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唱曲的女人

師父這一聲聲的“少爺”,叫的洛川實在有些不適應。

可有外人在,自己也隻能聽著。

帶上骰子,出了門,店外停著一輛紅色的小跑,看來,這女人家境還是很殷實的。

上了車,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往花店開。

通過交流,洛川知道了,女人叫席婉秋,雲城本地人。她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沒有兄弟姐妹。她老公是外地考過來的高材生,在一家地產公司上班。兩人自由戀愛,一見鍾情,隻是他老公家境貧寒,沒錢沒房,當初父母還反對過他們在一起。

“我這人沒什麽追求,父母留下的家產,足夠我們夫妻生活一輩子的。開花店,也隻是興趣而已,並沒打算賺多少錢!做人嘛,開心最重要。”席婉秋一笑道:“倒是我老公,很要強,總想自己做些什麽。我總勸他,沒必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洛川淡淡道:“你老公一定很愛你吧。”

“是啊,我父母去世之後,他寵我就像寵孩子一樣!”席婉秋幸福的笑了笑,忽然問道:“對了,您為什麽覺得有必要去我的花店呢?那店麵都是新裝修的,不會有問題的啊。”

“席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感覺到不適的時間,恰恰就是你在花店的時間?”

席婉秋愣了愣,喃喃道:“你這麽一說,倒也是……我在家那段時間,確實精神狀態就很好。”

洛川沒在多說什麽,凡立一義,必憑證據,一切還得到了店裏才知道。

花店開在了一個還算是繁華的街麵上。

店麵朝陽,麵前既沒有反弓煞,也沒有凶氣角,這說明,問題肯定不是出在風水上。

開了門,一股濃鬱複合的花香迎麵而來。

同時,空氣裏一絲遊移的陰寒之氣,也被洛川捕捉到了。師父判斷的沒錯,這店裏一定是有問題。

“洛先生您先自由參觀,店員都下班了,我去換一下外套,給您倒杯咖啡!”

盡管洛川表示不用了,但席婉秋很客氣,還是堅持轉身去了衣帽間。

洛川一個人步足在鮮花的海洋裏,打量著每一個角落。

一般的花店都很小,但席小姐的店卻開的很大。

各種各樣的花,五顏六色。

能看得出,店主是個很有品味的人,所有的花布置的恰到好處,或插、或吊、或束,或者盆栽。

走著走著,洛川忽然感覺懷中的骰子好像跳動了幾下。這讓他有些詫異,忙將骰子拿了出來。沒想到,三枚骰子,竟然全是四點。

兩手抓住骰子輕輕一搖,再打開,還是四點。

這顯然不是巧合啊。

在道家體係之內,三從人從神,四從鬼從禍,很明顯,這骰子靈性十足,是意有所指。

師父之所以讓自己帶上骰子出門,莫非早就知道這骰子的本事?

洛川高興地將骰子重新裝回口袋,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花卉上。

這是一束開的正盛的觀賞向日葵,沒什麽特殊的,倒是插花的瓶子,一眼就吸引了洛川的目光。

此瓶乃是一個蓮花陶罐,黃褐色,大肚收口,罐口塑荷葉紋,很是古樸。

常人的眼光,看不出什麽門道。但掐三清指,以中指抵住眉心,眯眼再瞧,你就能看見,整個罐子,簌簌冒著一縷縷的黑氣,這個季節,瓶口竟然好像凝結了一層細細的白霜,陰寒之氣可見一斑。

洛川正望的出神,忽然店裏的燈一下子熄滅了。

陰風拂過,寒氣四起。

黑暗中,明顯有個移動的影子,在身後一閃而過。

不過,等洛川轉過身,身後就隻剩下一束正在搖擺的玫瑰花了。

“嘻嘻!”

壓抑之中,櫃台的方向,隱約傳來了一聲輕笑。

“席小姐,是你嗎?”

洛川詢問了一聲。

不過,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有些傻。櫃台和衣帽間是兩個方向,怎麽可能是席婉秋呢?當然,也有個問題,突然間的熄燈,衣帽間裏的席婉秋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沉思幾秒,他還是朝著櫃台的方向摸索了過去。

櫃台離店門近了些,遠處的路燈透過玻璃,總算是帶來了一點熹微的光。

隔著還很遠,洛川就看見了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側影,正對著櫃台的穿衣鏡撫摸自己的頭發。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每梳完一次,還得意地扭扭脖子,嘻嘻地輕笑一聲。

“明死暗死,冤滅屈亡,太上敕令,超汝孤魂,不管你是誰,要麽自己離開這,要麽跟我走。”

對麵的女人毫不理會,依舊自顧自地搔首弄姿,嗓子深處,還發出那種油膩膩的哼腔:三更裏三更有月牙,月牙是照樓台……翻開郎的鞋,解開奴的懷。隨手想解開郎的褲腰帶……

那咿咿呀呀的聲音,賤媚撩人,讓人心神不寧。

“窯腔濫調,裝神弄鬼!”

洛川忍無可忍,疾步上前,怒斥一聲。

此時女人終於停止了擺弄自己的頭發,那哼哼唧唧的唱腔也戛然而止。她緩緩轉過頭,映入洛川眼簾的是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臉上沒有鼻子、眼睛和嘴巴,如同一張白板……

縱然有心理準備,洛川還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女人則如風似影,兀的一下飄到了跟前。

那股子陰寒之氣,好像一下子鑽進了洛川的每一個汗毛孔。

“塵歸塵,土歸土,陽有三清,陰有泉途,管你是什麽東西,安守本分不好嗎?”

洛川不動聲色,隨手一把早就準備好的香灰揚了出去,那女人的臉上頓時猶如撒上了千點炭火,瞬間紅光灼燒,疼的她慘叫一聲,呼的一下,隱遁了身形。

“就這點本事,還想害人?”

洛川拍了拍手上的灰,轉過身,點著了櫃台的燈,恰好看席婉秋從衣帽間朝自己走了過來。

較為詫異的是,她脫去了風衣,但並沒換其他的外套,身上穿的是一件紗質襯衫,很透的那種,以至於裏麵的內衣顏色和溝壑波瀾都清晰可見……

“席小姐……你……”洛川有些尷尬,趕緊收回了目光。

席婉秋嘴角升起一絲怪異的笑容,軟綿綿的身體竟然直接靠了過來。

與此同時,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洛川不由自主地朝前踉蹌了一步,正好和席婉秋撞在了一起。

一股子獨屬於女人特有的氣息隨著陣陣花香湧進了鼻息。

洛川耳根一熱,但馬上清醒,後退兩步,保持住了距離,然後三清指在席婉秋麵前一晃,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席婉秋的身體像是春風裏的垂柳,劇烈的晃了晃,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她低頭一看自己的穿著,再看側身避開了目光的洛川,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頓時臉色微紅,忙不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昏了頭了,我明明記得自己正在換衣服的……”

洛川冷靜道:“你去把店裏的燈全部打開,穿好衣服再過來吧,我有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