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姐若不見我,我就長跪不起!

今日在正院中偶然看到的那幾篇策論的確出自謝沅之手。

她並非真的蠢人,略一思索能接觸到她書房的人都有誰,再聯想到究竟是誰最喜歡給她洗腦謝昭是她的依靠,就也能得出答案了。

而含琴果然也沒叫她失望。

“二公子是您唯一的依靠,他有所求,也答應過隻是借鑒研習,不會將您策論泄露,奴婢便答應了她,隻為她能念您一分好,日後對您更上心一分……”含琴哭著解釋,“奴婢一切都是為了夫人,求夫人明鑒啊!”

“好啊你!”總算聽明白了的含秋氣上心頭,指著她罵道,“她若當真心裏沒鬼,大可大大方方來要,夫人沒有不給的!這樣偷摸尋你,你這等聰明人就真猜不透她的目的?你唬傻子玩麽?!”

含秋哭道:“我真的是無心的——”

“瞧你與她那麽熟稔的勁兒,私下來往不止一回吧?”含秋冷笑一聲,“一回是無心,兩回、三回也是麽?你次次都是為了夫人好,卻不知怎麽的,次次都最利二公子?”

她毫不留情的一番話堵得含秋頓時啞言,隻能不斷哭著解釋自己沒有背叛。

謝沅眼睛閉上一瞬:“將她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奴婢也會盯著,直到她肯說出與二公子的過往為止!”

含秋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含琴一眼,開門叫人將她拉了出去。

院子不大,含秋也無意在旁人府內吵鬧,便叫人堵住了含琴的嘴,特意拉去了院中站著的謝昭身邊打。

很快,板子敲擊身體的沉悶聲便響了起來。

謝昭不解道:“含秋,你這是做什麽?”

含秋冷笑道:“含琴背主,竟敢偷了夫人的東西送人,夫人發怒,正叫奴婢處置了她呢!”

謝昭臉色微變。

她餘光掃過含琴,後者額間冷汗不斷,看向她的眼神卻滿是愛慕與堅定。

見狀,謝昭心下稍安。

二十板子很快打完,含琴卻是個硬骨頭,始終一聲不吭。

含秋氣道:“再加二十板子!”

“是!”

沉悶的氣氛叫謝昭眼神閃爍不安,她終於站不住,想要強闖進門,卻被含秋帶人死死攔住。

“未經允準就強闖旁人屋子,這不是小人行徑麽?二公子厚顏無恥地偷了別人東西,還想要強闖長姐屋子?”含秋句句帶刺。

謝昭眼神暗了一瞬,但轉瞬即逝。

片刻後,她忽然轉身走去台階下,掀衣跪地,神情毅然:“我知道剛才的話傷了長姐的心,不求長姐原諒,但求長姐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含秋被她此舉嚇了一跳。

“二公子這是做什麽,回頭若叫人看見,可別被誤會是我們夫人故意磋磨你!”

她意有所指,謝昭卻充耳不聞,眼神定定看著緊閉的房門:“長姐若不見我,我就長跪不起!”

含秋皺了皺眉,眼見著含琴疼暈了過去,揮揮手叫人將她關去偏房,自己轉身進門回話了。

“夫人。”她小心地看了謝沅一眼,“含琴還是沒有招認與二公子的詳細往來,二公子正在外頭跪著,奴婢瞧著……剛才已經有了點細雨了。”

謝沅應了一聲,卻再沒說話。

或許今日的人心便如暗沉的天氣,在天色黑透之際,原先的細雨終於變成了傾盆大雨。

室內溫暖安靜,更襯得外頭瓢潑大雨急而凶。

“長姐,我不是有意說你壞話的,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與長姐血脈相連,是這世上最親近的存在,我不信長姐這麽絕情,僅憑那隻言片語就要判我的罪!”

“求長姐見我一麵!”

謝昭叫喊聲不斷,謝沅始終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誰也沒看到她藏在被中不斷緊握的雙手。

外頭大雨下了小半個時辰,卻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越下越急,正如人掙紮的心緒一樣雜亂無章。

而此時,謝昭的聲音也幾近嘶啞:“長姐,你不要討厭我……”

“二公子?二公子您快醒醒!”

外頭小廝的驚叫聲傳來,謝沅猛地睜開眼睛。

此時,含秋也有些不忍了。

她看了眼謝沅的臉色,適時提道:“夫人,聽神醫說還有我們得罪不起的貴人住在不遠處的院子,二公子這樣吵鬧也不是辦法,不如奴婢去請他進來?”

“……嗯。”

半暈的謝昭很快被扶了進來,她衣裳濕透,臉色慘白幾近透明,曾被盛讚的小玉麵狀元從沒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

看到謝沅,她抬手打偏丫鬟遞來的帕子,急急跑來床前問她:“長姐你身體怎麽樣了?渴不渴餓不餓?神醫怎麽說的?”

她發絲早被雨水澆了個透,此時淩亂地貼在臉上,顯得狼狽不堪。

謝沅目光落在她身上時,眉眼間劃過一抹明顯的不忍。

“想怎麽解釋?說我重病到眼花耳聾,今日看到的都是幻覺,還是胡思亂想到草木皆兵?”

謝昭眼淚瞬間盈滿眼眶,潸然落下:“我知道長姐因為我那番狂悖的話動氣,就在醒來後第一時間來找你解釋……這兩日,我的確因為那篇《為國論》得意忘形,就張狂了幾句,我與顧令璟在這之前的話長姐你也沒有聽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顧令璟,你還愣著幹什麽!快解釋啊!”

她忙看向後頭追進來的顧令璟。

後者看到她渾身狼狽,眼底極快地閃過一抹心疼。

隨後,他麵向謝沅,目光複雜道:“剛才我已經問過神醫……你不必擔心,那位恩人的下落已經有了眉目,我一定會找到他為你治愈這咳血之症。”

謝沅轉過頭,深深注視著他,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

顧令璟一愣,心下升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