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戲服女鬼
人多眼雜，也不知山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倆隻能先離開這裏。
準備起身時，我的頭頂不知撞到了什麽東西，緊接著便是何璟聞的一聲悶哼。
“對不起..”我趕忙跟他道歉，後知後覺才發現兩個人的距離好像離的近了些。
噴薄的氣息在兩人之間交錯著，何璟聞顯然也察覺到了，有些尷尬的錯開了眼：“不好意思”
我們倆避開村民往山下走，路過石大鵬家後窗時，屋內已經不見了人影。
晌午，老村長從外麵回來，我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村裏一個叫石光偉的年輕人今天淩晨去世了，家裏人正在處理後事，村民也都過去幫忙了。
我心裏打起了算盤。
石光偉也是那場人肉宴會的參與者，他的死隻是個巧合嗎？
“怎麽這麽突然？”何璟聞詢問著。
“聽說昨天晚上肚子疼一直鬧騰了半夜，吃了藥也不管用，沒過多久就暴斃了”老村長說著。
“用不用送去醫院再搶救搶救，或許還有希望”何璟聞又說：“我們有車，可以送他過去”
老村長擺了擺手，說城裏醫院貴，看不起，去了也是白去。
在我們倆的請求下，老村長答應帶著我們去石光偉家看看，葬禮上人多，沒人會注意我們。
掛了白幡的門前站了許多人，老遠一看，石大鵬竟然也在其中。
他滿麵紅光，精神抖擻，與昨夜在地上打滾時簡直判若兩人。
院裏的哭聲此起彼伏，我跟何璟聞到靈堂前上了兩炷香，石光偉的屍體就停放在靈堂布後的木板上。
“找機會過去看看”何璟聞站在我身後悄聲說著。
屋內人來人往，哀樂漫天，躊躇了半晌都沒能找到機會。
約莫傍晚四五點，門外遠遠傳來了誦經聲。
村民自覺讓出了一條道來，為首的是個披著袈裟，長眉長須、麵如古銅的老和尚。身後還跟著七八個身著灰布僧袍的僧人。
一行人誦經敲缽，走進了靈堂。
我和何璟聞混在人群中，仔細觀察周遭的一切。
這些僧人似乎非常受到村民的擁護與尊重，紛紛雙手合十行禮。
在石光偉的母親與那老和尚的哭訴中得知，那長眉長須的老和尚是廟中的方丈，法名弘智，今天晚上要在這裏幫石光偉辦一場超度的法事。
“又是這個山神廟……”
“怎麽不見昨天我們在山上遇到的那個？”我微眯著眼睛打量著僧人隊伍。
“你在這兒盯著，我出去一趟。”沉吟了半晌，何璟文拍了拍我的肩膀，心裏似乎有了別的主意，而後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何璟聞走後，僧人們開始布置法場，人群聚集在門口等待法事開始，我終於有機會向石光偉靠近。
白布下的屍身早已涼透，通體烏青，與尋常死屍無二，唯獨腹部看著不太自然，略顯怪異。
我正想伸手按壓，卻聽見靈堂外傳來腳步聲。
我急忙將屍體蓋上退了出去，來人竟是弘智方丈，他看到了我，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這位小施主看著眼生，平日裏不曾見過”他的言語中帶著試探。
“石家遇白事，趕來幫忙”我客氣著回答，不動聲色的將銀針夾在指縫。
自小縫屍，與針線為伴，銀針早已成為我的防身利器。
“世間萬事自有定數，施主不必太過傷心”
老和尚嘴上與我交談著，注意力卻一直在那靈堂之後，石光偉的屍體被幾個僧人抬到了外麵的法場，我也準備出去，又被他給叫住。
“出家人講究一‘緣’字，今日相逢便是有緣，能說上幾句更是結緣”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香包遞給我，上麵繡著“平安”二字：“這是廟裏的祈福香包，小施主可隨身佩戴，方能保福澤安康。”
我接過香包，向他道謝，找了個隱蔽處拆開來看，裏麵是一團黑乎乎的草料。
我用銀針撥弄了兩下，確認沒毒之後，將香包埋在了個土堆裏。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法事在村子中間的那片空地上舉行。
恍惚間我好像瞧見石光偉的遺體上掉下來了點什麽，那東西約一小指長，形軟，色黑，速度極快，落到地上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待到眾人離去，我立刻過去查看，泥地上有一小孔，邊上還有些透明黏液。
我用紙沾上了些，湊近聞了聞，味道腥臭無比，險些吐了出來。
何璟聞遲遲沒有歸來，我和老村長隻好先行一步，打著手電返回。
夜色如墨，村中寂靜無比。
途徑一個小巷時，空中突然刮起大風，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叫人睜不開眼。
我和老村長找了個牆根避風，誰知一抬頭，便看到漫天飄著還未全部燃盡的紙灰，隻聽前方“轟”的一聲，拐角盡頭的那座老宅子竟亮起了熊熊火光，火苗竄出土牆足有半人多高。
我暗罵不好，拉著老村長就要離開，大半夜髒東西本就活動頻繁，尤其還是在這種深山中，可他竟用力掙脫了我的手，不受控製般直直的朝著火光處走去。
眼看著距離那老宅子越來越近，我抽出一根銀針便刺向他的指尖，就在即將刺傷他的一瞬間，我忽然聽見老宅子裏傳來唱戲聲。
“石銀老漢...你睜眼瞧瞧...那泣血的人兒...盼魂歸呐...你視而不見...我趕道黃泉...珠淚滾滾帶血拋呀”
這聲音似有魔力一般蠱惑著我們向它靠近，我理智尚存，可這腳下卻怎麽也不聽使喚。
我跟老村長一前一後從角門進入，剛一進來，那木門便死死的合上。
火光將院子照的通亮，空氣當中全是黑煙。
宅裏的戲台上有個穿著戲服的女人正將黃表紙一張一張的往火盆裏放。
一邊燒，一邊唱：“石銀老漢...你睜眼瞧瞧...那泣血的人兒...盼魂歸呐...你視而不見...我趕道黃泉...珠淚滾滾帶血拋呀”
她的臉埋在火裏，火苗被她燒得直往房頂竄。
“你終於來了”
那女人扔下手裏的紙錢，隔著火光，轉頭看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