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好回憶

伊麗達娜的墓地有些遠,向一山開車載著一家人過去的。

在墓地的不遠處,莫麗德爾外婆讓向一山停了車。

她拿好東西下車,卻在穆提也準備下車的時候,把她給按了回去。

語氣也是不同平時的凶:“你就待在車上,不準下來。”

穆提氣鼓鼓的,擠著想要下車,聲音有些急:“我就要去!”

可莫麗德爾外婆還是毫不留情地把她按了回去。

穆提急得哭出了眼淚,她生氣地回到座位上,滿臉委屈,莫麗德爾外婆則是一把拉上了車門。

這是向一山第二次看見穆提流淚。

莫麗德爾外婆領著向一山往前走,開口解釋:“我們這邊的習俗是子女三年內不能祭拜,否則親人的靈魂要是聽見了哭聲,就無法離開人世了。”

外婆伸出三根手指:“等到三年後,她三年級就能來了。”

話音剛落,車上的穆提車他們沒注意拉開車門跳下來,滿臉倔強準備跑過去。

“我不要上車,有人叫我過去。”

可她還是失敗了,又被莫麗德爾外婆滿臉嚴肅塞回車裏,嗬斥道:

“胡說,沒有人叫你,你要乖,好好待在車上!”

向一山有些於心不忍,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個習俗確實有些殘忍,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實在是讓人心疼。

這一次,穆提沒有再跟上來了,向一山跟著莫麗德爾外婆走到一個小土坡麵前。

他們是直接無棺土葬的,地上隆起一個小土堆,除了墓前的油燈,其他什麽也沒有。

莫麗德爾外婆拿出一條哈達擺在土堆上,庫爾曼則拿出買來的白色鮮花,一根根插進土裏。

白色的小花插上去之後便開始隨風搖擺,到這一刻,向一山才覺得這件事變得真了。

在墳墓四周點上蠟燭,插上香煙,莫麗德爾外婆把裝在小瓶子裏的奶茶倒出來,分了好幾次撒在墳墓四周。

隨後拿出了準備好的點心糖果,先是把那一盤吃的端到了向一山的麵前。

“後人不吃先人不得,先吃一點吧。”

向一山拿了兩顆糖果,都拿過之後,莫麗德爾外婆拿起食物拋向空中。

“無論是鳥,還是雀,都來吃點吧……”

莫麗德爾外婆一聲聲喊著,向一山知道,她喊的不隻是鳥兒。

在這荒蕪的草原上,怕女兒太孤單,於是呼喚鳥兒來陪著。

做完這一切,莫麗德爾外婆拿出一個播放器,擺在了墳頭。

播放器放的是某種佛經,向一山聽不懂什麽意思,但跟著莫麗德爾外婆的樣子跪在了地上。

“可以開始悼念了。”

伴隨著佛經的重複,一股悲傷的氣氛逐漸蔓延。

莫麗德爾外婆嘴唇開始止不住顫抖,察覺到後她立即抹掉眼淚,可悲傷來得快,也難以控製。

庫爾曼垂著頭跪在墳前一動不動,他沒有發出意思聲音,可那滴眼淚卻出賣了他,順著鼻尖滑落進塵土裏。

向一山也沒能忍住,為她落下一滴眼淚。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靜地接受一個人的離開。

親近的人離開會讓人很難受,可隻要有人記得他曾存在過,那就不算死亡。

日子雖然很苦,但生活還得繼續。

穆提家的羊很給力,產下了六十多隻小羊崽。

對這個家庭來說是個很好的消息。

可問題也來了,羊崽太多,羊媽媽不願意喂奶。

於是在穆提放學後,大家商量著進行人工喂奶,向一山也加入其中。

可對於第一次抓羊的他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

在他猶豫時,穆提已經抓住了一隻小羊,帶著小羊找到羊媽媽之後,她一屁股坐在羊背上,抓住了羊的兩隻角。

一套動作下來不到一分鍾,大羊不亂跑了,小羊崽也喝上奶了。

“抓住羊的角按住,它就不會亂動了。”穆提提醒一嘴,臉上滿是自豪。

“行,我也來,我就不信我還是按不住這麽寫小羊了。”向一山滿腔鬥衝進了羊群。

那些羊都不會乖乖聽話,到處亂竄,向一山看準時機抓住了羊角。

結果下一秒,他那麽大高個,直接被羊甩到了地上,直接懵了。

他的模樣搞笑又滑稽,穆提見了直接捂著肚子咯咯笑了起來。

向一山不服氣,再次發起了進攻,結果就是被羊帶著跪在地上好多次。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的一隻小羊羔終於被向一山喂上了,他跨坐在羊背上,累得直喘氣。

莫麗德爾外婆見了也笑:“辛苦了,小羊可算喝飽了,先休息吧。”

向一山從羊背上下來,穆提忽然發現了什麽,眼前一亮:“你長了顆媒婆痣!”

向一山皺眉,伸手去摸,還真從臉上摸下來個黑色的東西。

“嗯?這是什麽,怎麽還軟軟的?”

穆提噗呲一聲笑出來:“那是小羊的粑粑!”

此話一出,向一山萬分嫌棄地扔掉了,他剛才拿著也沒聞見味,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那個東西。

向一山錯愕表情太過明顯,幾人直接哈哈大笑起來,周圍一片歡聲笑語。

他情緒也被感染,跟著笑了起來,心情很是舒暢。

用自己的笨拙換來笑臉,也算是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憶。

生活暫時步入平靜。

向一山準備回布爾津幾天,瞿光明說他那邊缺小工,想讓他過去頂兩天。

和莫麗德爾外婆暫時告別後,他回到了布爾津。

瞿光明見到他宛如見到了救星:“幸好你來了,這邊工程催得緊,我工人還沒回新疆,就靠你幫忙了!”

剛一下車,瞿光明就把上工的裝備塞到他懷裏了。

向一山有些無語,還真是一點不讓人休息。

他輕歎一聲,輕車熟路摸到了工作崗位。

不過他也就替了三天,工人就過來上班了。

瞿光明也不會虧待向一山,結清了他三天的工錢,就是在給錢的時候多了兩嘴。

“你爸今年是多少歲了,他好像是三月份出生的是吧?”

瞿光明演得破綻百出,就差直說了。

向國駿今天剛好五十歲,歲數過一半,按照家裏的傳統是要擺幾桌酒席的。

向一山明白他在暗示什麽,但他不是那麽想理他,拿過錢後。

“哦”了一聲就當回複了,接著在瞿光明欲言又止的目光中離開了。