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

阿勒泰天氣回暖的這天，冰雪融化，天空深藍明淨。

劇組特意舉辦了一場賽馬會，眾人見到這一家三口都忍不住調侃。

“小黎，藏得夠深呐，大家都以為你毫無背景，結果真實身份竟然是周太太!”

“這小女孩又聽話又乖巧，跟小黎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周總可真是好福氣!”

歲歲很喜歡粘著江祈年，一口一個哥哥，清脆地喊著，江祈年真是滿懷苦楚，心裏又酸又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黎清霧帶著周崢入座，不一會兒就起身出去接電話，桌上眾人麵麵相覷，都感覺到了倆男人身上的低沉氣壓。

蘇霽北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顯然是查到了周崢的底細。

“我手下的人匯報來說，周總這一走，北陵別墅的那位鬧翻了天，周總可真是豔福不淺呢。”

周崢臉色僵了一下，壓低聲音咬牙道，“你背地裏查我？”

蘇霽北唇角勾起一個笑，湊過去主動與他碰了碰杯，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周總緊張什麽，如果你問心無愧，還怕我查麽？就怕是心裏有鬼。”

“我還挺好奇你們兩人的婚姻情況到底是真是假，周總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外麵養女人，黎清霧是眼瞎看不見還是不願意計較？”

“亦或者是說，不喜歡所以不在意？”

周崢盯著眼前的男人，溫潤如玉的麵龐有一瞬間扭曲，他看向歲歲，眼神逐漸溫柔。

“原來你說這麽多，是為了來我這兒試探呢？”

“那我就告訴你真相，清霧是我的妻子，歲歲是我的女兒，蘇先生滿意了嗎？”

蘇霽北的手下意識攥緊，他的指尖狠狠捏緊酒杯，下一刻竟是紅了眼眶。

若是沒有那年的離別，黎清霧本該是他的妻子，歲歲也本該是他的小女兒!

可這一切都讓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給搶走了，蘇霽北壓抑著內心的怒氣，起身。

“我還是勸誡一下周總，藏好心底裏那點陰暗的小心思，別哪天在陰溝裏翻了船。”

等黎清霧打完電話回來，蘇霽北已經不在坐席上了，周崢看向她，“怎麽回事？臉上那麽差。”

“是不是阿姨那邊出了什麽事？”

黎清霧點點頭，勉強露出一個笑，“護工說她最近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殺青宴結束，我得盡快回去看看。”

蘇霽北站在陰暗處，望著黎清霧的背影，和一旁殷勤討好的周崢，低頭點了一支煙。

六年前分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你離開我難道隻是因為榮華富貴嗎？阿霧，我始終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蘇霽北，家族聯姻你懂嗎？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由不得自己的。”

“海城周家的公子哥，周崢，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那才是我應該考慮的。”

蘇霽北猛地吸了一口煙，心想兜兜轉轉，還真是應了當初的誓言。

嬌俏明媚的少女，隨著歲月的更迭，骨子裏的那股勁兒收斂了很多，像是一株薔薇花。

不爭不搶，卻依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大她三歲的周崢愛她，為了她心甘情願在海城和北疆兩地跑。

小她七歲的江祈年喜歡她，不知道在背地裏暗戳戳表達了多少次的愛意。

隻有他，恨她入骨。

蘇霽北踩滅煙頭，有些艱澀的想，恨來源於愛，他又何嚐不是，愛她入骨。

殺青宴到了尾聲，不知為何，周崢似乎是心情不好，破天荒地喝了一排酒，倒在桌子上扶都扶不起來。

他勉強地撐起身子，在一片朦朧中扯起黎清霧的手，“小五，如果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一次，隻一次就好。”

黎清霧愣了愣，隻當他是糊塗的醉話，急忙喊著幾個劇組裏的工作人員幫忙將他扶回去。

拉著歲歲的小手出來時，在門口被蘇霽北攔了下來。

男人身上有煙味，夾雜著寒風和酒氣，黎清霧下意識地把歲歲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蘇導，如果你還在為咱們之前的那點交情耿耿於懷，那著實是沒必要。”

“蘇導有了溫柔賢惠的未婚妻，我也早已有了家室，出格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蘇霽北盯著她，眼中淬著寒冰，語氣卻帶著幾分試探。

“黎小姐都能讓我的女兒認別的男人當爸爸，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黎清霧的眼睛忽然瞪大，心也在撲通撲通地狂跳著，手指扣著掌心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一手捂住女兒的耳朵。

“蘇導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歲歲年齡的確是四歲半，鐵板釘釘的事，做不得假。”

眼見女兒嘴巴動了動，黎清霧急忙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歲歲乖，咱們走，不跟這個叔叔玩。”

前麵的一大一小，牽著手，步子走得很穩，蘇霽北望著她們的背影，眸間有些濕潤。

多年以來的恨意和不甘在此刻通通融合成了強烈的思念。

所有人都說黎清霧是跟別的男人生了個孩子，可是看見小女孩的第一眼。

他的心裏就很清楚，那是他的小女兒。

隻是黎清霧不承認，周崢也不承認，他們企圖這樣就能瞞天過海。

蘇霽北眉心輕輕蹙起，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從褲兜摸出手機，語氣帶了幾分狐疑。

“小陳秘書，你去查一查……”

無論怎樣，他都需要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