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陪你

“我不餓,你們吃吧。”

薑晚說罷,又躺回病床。

她不按套路出牌,完全沒給陸聞舟留麵子。

紀嘉麗一下就急了。

“你怎麽不餓?!你這一天就沒吃什麽!!”

她說著,作勢就準備強行拉她過來。

得罪誰都可以。

唯獨陸聞舟不行。

可紀嘉麗還沒付諸行動,外麵走廊的對話聲,透過敞開的門傳進幾人耳裏。

“聽說了嗎?昨天送過來急救的那個裝修工人,剛才不知道怎麽就從樓梯間摔下去,肋骨斷了馬上又要安排手術。”

“這是遭天譴吧?一點不值得同情。”

“噓!這話可不能被人聽見,傳出去對我們醫護的形象不好……”

兩人的聲音漸遠。

紀嘉麗的八卦雷達仿佛被打開。

“我去問問情況,確認下是不是那個混蛋!”

她疾步離開,一溜煙就沒了影。

一時間。

病房內隻剩下站在沙發旁的陸聞舟,以及躺在**的薑晚。

她保持著背身的動作。

長卷發像海藻一樣在她身後鋪開,側顏弧度分明,眼窩凹陷,睫毛濃密纖長,燈光下的瞳仁就像滄海遺珠。

膚色略顯蒼白,可沒有為她增添憔悴感,而是滿滿惹人憐愛的破碎感。

陸聞舟走近她。

視線從薑晚身上掠過。

再次見到她脖頸的紅痕,黑瞳深處有凶狠的弑意湧動而過。

沉默過後。

他的聲音從齒逢間冰冷的傳出。

“類似的意外,未來三年都不會斷。”

他告訴薑晚,“他會生不如死。”

伴隨陸聞舟的告知,薑晚一直漠視前方的眼神,瞳仁微微轉動,連帶著扯起她的唇角。

“是嗎?”

薑晚語氣淡淡,並不覺得解恨,“他罪有應得,我要的也不止這些。”

她不領情的表態,讓病房的室溫降了下來。

陸聞舟垂眸。

站定的身姿高高在上,俯視著病**的薑晚。

“別無理取鬧。”

陸聞舟冷著嗓音,提醒她見好就收。

這態度也很明確了。

他也不認可她的猜疑,選擇相信林梔。

薑晚自嘲一笑,選擇閉上眼睛視而不見,連餘光都不想看到他。

視界漆黑,氣氛冰冷。

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後,冷硬的嗓音軟了幾分。

“不許再鬧,去吃飯。”

薑晚裝睡,不理他。

氣溫在沉默中一降再降。

“薑、晚。”

陸聞舟喊她,聲線低到令人發寒,“我讓你吃飯。”

通過他的語氣判斷。

薑晚知道這幾乎是他耐心的臨界點。

可她不會管他。

他想讓她做什麽,她就得做什麽嗎?

薑晚依舊充耳不聞。

直到。

她蓋在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掀開。

本就窄小的單人床,一側往下塌陷,男人高大的身軀毫不避諱的在她邊上躺下。

薑晚倏地睜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地坐起身,轉過頭看去。

陸聞舟單手拖著後腦勺,肆無忌憚地躺靠在她身邊。

直接占據半張床。

“你幹嘛?!”

薑晚生氣地瞪他。

陸聞舟麵不改色:“你這麽愛睡覺,我陪你睡。”

“神經。”

薑晚脫口而出,“你還害得我不夠嗎?生怕我媽不知道是吧!”

陸聞舟的眸底閃過一道複雜的光。

不過轉瞬,他恢複原樣,盯著她:“你知道就好。”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她不去吃飯,他就和她在這裏耗著。

等紀嘉麗回來,看她怎麽交代。

反正他無所謂。

為難的隻會是她。

“行。”

薑晚下床。

陸聞舟視線跟隨,眉尾滿意地微微挑起。

結果她並沒有走向茶幾,而是轉頭就右拐走向門口。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薑晚想離開病房。

可不等**的男人起身,另一抹高大的身影便擋在她的跟前。

強壯的齊默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手裏還提著另一家餐廳的打包袋。

“爺,您讓做的粥。”

齊默將它提起,粗獷有力的手,關節處有著明顯青紫。

薑晚感到刺眼。

收回目光的同時,原先想離開病房的念頭,也因他的到來而打消。

“一起吃飯吧,齊默。”

薑晚轉身,朝著沙發走去。

“……”齊默愣在原地,無措又不解地看向陸聞舟。

坐在**的男人沒有說話,隻是丟過去一個默許的眼神。

等紀嘉麗打聽完消息回到病房。

進門就見到……

三人圍著茶幾就座,看似和諧的吃飯,氣氛卻很詭異。

“這位就是齊默吧!”

紀嘉麗認出他,過去對他道謝,並將她打聽到的消息,轉告給他們。

“果然是惡人自有天收,我詛咒他不得好死!”

她惡狠狠地說著,視線瞥過薑晚。

她正不動聲色地喝粥,用勺子舀著往嘴裏送。

“誒?這不是‘鮮得來’的生滾牛肉粥嗎?不是每天限量500碗?”

紀嘉麗疑惑,不假思索道,“你爸以前都得起早才買得到,這時候居然還能有?”

聞言。

在旁的齊默放下碗筷正想說什麽,被陸聞舟一個眼神壓下去。

無人回應。

陸聞舟的視線跟著收回。

隻是在他瞥向薑晚時……

她不但跟著停下動作,口中的粥變得難以下咽。

全程冷漠的眸子,在此時泛起紅意,熱氣在她的眼底氤氳出一層水霧,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薑晚的心,因紀嘉麗的重提而陣陣泛酸。

她如鯁在喉。

鼻尖的酸澀連帶著眼眶一並發脹。

如果父親還在的話。

他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吧?

相信她說的話,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和所有人據理力爭。

絕不會和他們一樣。

薑晚低著頭,死死咬唇強忍淚意。

最終,她放下手裏的碗,起身離開。

“誒……”

紀嘉麗剛準備坐下,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又去哪啊?!”

“洗手間。”

薑晚克製著情緒,留給她三個字。

紀嘉麗長舒一口氣。

她放心地坐到沙發上,對陸聞舟討好的笑:“聞舟,你別見怪啊,這孩子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長大後,和淮旭談了戀愛又被寵上天,這脾氣是越來越差……”

紀嘉麗試圖為薑晚解圍,想緩和氣氛。

未曾想。

室溫變得越來越低,冷到她哆嗦地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