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失憶前,認識你,對嗎?
我怔住,腦子空了一瞬,他是怎麽知道的?
是我剛剛那一係列的反應?
以前從來不屑察覺我任何情緒,也不在乎我想什麽要什麽,更不會揣測我和任何人的任何關係。如今領了離婚申請了,他對我上心了?
可這種上心,令我倍感陌生,還會讓我覺的惶恐。
我隻好胡亂的解釋道:“他們家資助過孤兒院,當時他來過幾次,我算是認識他,但他不認識我而已。”
“僅此而已?”季司川這話在提醒我,最好直言相告。
可他戳中的是我的痛點。
他根本不知道我經曆過什麽。
就猜測到我認識顧少安,卻不說出來。
他們爺倆兜了一個大圈子的找上顧少安。
卻沒想到,我認識顧少安。
我的心髒像是被抽了一下,隻覺的生疼。
反正我們已經拿到了離婚申請,不算是離婚,但也算是離婚,他的事不關我的事,我的事也不關他的事……
我脫口而出:“就僅此而已,你也不屑靠我。”
話出口的瞬間,我就已經後悔了。
我這樣跟他惱羞成怒有什麽用?
我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看季司川,他微微的側著頭,但幽深的眸子直直的鎖定我。
氣氛僵硬。
我很想說點什麽,但又說不出口。
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推著放滿了藥瓶的推車,來給季司川打藥水。
這藥水一打,我更沒法離開了。
打藥水期間,季司川自始自終一言不發。
直到打完,午飯時間也到了,我鬆了口氣:“我出去吃點東西,你的飯菜一會有人送來。”
“一起吃就行。”季司川蹙眉道。
“不用了。”我剛要起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微涼。
身子陡然一僵,想要拒絕,可他拉著我不放手。
我以前那麽期待和他一起吃一日三餐,反倒是現在要離婚了,他卻主動要跟我一起吃飯?
季司川似乎也意識到,放開了我的手。
回到孤兒院,院長媽媽做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的菜,全都是我愛吃的。
吃飯的時候還不停的給我夾菜。
在醫院的時候,我給她發過信息,說領了離婚申請了,中午回家吃飯。
她便給我做了這麽一大桌。
“院長媽媽,謝謝您。”我道,低頭吃飯的瞬間,淚水濕了眼眶。
結婚的時候,她給予我滿滿的祝福,現在我要離婚了,她又毫不猶豫的支持我。
我在她這裏得到的永遠是毫無保留的愛。
吃了飯再回到醫院時,病房裏坐滿了季司川的朋友。
我不想麵對他的那些朋友,心累,準備就在病房門口坐到他們離開。
剛準備坐下時。
“林微微。”
季司川的聲音,他是怎麽從他那麽多朋友擋著的視線下透過玻璃窗看到我的?
我無奈,隻好推門而入。
“他們要跟你道歉。”季司川眉眼沒有那種極淡的冷意,反倒語氣小心。
這種反差,會讓我錯覺的認為,自己真的是他名副其實的老婆。
可我們要離婚了。
“嫂子,對不起啊,我們上次不該說那些話的。”有人先道。
初次見麵時,最客氣的是叫我季夫人。
這次親熱的叫我嫂子了?
季司川沒跟他們說我們辦理了離婚申請?還在他們看望他時,讓他們給我為上次的話道歉?
“是啊,對不起啊,你要是還氣我們說的話,打我們罵我們都可以。”有人接著道。
我不明白季司川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當然也要順著這個台階下:“你們上次有說什麽嗎?我都不記得了,瞧我這記性,誒,你們要不要吃西瓜,我去切一下。”
他們根本不會意識到自己當初說出口的話有多傷人。
他們隻是因為季司川,不得不道這個歉。
吃西瓜的時候,有人突然口快的問:“對了,有誰知道喬然去哪了?她又出國了嗎?”
“她沒出國,隻是不想聯係我們,因為……”
“閉嘴吧你,吃個西瓜都不安分。”有人瞪了眼他們。
我油然生出一股悲涼感。
卻隻能微微一笑,心口有絲絲縷縷的疼痛蔓延。
季司川深愛著喬然,永遠不會變。
隻要喬然一出現,就能讓季司川甘願付出一切。
“我不是那個意思……”說的人想解釋。
但被拉出了病房。
“以後不讓他們來了。”季司川冷淡的眼底莫名閃過一絲慌亂,可他似乎又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就又胡亂的找著話題:“院長媽媽做了什麽菜給你吃啊?”
我扯出一絲笑意,眼裏的那幾分悲哀卻不曾散去:“很多,有我喜歡吃的紅燒魚頭,辣子雞,皮蛋擂辣椒……”
季司川看似在認真聽。
可我真的在認真說。
“你喜歡吃辣的?”季司川總結。
我一愣,隨即苦笑蔓延嘴邊,點了下頭:“嗯,無辣不歡。”
季司川沒再說什麽,我也沉默的坐在那。
晚上,我低著頭走在走廊上走走時。
突然撞到一堵肉牆。
我連忙後退的道歉,抬頭時,渾身一冷,半天不敢有任何反應。
“疼?”顧少安擰著眉頭問我。
可我嚇的做不出任何反應。
“真的疼?”顧少安的手朝我額頭伸過來。
我這才反射性的往後退。
顧少安不解:“你怕我?”
“怕。”我強壓著恐懼,擠出這個字。
顧少安沉默,我卻覺的渾身發冷,瑟瑟發抖。
直到病房裏傳來季司川喊我的聲音。
“林微微。”
我趕緊扭頭朝病房那邊道:“我在走廊上啦,顧少來了。”
或許是因為季司川,對顧少安的恐懼開始減退了一些。
“要不要進病房坐坐?”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問道。
“不了。”顧少安回答。
他來醫院不是看季司川的?那是,見我?
我剛剛消退一些的恐懼又瘋狂的湧起。
“那,我先進病房了,阿川找我。”我邊退邊道。
“你不需要怕我。”顧少安道。
我愣住了,回想起那些恐怖的過往,他以前要我怕他的,現在失憶了的他卻叫我不需要怕他?
“你這身份諒哪個女人都怕啊,好了,我要進去了。”我揮著僵硬的手,轉身往病房走。
“我失憶前,認識你,對嗎?”顧少安的這句話讓我瞬間掉進了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