

“賭骰子?可我不會……”

“最簡單的,賭大小即可,點數大者贏。若我贏了,你即刻讓我連人帶契一並帶走。若你贏了……”

赫連禹佯裝思考,遲遲不開口。

冷素夕情急之下興奮道:“你便去請求皇上賜婚,我們成親。”

徐嬤嬤咳嗽得更加厲害。

她家小姐心浮氣躁,一見到赫連禹就方寸大亂,任憑對方拿捏。

赫連禹為難猶豫,緩緩搖頭,“不賭。”

“世子怕了?”

對方退後,冷素夕自然乘勝追擊,順便使出激將法。

“笑話,本世子何時怕過?隻是覺得這賭注不公平罷了。除非……”

“除非什麽?”冷素夕急迫發問。

徐嬤嬤長歎一聲。

“除非我贏了,即刻帶人走;輸了,也即刻帶人走,一月之內去求皇上賜婚。”

“一言為……”

“小姐,”徐嬤嬤打斷冷素夕,“此事大意不得,還需從長計議。”

“世子。”蕭笛按照之前赫連禹吩咐的,隻要徐嬤嬤出手,他便也出手,小聲提醒:

“婚姻大事,您萬不可衝動做賭。盛京皆知,您願賭服輸,從不失約,您最看重這一點不是嗎?”

赫連禹一拍額頭,後悔萬分。

見赫連禹馬上就要反悔,這麽誘人的賭注轉瞬即逝,冷素夕再也顧不得許多: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容不得你反悔。賭約已成!”

赫連禹扶額連連歎息,“罷了,賭就賭,本世子馳騁賭坊多年,難不成還會輸給你一個閨中小姐?”

赫連禹伸手。

蕭笛遞上骰盅。

“慢著,赫連世子,您這個賭法看似公平,但若是傳出去,怕是要被貽笑大方。世子爺最看重名聲,老奴為了您的名聲,不得不鬥膽提議,換個賭法。”

徐嬤嬤終是看不得自家主子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也知道今日賭約勢在必行,她隻能盡最後的努力,增加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