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次真的,不虐你

晚霞似火,燒得天邊一片通紅。

沈黛無心賞景,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茶杯,不停的歎氣,“唉。”

桃兒不解,便問:“小姐今日懟的宣王妃都跳腳了,大夫人還有其他小姐們,都說您做得好,替國公府出了一口惡氣,您占了上風為何還不高興?”

沒有小姐脾氣的沈黛,對自己身邊的丫鬟小廝們很好,不會刻意用禮教來約束她們,桃兒跟沈黛說話時,也沒有那麽多的顧忌。

“方才圖痛快,逼的許似錦不得不同意與我賽馬。”沈黛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因上次墜馬一事,我有些懼怕馬匹,不敢上馬練習,這可怎麽辦?”

原主懂馬術,可沈黛她壓根不會啊!輸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輸給許似錦。

桃兒眼軲轆一轉,拍著雙手說:“這還不簡單,讓林策陪著您多練習幾次不就行了。”

“林策手上還帶著傷,他能教我嗎?”沈黛想起林策那血肉模糊的手背,實在不好意思麻煩林策。

桃兒倒覺得無所謂,“這有什麽的,隻要小姐你開口,便是讓他此刻上天宮摘月亮,他立馬就會去。”

沈黛讓林策做過的,離譜的事情多了去了。

就比如,前年初雪的晚上,沈黛跟林策說她要吃江蓮青羹,這東西隻有城外坷鋪有得賣,林策冒著風雪徒步走去,整整一晚不眠不休,隔日清早裹著風雪買了東西回來,沈黛又擺手說涼了不吃。

大前年,沈黛突然想吃新鮮的栗子,逼著林策爬樹摘栗子,可憐林策被栗子刺得滿手血孔。

類似折騰林策的事情,多如牛毛。奇怪的是林策明知道沈黛是故意捉弄他,卻從不反抗。

陪著沈黛練習騎馬,對林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任務。

想著不能輸給許似錦,隻得麻煩林策了,“桃兒,你去成衣鋪定兩套上乘的棉服棉褲,再帶些熱乎的糖炒栗子回來,到竹苑找我。”

交代完,沈黛披了件大氅就去了竹苑。

穿過沁園的月亮門,繞過一條抄手遊廊,再右轉就是林策住的竹苑。

剛找到林策住的房間,沈黛抬手欲敲門,身後便傳來林策的聲音:“阿黛小姐,你找我?”

沈黛驚得捂住心口,四下瞧了瞧,“你從哪裏出來的?”

她進來的時候,院裏靜謐得很,沒有半個人影。

林策的眼睛往房簷上看了看,輕聲回答:“我剛好從外麵進來,就碰見阿黛小姐要敲門。”

他自然不能讓沈黛知道,他是在屋頂上,瞧見沈黛如何一路從沁園來的竹苑。

沒有多想的沈黛點了點頭,直接表明來意,“我需要你的幫助。”

“阿黛小姐直說便可。”林策從房間裏端了茶水出來,放在院落裏的石桌上。

見沈黛反複搓著雙手,鼻尖凍得發紅,林策又從拿了暖爐出來,第三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臂上多了一件泛白的棉衣,他嘴唇蠕動著,還未開口,沈黛便將衣服拿過去,裹在身上。

林策抿著嘴唇,不敢笑得太放肆,忙完一切這才坐下來,“阿黛小姐是說,需要我陪您練習騎馬?”

“不瞞你說,如今我見了馬兒都害怕,你得想個辦法,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練成絕好的騎術。”沈黛有些著急地說。

林策住進沈府後,隻有一個任務,護沈黛周全。

如今是,今後亦是。

“阿黛小姐放心,此事交給屬下去辦。”

沈黛點頭,頓了頓說:“你叫我阿黛便好,不用太見外。”

想到日後林策是要承安國公之位的,到時候整個安國公府都是林策的,她哪裏還敢當林策的主子。

林策內心狂喜,卻不敢表露,“屬下聽阿黛的。”

兩人商定從明日開始急訓,今晚得好好休息,林策把沈黛送出竹苑後,轉身用拳頭抵住上揚的嘴唇,小聲地笑了起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桃兒送了糖炒栗子過來,知道是阿黛吩咐的,林策又是偷偷的歡喜好半天。

漸漸地,阿黛好像沒有那麽厭惡他了。

隔天一早,沈黛去給祖父請安時,祖父擔憂地說:“你大傷初愈,又去比試賽馬,阿爺有些不放心呐!”

沈遠山知道,沈黛為何非要與許似錦比試,不過是不想讓外人覺得,沈家的後輩不如許家。

與沈家不同,許赫臨死前的家訓,要求許家子孫必須練功習武。因此,許家的子孫們要麽是朝中武將,要麽在守衛邊疆,而曾經風頭壓過許家的沈家,到如今依然隻有老國公一人是朝中武將,其他子孫要麽從文要麽從商,勢頭逐漸被許家碾壓。

沈黛是想為沈家爭氣,想法是好的,但是沈遠山擔心孫女的身子骨經不住。

“有林策在,阿爺大可寬心。”沈黛笑的眉眼彎彎。

沈遠山意味深長地呼了一口氣,“孩子,家裏人皆說阿爺偏袒你,阿爺覺得就應該偏袒,我沈家武將之名,逐漸隱匿,隻有你懂阿爺的心。可惜你是個女孩兒,若不然阿爺的國公之位隻有你承的起。”

爺孫倆在屋子裏談著,屋外的人聽了心裏極為不痛快。

三房程氏衝了進來,大剌剌地說:“爹,我們瑞兒是沈家嫡子嫡孫,難道就配不上安國公之位嗎?瑞兒雖不動武功,但才華橫溢,族學的紀先生總是誇瑞兒文采出眾,有大家之風,要我說,安國公的名號,整個沈家隻有我們瑞兒承得起。”

程氏是個憋不住話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不怕得罪人,沈家三房中,大房的長子是沈從樺跟青樓女子所生,名不正嚴不順,正室聶氏生的兩個都是閨女。二房就不用說了,沈黛這個掃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弄得沈從楠躲在庸州不肯回京,唯有她三房的人最爭氣,生的都是兒子。

她是正室,沈瑞是當之無愧的嫡子嫡孫,另一個庶子名叫沈年,今年才將將滿七歲,更是爭不過沈瑞了。

“放肆,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叫沈從鬆來見我!”沈遠山大聲嗬斥,沉著臉驅趕程氏。

程氏立馬縮著脖子,邁著快步去找自己相公來受沈遠山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