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隱瞞

母嬰生活館內。

林梔站在貨架前,視線掃過嬰兒服。

“也不知道會是男孩還是女孩,選黃色的最穩妥吧?都能穿。”

她說著,取出衣架遞給身邊的男人,參謀他的意見。

陸聞舟垂眸。

看著那件衣長不過他半截手臂的新生兒連體服,原本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難以掩飾地閃過一抹動容。

黑瞳深處,有複雜的情愫湧動而過。

在林梔期待的目光中,陸聞舟薄唇輕啟,隻擠出三個字。

“你確定?”

他聲音很沉,聽不出情緒。

林梔抿唇低笑,收回目光將嬰兒服放回物架,作勢朝另外的商品區走去。

“檢查報告都給你看了,還能有假?”

她視線從貨架上掃過,腳步很慢聲音很輕,“再說了,造假這些東西對我也沒有好處啊。”

陸聞舟冷著臉,走在她身後。

林梔的聲音,幽幽傳來:“阿姨早幾天就檢查出來了,本來還想瞞著我們呢,我找醫生調了她的檢查報告,她才對我說實話。”

“她說她怕了,想等頭三個月過了,再公開她懷孕的事。”

“包括薑晚,她要我們千萬別告訴她。”

她語氣平靜的解釋著。

“阿姨兩年前也懷過,但那時候不是剛好碰上薑晚爸爸出事,前前後後突發意外太多,最後孩子也沒保住。”

“她是擔心重蹈覆轍,更怕薑晚知道了和她鬧,影響她養胎。”

當她的話音落下。

陸聞舟走在她身後的腳步忽地慢下。

林梔自然地轉身瞥他一眼。

因為她的提及,他全程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此時終於有了變化。

陸聞舟像是想起什麽。

全臉的肌肉跟著繃緊,眉心擰著,黑瞳又沉得如同深淵。

他周身的氣壓降得極低。

陰鬱地籠罩著他,令人感到窒息。

林梔佯裝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收回目光接著道:“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替阿姨問問你。”

“聽說陸家擁有全國頂尖的醫療團隊,她就想著,看你能不能幫她介紹一個相關方麵的專家。”

“她畢竟是高齡產婦,又有流產史,這次的各項指標也不是太好,所以……你願意幫忙嗎?”

林梔停下腳步,視線跟著定格,落在陸聞舟臉上。

她目光幽深地盯著他,試圖窺視他的內心。

可他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沉默過後。

陸聞舟一言不發轉身,在林梔的目視中,他走到店外的空地。

點燃煙。

魁梧高大的身影,繚繞在層層煙霧之中。

陽光照在他四周,可他的背影卻變得越來越冷。

*

商業街的另一頭。

薑晚和安德魯最終找到那家珠寶工作室。

位於深巷,店麵不大。

可店主的裝修布置極其用心,光是路過門口就會為它極具設計感的牌匾所吸引。

哥特式風格的黑紅搭配,以黑色為基調背景,鋪滿紅色玫瑰圖形。

醒目又獨特。

一見到安德魯,店主熱情迎接。

邀請兩人一同欣賞她的作品,分享她的設計思路。

極具個人特色的珠寶成品,每一件都賞心悅目,讓人眼前一亮。

同為設計師,薑晚非常喜歡她的設計風格。

在店主和安德魯交談期間。

薑晚被櫥櫃中展示的蝴蝶係列胸針所吸引。

介紹卡上,敘述著關於蝴蝶的各種含義:自由、美麗、甜蜜、幸福、福氣和重生。

每個關鍵字都對應著不同的胸針。

采取蝴蝶的一半側麵,用各色K金勾勒出鏤空蝶翼,形狀相似但造型有異。

其中一枚標簽貼著,名叫“滴水疊福”。

銀色K金勾勒出流暢溫柔的蝶翼造型,中間嵌著藍紫色漸變寶石。

蝶身下麵銜接著一串小小的人工鑽石鏈。

最後點綴一顆水滴形吊墜。

獨特又靈動。

還有一枚標簽:浴火重生。

蝶翼造型更顯張揚,用黑色鍍金搭配紅色寶石,簡約大氣中又帶著幾分特立獨行。

薑晚很喜歡,當即決定購買。

得知她的想法,安德魯哭笑不得:「我這怎麽好像是挾持你過來消費的一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沒有的事,正好我最近需要準備禮物,難得碰到喜歡的。」

「準備禮物?」

安德魯挑挑眉,好奇地八卦,「給男朋友?」

不等薑晚回答。

店主便笑著打趣:「安德魯,是薑小姐手上的婚戒不夠明顯嗎?」

「啊……」

安德魯定睛看向薑晚的手。

左手無名指上套著的婚戒,此時就像火一樣灼燒著薑晚。

她打開櫃門的動作都跟著不自然。

「我確實是沒想到,薑小姐看起來還很年輕,居然這麽早就結婚了。」

他感慨的同時,順嘴又打趣道。

「別告訴我,連孩子都有了吧?」

當孩子這個詞浮現腦海。

薑晚正在取胸針的手猛地一怔,手心被胸針尾部狠狠戳中。

正好是她長出新肉,還沒徹底痊愈的傷口位置。

刺痛順著掌心直擊胸口。

她疼得眼底泛淚,店主立馬上前關心:「沒事吧?受傷了嗎?」

「沒……沒事。」

薑晚開口,聲音不受控地顫著,「不小心碰到舊傷而已。」

店主仔細查看後,長舒一口氣。

「沒添新傷就好,差點以為我的設計有漏洞。」

她說著,取出薑晚挑中的兩枚胸針。

「薑小姐,我這不給你打折都不行了。準備送給誰,需要特定的包裝嗎?」

薑晚緩過勁來,對她微笑:「水滴送給我媽媽,另一個留給我自己。」

明天就是紀嘉麗的公曆生日。

之前沒來得及準備的禮物,她決定在今天補上。

隻是手掌殘留的痛意。

讓她回想起那個令人後怕的夜晚。

即便已經過去半個月,掌心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

可她的鼻息間,還是總會時不時地聞到那個裝修工手上的機油味。

短時間內,她無法淡忘。

也因為此。

她泛起漣漪的腦海,開始不可控製地翻湧起其他的身影和畫麵。

任憑薑晚如何壓抑。

它們就像洪水猛獸一樣,侵占著她的大腦。

反複提醒,肆意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