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寓意

在幾名工作人員的恭維中。

陸聞舟和林梔同行出現。

“早知道陸先生在榕城,我們就給您設專座了。”

帶頭的是榕城總店的店長,畢恭畢敬的態度,足以可見對方的身份地位。

伴隨他們的走近。

兩人也看到靠外側坐著的紀嘉麗,以及被拉著手站定的薑晚。

通過姿勢判斷,一人要走,一人要留。

“阿姨,薑晚。”

林梔主動對他們打招呼,陸聞舟等人也跟著走過去。

見他們同行而來,紀嘉麗對薑晚投去一個示弱的目光,像是在說:別鬧,別讓我難堪。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濕漉漉的,我見猶憐。

薑晚最終歎了一口氣:“洗手間都不讓我去嗎?”

有她的這句話,紀嘉麗這才鬆開她的手,跟著站起身。

“林梔,早說你也來,阿姨就叫上你一起了。”

紀嘉麗對她客客氣氣,給自己找補。

“沒事兒。”

林梔淺淺一笑,頷首解釋,“也不是我想來,主要是……”

她偏頭,用眼睛偷偷示意後方的陸聞舟。

紀嘉麗頓時明白。

她笑著看向陸聞舟,主動套近乎:“又見麵了,淮旭他表舅。”

思來想去,她還是選擇用最穩妥的稱呼。

不想陸聞舟眼神淡淡,告訴她:“喊我名字就好,阿姨。”

他禮貌的一聲稱呼,反倒讓紀嘉麗嚇得兩腿一哆嗦。

按照兩人論資排輩。

陸聞舟和她平起平坐。

可他現在喊她阿姨,那豈不是……把自己當成了小輩?

紀嘉麗看著林梔,不自覺地吞咽著口水。

看樣子,這兩人是真有情況。

紀嘉麗笑著點點頭,不敢再說什麽。

“既然各位都認識,那就裏麵請吧,我讓人一起設專座。”

店長說著,伸手示意方向。

紀嘉麗剛要答應,不想薑晚放下自己的包。

“我們兩個不用。”

她把她的包,放在剛才坐過的位置上,“就坐這。”

“你……”

紀嘉麗氣得瞪她。

結果薑晚不給她發作的機會,放下包就去洗手間。

她才不想和他們倆待在一起。

本來陪紀嘉麗看秀就煩,再多兩個討人厭的。

她幹嘛要這樣折磨自己。

然而,某些人並沒有放過她。

等薑晚重新回到秀場時,她所選的位置,還是那個位置。

但座椅已經換了。

從普通的硬座配椅套,變成絲絨沙發。

紀嘉麗坐在留給她的空位旁邊,隔著中間的T台步道,陸聞舟和林梔坐在對麵。

店長正在緊急調令,通知燈光師和音樂師,練習後台統籌,告知模特走位定點的變化。

見她愣在原地,紀嘉麗起身走向她。

她拉過她的手,低聲道:“你那麽一搞,人家林梔也不好意思丟下我們,隻能麻煩店裏換位置。”

“……”薑晚無語。

她朝他們投去目光。

淡然坐定的陸聞舟,從容不迫地迎上她的視線。

黑瞳幽深,眸色沉定。

長腿交疊,單臂靠著沙發扶手。

如不可一世的君王,所到之處皆是他的領地。

薑晚心裏千萬個不情願。

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半推半就。

等到幾人就座,距離走秀的時間越來越近。

內部走秀的服裝通常分為幾種:日常、商務、禮服。

價格高昂,數量稀少。

主打一個精準定位目標客戶。

因店長的安排,模特走秀的展示位置發生變化。

原先被冷落的角落,變成重點展示區域。

模特換上不同的服裝,來來回回從T台行走而過。

薑晚心不在焉。

本就是被紀嘉麗拖著來的,再加上……坐在對麵的男人。

除T台的燈光外,客人席幾乎沉浸在昏暗中。

可即便如此。

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明銳的目光。

以及,坐在他邊上的林梔,時不時傾身靠近,用手半遮著嘴巴,和他小聲耳語著什麽。

即便隻是餘光掃過,薑晚也覺得晦氣。

她將頭扭到一邊,強迫自己往T台的出口看。

眼不見為淨。

好不容易熬過前麵兩部分,開始上秀展的重頭戲。

禮服浮誇但獨具特色。

薑晚多了幾分欣賞的興趣。

她懶懶地靠著沙發,姿態放鬆下來。

直到。

一條禮服出現,讓她的身體忽然僵硬。

淺米色的網紗禮服,抹胸部分采取花朵刺繡,長拖尾裙身上則嵌著數朵立體的手工花朵。

設計和配色,都算不上多驚豔。

可看著那一朵朵特別的黃色小花,薑晚卻是怎麽都挪不開目光。

禮服在模特的走動下,網紗搖曳,花朵跟著晃動。

薑晚的視線,不由得開始模糊。

仿佛看到三年前。

*

“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薑晚一手牽著來接她放學的陸聞舟,一手指著學校沿途的植物。

成排的樹,綠葉很少。

多是細長的樹枝,頂端長著球狀的淡黃色小花。

像絨球,飄散著淡淡的蜂蜜香。

見陸聞舟不說話,她挑挑眉尾,鬆開他的手走過去。

“因枝條柔軟,軟到可以打結還不會斷,所以學名叫作結香花。”

薑晚為他演示,取過其中一根枝丫,旋繞成一個結扣。

“還有一種傳說,做了噩夢之後在樹上打一個結,就可以化解。如果把花放在枕頭下,聞著香味就能做美夢,所以也被稱為‘夢花’……”

見陸聞舟一直沒有反應。

薑晚不禁側頭看他,男人對著花朵若有所思。

直到感受到她的目光,才收回視線對她挑挑眉尾:“沒了?”

他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唇角勾起淺笑。

“應該還有別的寓意。”

他伸手取過旁邊的一條軟枝,在薑晚剛才打過結的那根枝丫上,纏繞過後將它們連成一個結。

“喜結連枝,永遠同心。”

他道出它的另一層含義,偏頭迎上她的目光。

被他看穿心思,薑晚的臉頰浮起紅意。

男人再也沒說什麽,隻是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後來。

他經常在那等她放學。

每次她跑去見他,都能撞見陸聞舟在那,把就近的枝丫纏在一起。

日複一日,不厭其煩。

直到,他消失不見。

那片曾經開滿花的結香樹,隻剩一片光禿禿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